《辉君追叙.重生（快刀洪吉童之李昌辉续）》什么都是错吗

19、纠葛乱（2）

　　龙门客栈内，昌辉密切注意着朱允恩的举动。他朝身后的智秀微一示意，智秀便捧着剑匣递到朱允恩面前。朱允恩当即接过，打开剑匣，见那把他两年前多赠给昌辉的皇室宝剑安然无恙，方才盖上剑匣笑道：“多谢了！”
　　昌辉缓缓看看朱允恩手上的剑匣道：“不必，我也只不过是原物奉还。”顿了顿他又道：“虽然我不明白这把剑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但既然你这么想得到它，一定是对你有很重要的作用吧？”
　　朱允恩听他提起那把剑的作用，点头一笑：“的确，并不只是皇室贵族用来赏玩的剑。我祖辈是皇室后裔，因此这把剑对我确实有着重要的意义”
　　“不知道跟我们朝鲜的四寅剑比又如何呢？”昌辉修长的手指端起茶杯，看似无意地轻点要害。
　　朱允恩神情略微一振，但旋即放松下来。“我的确听过一些关于四寅剑的事，如果说论起遭遇，两把剑应该都是差不多，这把剑在那边也属禁器。”
　　“所以——当年你才会把它转手相赠是吗？”昌辉一语道破他赠剑的用意。
　　朱允恩心中暗忖：听他总是话中有话，难道已经看破我的用意？如果他只是个普通商人，又怎么会如此警觉，或者真的和当今的王有什么重要关系吗？
　　“见笑了！”朱允恩表现地有些惭愧，“我这点微末心思也逃不过你的慧眼。因为听说是要献给朝鲜王，所以我想能到朝鲜王室落脚，这把剑是最稳妥不过了，所以才有了赠剑一事。”
　　昌辉淡淡一笑，没有说话。那把剑他从恩惠父亲那里取回的时候，曾经仔细验查，完全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所以才放心交还朱允恩，料想即便藏有什么秘密应该也与朝鲜关系不大，反倒是朱允恩这个人背后所隐藏的力量，对朝鲜才更具威胁。
　　朱允恩命隐晦收好剑匣，旋即起身告辞。
　　智秀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消失，才对昌辉提出疑问：“殿下已经堪透他们的身份和目的，难道就这样放任他们在这里活动吗？”
　　昌辉轻轻摇头：“不，并没有完全堪透，只怕他们自己也还没有确定要如何做。我们只需要密切关注他们与朝中大臣的接触就好。何况——”他回首看看客栈，才又继续说：“她还在这里，应该对朱允恩来说是很重要的人。”
　　话音刚落，就见宋子真乘着一匹马狂奔而至。原来她又跑出客栈，昌辉无奈地摇摇头。宋子真临到昌辉身边方才猛勒马缰，高扬的马蹄差点落到昌辉身上，一旁的智秀立即就要出手，昌辉却不动声色地拦住他，镇定得纹丝未动。
　　宋子真利落地跳下马，仰首看着昌辉，得意地炫耀：“如何？我进步很快吧？”说话的时候她抬手抹了抹脸上淌下的汗水。一张精致的脸蛋儿虽然混了泥土和汗水，却透出一股勃勃生气，那娇小的身体仿佛有无穷力量想要破体而出。
　　昌辉看得有些楞，那朝气，那掩不住的快乐，都是已经远远离他而去的东西。
　　宋子真见他不答话，又凑近两步，仰头细细观察，诧异地问：“公子又傻了？”
　　昌辉身后的智秀闻言，忍不住别过头去闷笑，这是他自跟随昌辉以后第一次听到有人对昌辉说出如此评价，想到堂堂一国之君竟被个丫头说傻，便觉得好笑。
　　昌辉听到宋子真的话先是一楞，随即感觉到智秀隐忍的笑意，有些尴尬地清咳一声，指着那马低头取笑她：“这——应该是全客栈最温顺的一匹。”语毕，负起手转身朝客栈内走去。宋子真被泼了一瓢冷水，十分不甘心地跟了上去，喋喋不休表示不满，昌辉只微瞥她一眼，没有理会。
　　智秀没有跟着过去，看着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客栈，一向紧绷的面孔也渐渐舒缓下来。王一直都太安静、太压抑，他的身边也都充斥了争权夺利、剑拔弩张的气息，令他几乎没有放松的一刻。偶尔的松懈却又深深陷入对利禄的怀念中，如果能有人陪他笑，哪怕仅仅是让他有片刻的轻松，也是非常珍贵的。这样的宋子真能够陪他走哪里，会是永远吗？他立刻想到王之前那一句话：她还在这里，应该对朱允恩来说是很重要的人，便有些沉重的摇了摇头，前途看来并不顺利啊！
　　朱允恩和隐晦离开龙门就径直奔向工曹判书李在佑府上，悄悄地在一间密室内见到工曹。朱允恩一见面便提出自己的疑问：“龙门客栈究竟和这次反正有多大关系？”
　　工曹捋了捋胡须：“龙门呐，肯定是有关系，但应该只有象崔判书那样反正的核心才了解得更清楚。那个客栈组织十分严密，具体情况没有多少人能知道，不过这个和我们联手会有什么问题吗？”
　　朱允恩摇头：“不，我只是想知道一下。”
　　李在佑从身侧摸出一卷纸，打开来给朱允恩看。“这个，是王宫的地形图，你好好收着。”
　　朱允恩迅速扫视一眼，便重新卷起纳入怀中。李在佑环视四周确定无人偷听才附身到朱允恩耳侧悄声道：“找个合适的时间，把王——”他做了个砍首的动作。
　　朱允恩神情一振，犹豫着道：“这样做是不是过于莽撞。单是杀了王也未必能揽过大权。”
　　李在佑奸猾地一笑：“放心好了，你只要做你该做的，至于权政的事我们自有安排，只要事成，我们一定会举全国之力助你成就大事！”
　　朱允恩凝神思索一刻方才同意：“我尽力一试吧！”
　　李在佑满意地点着头，瞥了一眼他身后的隐晦，诡笑道：“相信凭你们的身手，在朝鲜根本无人能敌，一定会马到成功，呵呵！”
　　朱允恩随即同隐晦离开李府。路上，隐晦担忧的问：“主人，真的要那么做吗？”
　　“现在也只有这样，我们在朝鲜培植的势力十分单薄，而且这里的王已经派了使臣去那边请封，未必会和我们联手对抗多尔衮。李在佑这批反臣才最有可能成为我们的后援，就趁现在他们还有些实力，助他们一臂之力，将来对我们举事大有好处。”
　　“但杀王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
　　“这个我想到了，如果上次在王宫里出手拦截我们的人的确是当朝的王，那就非常棘手，以你的武功也未必能在短时间将他制服，但是——”朱云恩沉抑的话锋一转，面上又露出自信的笑容，“毕竟朝鲜不能与我们大明的宫殿相比，只要仔细谋划，也不是不可能。”
　　夜色已深，思政殿内依然烛火通明，殿内外侍侯的内监宫女都带着困意在强撑。昌辉处理完一批各地上报的奏章，长长出了一口气。各道都有大小不同的灾情发生，偏偏国力又十分疲敝，救济的能力有限，这让他非常头痛。
　　王兄，好好一个国家怎么会被你糟蹋到如此境地！
　　他以手支额闭眼调整了一下被国事塞的满当当的思绪，睁开眼的时候看见智秀站在一旁边，拖着因为疲惫而更显磁性的声音问：“智秀你还没有去休息吗？”
　　“殿下！”智秀双手递上一个锦缎的袋子给昌辉，“这个，已经从义禁府拿回来，因为是案子的证物，所以耽搁了一段时间。”
　　昌辉接过那袋子，一缕愁绪又萦绕心头，略带血丝的双眼蒙上一层忧郁，更显苍凉。如果利禄此刻陪在他的身边，这一切还会不会觉得无比烦闷和疲惫？真想能够再开怀的笑一次，可是为什么却连扯动唇角的力气也没有。他从袋子里拿出那只离开他许久的先凤簪，恍惚中又看到被烈焰吞噬的母后，眼里看着吉童的利禄，忽然一个娇小玲珑的身影也出现在他脑海里，她是什么时候跑进了这里？
　　“殿下！”智秀看他又跌进落寞的愁绪里，忍不住劝他，“已经很晚了，还是回寝宫休息吧！”
　　昌辉沉重的思绪被智秀的声音重新唤回，他缓缓点头，起身朝寝宫走去。
　　回寝宫的路并不远，昌辉走得却不顺利，迎面就碰到恩惠。恩惠盈盈行了个礼，道：“殿下如此勤于政事也要多保重身体啊！”她一面说着，眼神却瞟向传说中昌辉有着咬痕的左手。
　　昌辉顺着她的目光看看自己的左手，冷声轻哼：“惠嫔精于算计的时候也得多保重身体！这诺大后宫，除了我们再没有第三个人可以做伴。”
　　恩惠扯动唇角，僵硬得笑了一下。“现在殿下不是另有人做伴了吗，后宫的人都传说殿下已经另结新欢，难道在殿下心里，曾经刻骨铭心的感情是这么可以轻易放弃的吗？”
　　昌辉凛厉的目光箭般直射向她，一字一字的道：“凭你——没有资格谈论我是否已经放弃感情！”说完，他依旧丢给恩惠一个直挺的背影继续往寝宫走去。
　　恩惠留在原地，视线从他冷漠的背影转到头上惨淡的星空。或许真该象父亲所言，她此生实在不该是女儿之身，心底有种莫名的力量在教唆着她，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得不到的就宁愿毁灭。这种邪恶的念头怎么会附着在她一个手无负鸡之力的女子身上，让她在无尽的痛苦中不断沉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