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辉君追叙.重生（快刀洪吉童之李昌辉续）》什么都是错吗

17、马川山（2）

　　宋子真把树枝仍到地上，一面熟练的生火一面安慰他：“公子放心吧！我从小很会爬树，一般野兽都不会爬树的，所以不用担心我！”
　　昌辉想起以前宋子真给他的印象一直像个猴子一样蹦来跳去，现在她自己又说很会爬树，好象在给他当初的印象找证据一样，不由得又轻轻笑出声来。宋子真听到他笑，仰头望着他，眸光晶亮：“这是我第三次看见你笑啊，你还是该多笑笑，不要整天很忧郁沉闷，心情好的时候做事也不会觉得累。”
　　昌辉听她这样一说，倏然惊觉自从利禄离开后，他根本没有笑的心力，遇到宋子真后却已经笑过三次了吗？过去的很多年里，他也没有笑过，是傻乎乎的利禄让他重新体味到作为一个活着的人该有的喜怒哀乐。他以为这些会随着利禄的离去而被永远埋葬。宋子真是凭借什么力量又轻易把它们挖掘出来？
　　宋子真生好火拍拍手：“公子坐下好好享受吧！今天你是受我连累才沦落到这种地方，所以算是给你道歉了！”
　　昌辉在火堆旁缓缓坐下，看宋子真一脸轻松的笑着忙活，问：“你——做这些很熟练？”
　　宋子真用力点点头：“是啊！基本上流浪的时候比较多，所以这种情况也会常常遇到。”顿了顿她又道：“不过以前老是被朱哥哥他们照顾的很好，所以都没有机会发挥，今天正要多谢你给我这个机会！”
　　昌辉不止一次听到她提起那个朱哥哥，联想到朱允恩派人去大牢救她的事，心里已经清楚她口里的朱哥哥必是朱允恩无疑。
　　“你是从清国来的吗？”昌辉想起以前问过她是不是清国人，但是她却没有给他明确的答案。
　　宋子真难得耸起眉毛，仔细想了想，才谨慎开口：“也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有些人不这么认为，所以究竟该说清国，还是明国，我也不知道了。”
　　昌辉再次听到她这种模糊的回答，把朱允恩的行为与她的话加以联系，心中不由一动，突然有所醒悟，他试探着问：“有些人——是朱允恩？”
　　宋子真惊讶的猛抬起头，看着昌辉几乎是肯定的神情，一时说不出话，想不起自己究竟哪句话不小心漏了底。
　　昌辉看她神情就知道自己所料不错，又见她似有懊悔的神情，便试图给出解释来宽慰她：“因为在清国的时候曾经见过，所以认识。”
　　宋子真低下头，嗫嚅着：“那么……那么你都知道了是吗？”
　　昌辉看着她脸上的笑容瞬间黯淡下去，忽然有些不忍，没有直接回答，只微微点头。
　　宋子真颓丧的往火堆里仍了几根树枝，悻悻的道：“我知道他们迟早会找到我。可是我对他们要做的事一点兴趣都没有，我只想简简单单快快乐乐的活着。”
　　昌辉却从她面上看出那种既想念又不愿意去见的矛盾，他看看怀中一直保持安静的孩子，轻声问：“他——就是这孩子的父亲吗？”
　　宋子真正沉浸在那种复杂的情绪里难以摆脱，忽然听到昌辉这样问，愣怔一下，忍不住咯咯笑起来，边笑边说：“不是！当然不是啊！公子你以为这孩子是我的吗？我其实只是他干娘！干娘你懂不懂？这小家伙是难民里的孤儿啦！”
　　昌辉立刻想到之前建议她给孩子喂食的情景，这才明白难怪她神情那样怪异，面色微赧。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她重新又笑魇如花的面容，只觉心中有一种暖暖的东西在流淌。从两个人第一次接触到现在，她所做的每一个冒险行为好象都不是为了自己。
　　宋子真猛然站起身，抬手从他背上的剑囊里抽出长剑：“公子，借剑一用啦！”然后不等昌辉答话，抗起长剑朝林子里走去，接着从林子里传来一阵胡乱劈砍的声音，还带有一些含含糊糊的咒骂。隔了一会儿，宋子真才提着剑走回来，面容看起来轻松了不少。她把剑又重新插回昌辉的剑囊说：“公子！今天我就送你这一招，绝对可以让自己卸下包袱，保持愉快！独家泄愤秘方！”
　　“什么？”昌辉不解。
　　宋子真比了比拿剑乱挥的动作：“就是这个啊！心里有什么烦恼和难过的事，找个象这样的方式好好发泄一下。我看公子你总是很忧郁，不管过去有多痛苦的事，还是都甩开吧！那样才能活得更自在一些。”
　　昌辉感慨的点点头：“是啊，能这样最好，所以你一直都是这么乐观吧。”
　　宋子真在他身侧坐下，笑说：“虽然我不知道你真正的身份是什么，但是我想你肯定活的很艰难，心里有好多话都憋着说不出来吧！是我的话，就算做梦我也要都说出来！”
　　昌辉默然看着她火光映射下的玲珑侧影，心里也隐约感觉到她或许也背负着很多痛苦，却依然能活得如此畅快，这种力量恰是他所缺乏的。习惯了背负、压抑和隐忍，他的心里积聚了太多太多应该舍弃的情绪，那长久的孤寂、短暂的快乐、破碎的希冀、虚假的谎言、惨痛的现实......
　　智秀带领一队剑客悄然进山寻到他们的时候，宋子真已经歪靠在昌辉的肩侧进入梦乡，昌辉则怀里抱着孩子望着跳动的火焰凝神沉思。智秀远远看见这种情景，心里好象有种牵挂正在徐徐降落，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王的身上感受到如此平和的气息。他回头对剑客们发令：“你们在这里等我。”然后只身轻轻靠近火堆，尽力不想打破这种宁静的氛围，伸出双手悄声道：“孩子，我来抱吧！”
　　昌辉早已察觉智秀的到来，便把怀里的孩子交付智秀，不惯抱着如此娇嫩的生命，时间久了，双臂也觉得有些麻木。
　　智秀看看怀里的孩子，心里不由感叹：王的身份如此尊贵，这样一个普通的孩子该如何承受这份纡尊降贵的呵护。
　　昌辉压低声线问：“户曹的事处理好了吗？”
　　智秀点头应道：“我回去请义禁府带兵过来，把参与争斗的官兵和难民抓起来了，就等明天再找个理由把难民放掉。但是户曹……也只能暂时放手。”
　　昌辉不悦得耸起剑眉，沉下声来：“你做的对，户曹是柳大人从功臣名簿里挑选出来的官吏，这件事处理不好，恐怕就会激怒儒生。”话说到此，就听智秀怀里的孩子忽然又开始放声大哭，显然是一小觉醒来发觉抱着他的换了人。
　　宋子真被那哭声震醒，猛然抬起头茫然四顾。昌辉这才有机会站起身，略微活动僵硬的四肢。
　　智秀抱着哭闹的孩子也有些不知所措，昌辉无奈的又把那个相当“势力”的孩子接过来，朝剑客们走去。那孩子诡异的立刻又停止哭泣，咬着指头自己玩起来。智秀愕然的楞住，直到昌辉回头喊：“走吧！”，智秀才反应过来，慌忙跟上去。
　　宋子真揉着酸痛的脖子也赶紧跟上，还一面抱怨：“脖子痛死了~难道我枕着石头睡了吗？”
　　走在前面的昌辉和智秀同时停下脚步，回身看她。宋子真见他俩都面无表情的看她，有点无辜的指着自己：“我怎么了？”
　　昌辉没有说话，转回身继续往前走，智秀清咳一声闷闷的提醒：“你一直靠着公子的肩在睡，他都没有休息。”
　　宋子真有点不好意思的摸着脖子：“喔~公子大人大量，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昌辉并没有介意，但卢尚宫面上严肃的神情却明显说明对这件事十分介意，尤其看到昌辉居然抱着一个孩子回来，她怪责的目光从宋子真转到智秀。仿佛无言的在说：无论如何，照顾孩子这种事都不是王该做的！
　　昌辉把孩子递给她，尴尬的解释：“这孩子应该是饿了，到他们手里就哭。”卢尚宫十分无奈的接过来，抱去后院处理。
　　昌辉朝宋子真道：“你暂时还是要留在这里比较安全，回房休息吧。”宋子真早已累的不行，路上又听说难民的事已经解决，心里不再惦念，再想到那张舒服柔软的床就眼皮打架，立刻朝自己房间跑去。
　　昌辉看着她轻快跳跃的背影，轻叹了口气：“她也经历过很多痛苦，却依然活的如此快乐轻松。”
　　“殿下知道了些什么吗？”智秀颇为好奇。
　　昌辉微微侧首，思忖着：“她的确是和朱允恩有密切关系的人，那个朱允恩应该是明皇室的遗族，策反活动难道转移到了朝鲜吗？”
　　“殿下意思是他们是打算反清复明？”
　　昌辉缓缓点头。“先观察一段时间吧，如果他们真想把朝鲜当成策反后盾，就不能不插手了。我们回宫！”
　　智秀应着声，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宋子真消失的方向，心里泛起一丝隐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