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对象是红娘》麦紫

3、生你不如生块叉烧

　　“我给你打下手，”周绮留卷起袖子，从容地系上围裙，“决定好菜色了吗？”

　　“嘉临估计又不回来，两菜一汤吧，”许佩良正在洗米，“玉米排骨汤，虾仁滑蛋，烧茄子 ，主食是米饭。”

　　周绮留拿起茄子，从头到尾洗过三遍后，去除蒂，滚刀切成均等大小的块状，她的刀功干脆利落，完全不拖泥带水，就像表演般精彩。

　　许佩良感慨道：“跟外面做的一样，又快又美观，是怎么练的？”

　　“有点强迫症，加上一个人住，自然而然练的，”周绮留解释道，“我切点佐料，你调酱汁吧。”

　　“好，有你帮忙真的轻松多了，你这么井井有条，比我更适合当个家庭主妇。”许佩良插上电饭煲，开始调烧茄子用的酱料。

　　周绮留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准备好佐料，等待茄子腌制的过程，她又去处理玉米排骨汤的材料，排骨是超市处理好的，因此只需清洗干净。

　　“我来焯水。”许佩良将排骨冷水下锅，又撒入切好的佐料，调向大火，盖上锅等烧开。

　　“没有胡萝卜吗？”周绮留切着玉米，突然对着她说了句。

　　许佩良纳闷道：“怎么会？我记得放桌上了。”

　　周绮留劝道：“你记错了吧，算了吧，别放了。”

　　“我应该买了的，我去冰箱找找，”许佩良擦了擦手，就走去翻冰箱，不一会儿就被她找到了，“在这呢，原来是我马虎眼，忘了拿出来。”

　　“噢。”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周绮留的回答有些敷衍。不过她没放心上，这人的性子向来如此，自从她嫁入这个家，还未见这个人真诚笑过，也只有在周延欢面前，才会露出难得的温柔。

　　周绮留从她手中要过那两根胡萝卜，剥皮清洗。许佩良见水滚得差不多了，开始炒排骨，炒至略微焦黄时，放入适量料酒，肉香霎时扑鼻而来。

　　“好香啊，你待会得多吃点，你太瘦了，工作忙起来，就没什么时间吃饭。”许佩良闻着香味，都快忍不住大快朵颐了。

　　周绮留侧身看向她：“你没话对我说吗？”

　　“阿欢在家乖不乖啊？”许佩良脸上是笑着的，看上去没有任何烦恼，“玩得都睡着了，一定给你添麻烦了。”

　　“很乖。”周绮留收回眼神，对方似乎没有提的想法，自己也没必要自找麻烦。

　　她刚要去打蛋，就听到身后传来剧烈的碎裂声，原来是碗砸到地上发出的响声。许佩良张皇失措，赶忙蹲下要捡起，还不忘道歉：“抱歉，真是的，我怎么这么不小心？笨手笨脚的，拿个碗还能失手。”

　　“为什么要道歉？”周绮留也蹲下来，握住她的手腕，及时制止道，“别碰，会受伤的，我去拿扫把。”

　　周绮留走时还顺便关了火，留她一人在原地发呆。

　　许佩良知道只要自己开口，对方愿意帮助自己，可她没有踏出去的勇气。

　　她早就察觉到端倪，周嘉临有意无意疏远自己，或许从一开始便是如此。只是当年的她，在爱情前失去理智，瞧不见幸福下的阴翳。

　　“你站旁边，我要扫地了。”

　　直到周琦留归来，她才回过神来，乖乖站到一旁。

　　周绮留做事很认真，就连扫地也是如此，即便是这种小事，她也尽可能做好，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我其实知道，他不直的，”许佩良捂着额头，语气里有几分绝望，昔日痛苦刻骨铭心，“我们婚后，他就变了个人，有了阿欢后，更是对我爱搭不理，好的时候，就骂我两句。”

　　“刚开始，我以为是我做错了什么，”许佩良摇头笑道，“直到那天，我发现他手机里的男人照片，以及亲密的聊天记录。”

　　周绮留看着她自嘲，欲言又止。

　　许佩良话锋一转：“但我不能离婚，阿欢不能没有爸爸，至少他愿意抚养这个孩子长大，至少阿欢可以有个完整的家，我能做的，是尽量维持这个家的安稳。”

　　周绮留脸一沉，质问道：“这是阿欢想要的吗？”

　　许佩良语重心长，虽是对着她说话，却更像在劝服自己：“阿欢还这么小，什么都不懂，如果离婚了，会带来严重的后果，我的声誉会受损，我也没信心、没能力抚养她长大成人。”

　　“如果这就是你对孩子好的方式，我无话可说。”周绮留别过脸，专注于扫地。

　　“我不像你，那么坚强独立，我唯一的支柱就是这个家，”许佩良低头握拳，给自己加油打气，“没错，我不在意他，为了阿欢，我必须坚持。”

　　“剩下的，你自己来。”周绮留没有过多劝诫，收拾完就走。

　　“好，你就等着吃饭吧。”许佩良整理好心情，又重新站起来做饭。

　　尽管她对丈夫不抱希望，但还有周延欢这颗种子，她将希望全部寄托在后代身上，只要好好培养这个女儿，就能改变自己的后半生。

　　许佩良的母亲时常教导她，要学会忍让与包容，这成了她身上最显而易见的品质。作为老大，她会将心爱的衣服让给妹妹，在婚姻中，她能照顾醉酒回家的丈夫，并且从无怨言。

　　这是她生活的意义，真真实实在为这个家奉献自我，只要保持原状，她就满足了。

　　许佩良做完饭，端着碗筷到食厅，现场除了周嘉临以外的人都到了。宁净坐在主座，神色不耐烦，催促道：“要饿死了，还没做好吗？”

　　“来了，今晚做的都是妈钟意的菜。”

　　许佩良陆陆续续上菜，又给每个人盛饭，轮到周绮留时，对方却夺过了碗，坚持要自己动手。

　　“赖赖（奶奶），我想吃虾仁！”周延欢手太短，努力伸长手都够不着。

　　“好，奶奶帮你，”宁净疼爱孙女，动辄就是一大勺，“小可爱要多吃点，最近是不是瘦了？看得奶奶都心疼了。”

　　“谢谢赖赖，”周延欢眉开眼笑，夹了其中一只虾仁给许佩良，“猫猫也吃。”

　　许佩良夸奖道：“真乖。”

　　“阿留，你也是，我记得你最爱吃胡萝卜了，多吃点。”不容拒绝，宁净用汤勺盛了满满一碗胡萝卜给她。

　　周绮留摁了下眉间，冷冷地应了句：“嗯。”

　　“阿留，不是我说你，”宁净对该回答很是不满，啧声道，“你这破性子，该改改了，都二十八了，多大个人了，早就可以嫁人了。”

　　“天生如此。”周绮留放下碗筷，擦了擦嘴。

　　“你这是怪我吗？”宁净勃然变色，“我才不像你，任性又自私，我看八成啊，是你那个早死老爸遗传给你的。”

　　“我吃饱了。”周绮留板起脸，虽说她平时在人前也没什么表情，可此时她给人的压迫感，任谁都能察觉到在生气。

　　身旁两人面面相觑，许佩良鼓起勇气劝架：“和气生财，大家都是一家人，好不容易吃顿饭，别伤了感情，阿留你也是，没吃两口就要走，快坐下。”

　　许佩良在桌底拽着她的衣角，可她就是岿然不动。

　　宁净不悦已到极点，怒不可遏道：“你能不能像你哥一样，让我省点心，我一个寡妇，含辛茹苦把你们养大，你就这么报答我？”

　　“我每个月都按时给家用，哥至少半年没给了。”周绮留有理有据地反驳道。

　　“他会陪在我身边，哄我开心，”宁净气到捶胸，接连叹气，“你呢？有家不回，一回来就跟我吵架，哎哟——我胸口疼，高血压犯了。”

　　“赖赖，你没事吧？”周延欢也吃不下东西，满脸担心。

　　“妈，我给你拿药，阿欢，你也帮我找。”许佩良借拿药的借口，赶紧拽着女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阴公啊！你知道你哥生意有困难，还不肯帮忙，我怎么生得你这么自私自利，没心没肺？生块叉烧都比生你好。”宁净说着说着，哭腔都上来了。

　　周绮留心烦意燥，感到头疼，她相信对方能喋喋不休一整晚。

　　宁净趴在桌子上，哇的一下哭出来，眼泪刷刷地流：“呜呜呜……我好苦的命啊，生个女儿不尊重我，不把我当妈，我还不如找条绳子上吊算了，呜呜呜……”

　　许佩良刚好回来，见到这场面，只好拍着她的肩膀，安慰道：“妈，你别这样，阿欢听到了也不开心，阿留她没有不尊重你，你想太多了。”

　　“你看她都无动于衷，不就是想我气死算了！呜呜呜……”宁净两眼泪汪汪，如决堤般根本控制不住。

　　许佩良只好望向周绮留，示意她道歉，息事宁人。周绮留无可奈何，半天才憋出句：“是我错了，别哭了。”

　　“那你……必须答应，我件事……”宁净这才停止哭泣，由于刚才哭得厉害，说话吞吞吐吐。

　　“嗯。”周绮留万分无奈地点点头，她向来没辙，只能被迫接受。

　　“你保证不会拒绝！”宁净得寸进尺，咄咄逼人道，“你发誓！”

　　周绮留单手揉了揉太阳穴，尽量松动皱起的秀眉：“你说。”

　　“明天你就去相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