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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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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回到家之后,一通翻箱倒柜,也没有找到与顾淮相关的蛛丝马迹。
她查过账单记录,精神病疗养所的康复费用不低,这些年都是自己在支付。既然自己是她的紧急联系人,那必然与顾淮有着非常密切的干系。
难道顾淮与周棠存在血缘上关系?可据她所知,周棠是个孤儿,无父无母亦无兄弟姐妹,能走到今天,全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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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想无益,疲惫不堪的周棠沾到枕头就睡着了。
这是她这些天做过最美的一个梦。
每当思念如潮水般涌来的时候,她就会把过去经历过的那些美好全都拿出来细细咀嚼,嚼烂了反倒能回味出甜来。
“阿棠,不走行吗?”
在一片鸡鸣狗吠中,周棠从二八大扛上下来,瞬时理了下身上的军绿色小布褂,抬眼看向攥着车屁股的人。
陆逾生扎着两个麻花辫,出门前特意换上自己过年才舍得穿的碎花袄子,现如今正红着一张脸拉着周棠的自行车不肯松手。
她的爱人要进城参加高考,她害怕了。
今年是恢复高考的第一年,之前下乡的知青都铆足了劲准备打一场翻身仗,陆逾生知道自己不该这么自私,可就是控制不住。
倘若周棠去念大学了,自己这个没眼界的乡下土丫头是不是早被她抛到烟消云外了?
周棠安静地看着她,“不去读书,还能干嘛呢?”
陆逾生急匆匆道,“和我在乡下种地!还有,有十几亩地,地荒了,不能没了人。”
周棠沉默了,眼前的爱人能说出今天这番话怕是做了无数次思想准备,鼓足勇气才站到这儿。
“我不会离开你的,”周棠抚上陆逾生的手,那双小手因为常年的劳作已经龟裂,摸起来粗糙不堪,“不想你一辈子种地,不想你再干这些活,我带你过好日子。”
陆逾生笑了,脸红得更厉害,“城里人那种日子就是好日子吗?”
周棠俯下身去,在她的眉心落下一个温柔至极的吻。
倘若每一场梦境都只有开头没有后来该多好,人生若只如初见,我在你眼中还是美好的。
那个世界的后半段是周棠考上了大学,分配了干部的工作,后来顺着经济大趋势下海自己创业,将陆逾生接到大城市,日子也算过得顺风顺水。
当时还侥幸想过这样的生活还能持续下去,那几年脑海里再也没有出现过系统冷冰冰的电子音,就在她这场粉饰太平能够长长久久的时候,指令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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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的变化不过瞬息之间。
她按照系统指示,流连花丛,顺利地和别人搞在一起,好巧不巧地就被买菜回家的陆逾生撞见。
她到现在还记得爱人不可置信的眼眸和无声的泪水。
陆逾生没有大哭大闹,甚至连一句指责也没有,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了。
那时候的周棠仿佛置身地狱,明明自己才是罪不可赦的一方,但为什么最先崩溃和耐不住的也是自己呢。
在追出去过程中,陆逾生不幸从楼上跌落身亡。
寥寥数语,就是她的结局。
虽然陆逾生死于意外,但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她。
那个世界的最后,她站在楼顶上,笑着跳了下去,周棠知道,自己的爱人还在下面等她,只是不确定她还愿不愿意见自己。
追到奈何桥上,不知道要哄几辈子才能哄回来。
只可惜,周棠是执行者,死亡于她并不是解脱,而是一场全新的噩梦。
她又一次被抹去记忆,再次堕入无边轮回。
有时候她也会想,如果自己不出现在陆逾生的世界里,那个女孩也不会经历那么多的痛苦,说到底,自己才是她的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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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开原主的书架,无意间看到一本老旧的相册,一张黑白照片被随意地夹杂在角落里。
照片上是八岁的周棠,皱着眉头,不情不愿地盯着镜头,旁边还站着一个小女孩,眉眼有些熟悉……分明是顾淮!
照片后面写着阳光福利院,难道顾淮也是一个孤儿,原主与她在孤儿院相识,一直作为她的姐姐在照顾她?
周棠反复摩挲着照片,不对,不应该是这样,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当天下午,周棠从原主手机里找到孤儿院电话,本来还担心这么多年过去电话号码早就变成空号,没想到还有人接听。
打听到顾淮和周棠的过去,两人都是孤儿,同在孤儿院长大,后来一起考上医学院。
周棠内心的疑虑越来越重,为什么顾淮会由一个前途一片光明的医学生变成一个毫无反应的精神病患者?
对面的人还在问顾淮怎么样了,好些年没见她回孤儿院了,大家都很想她。
周棠含糊地应付过去,挂断电话,长呼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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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棠在一堆医学书籍下方看到那台外壳破旧不堪的老式笔记本,明显是被淘汰掉的东西。
隐隐有种预感,周棠打开电脑,笔记本年久失修,尝试了好几次开机屏幕才亮起来。
桌面空空如也,右上方有一个垃圾箱,孤零零地摆在桌面上,也同样干干净净。
看来原主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做过的事都会整理好,每件事情都有条不紊。
周棠突然想,这样的人,倘若犯罪,必然也是心思缜密,也很难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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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然想到一种可能,周棠的心里一阵恶寒。
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来恢复被清除掉的数据,她在某个世界里,接触过网络黑客,对于破解一些损坏文件问题不大。
恢复出来的数据是一大批医学论文以及邮箱里的聊天记录。
一个名叫兔子的人发过来的:
“师姐,你之前答应帮我修改论文看完了吗,我发现还有几个数据有问题,想调整一下。”
下一封邮件间隔十六天,依旧是兔子:
“师姐,为什么不回我消息,我去医院找你,她们都说你去外地培训了,那篇论文是我四年来的心血,我今天去投期刊,结果被说是抄袭。”
“你明明是我最信任的人,为什么要盗用我的数据,窃取我的研究成果!”
下面几天,兔子的消息陆陆续续:
“没必要这样,你我都是从孤儿院出来的,我一直把你当偶像,你若是撤回论文公开道歉我会原谅你的。”
“你还要把我逼到什么地步!我怎么不知道你这么下作,你以为找几个小流氓威胁我,我就会放手吗!”
“周棠,我一定要举报你,你不要逼我。”
……
后面的内容周棠快速扫过,隐约猜到了一些,但还是不太确定。
直到她在几份顾淮的诊疗文件中,彻底了解到事情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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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主一直是顾淮从孤儿院起就崇拜的人,在原主的鼓励下,顾淮考上了医学院,但原主利用顾淮的信任,盗取她的研究成果,帮助自己成功晋升副主任。
事成之后,怕事情败露,在顾淮找自己理论时,花钱雇人用下三滥的手段威胁顾淮不得声张,现在顾淮疯了,她才彻底放下心来。
一个对未来充满信仰的人就这样折断在自己手上。
原主不是什么好人,从来也不是,随着年岁的增长,使她彻底升级到禽兽不如的境界。
原主知道这份研究成果对顾淮有多重要,也知道顾淮在背后付出了多少努力,还知道顾淮一直在仰慕她,对她这个前辈有多敬重。
但那又怎么样,她需要那篇论文,需要成果的光环,需要那个晋升机会。
她虽然知道自己的行为卑劣,但只要名利双收,她不在乎脚底下踩的人是谁。
后来顾淮疯了,她又戴上了伪善的面具,亲自将她送进精神病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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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逾生每天早晨会去病人的房间检查,每次路过顾淮那里,都会斜靠在门边站立一会。
护士正在给顾淮喂早饭,清清白白的菜粥用勺子塞到嘴里,全都悉数漏出来,顾淮像个木偶一样,僵着脑袋,连吃饭要咀嚼下咽都不知道。
护士叹了口气,又开始重复之前的动作。
陆逾生安静地看了会儿,歪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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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真相后,周棠在夜里辗转反侧,第二天向医院请假,再次去探望顾淮。
径直走到顾淮房间,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人,但她隐隐察觉到一道视线,始终在盯着她。
这不是什么好的感觉,尤其是像周棠这种常年在刀口下讨生活,早已能感觉到空气中的杀意。
房间像往常一样,干干净净,但是顾淮却不在。
耳后一道劲风袭来,周棠堪堪躲过了,一个黑衣男子拿着个棍子出现在她的视野里。
单纯的几个回合武术格斗周棠并不担心,但对方从怀里掏出一把九五式。
周棠贴着地面翻滚躲过汹涌而来的子弹,却不知道暗处还有一个人在盯着她。
刚进房间就觉得有哪里怪怪的,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黑衣人戴着面罩,空气弥漫的是吸入式麻醉剂,虽然被浓浓的花香掩盖,但不会错。
在躲避子弹的过程中,周棠不慎吸入了一些,眼前视线逐渐模糊,身体支撑不住,昏昏然倒下去。
黑衣人看周棠倒下去没动静了,十分平静地看了她一眼,缓缓走到液氧瓶旁边,把管子一拔,阀门打开,最后不紧不慢地把床上的床单拧成一股绳的样子,来到窗边,硬是使出蛮力,把钢筋的护栏板掰出一个足够他钻出去的口。
将床单绑在窗户边另一个栏杆上,打上死结,攀着床单缓缓往下滑,下面是一条宽广的大路,安全落地之后,那人向三楼扔下一个燃着火的打火机。
周棠憋着一口气,在那人下去之后缓缓恢复意识,从另一侧窗户上翻落下来,同一时间三楼病房里发生剧烈的爆炸,同时火光四溢,倘若里面有人,怕是早已灰飞烟灭了。
上次来看望顾淮的时候自己观察过,这一侧窗户下面是一片花圃,摔到草坪里之后,周棠找了个隐蔽的角落休息了半天,在确定药效过去之后,才拖着受伤的身体一瘸一拐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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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之后,周棠翻出医药箱快速地处理伤口,有些血肉已经和衣服黏在一起,只能拿剪刀将它们撕开。
消毒,上药,缝合,周棠始终面无表情,仿佛这具身体不具有痛感。
整理好伤口之后,周棠斜靠在沙发前,双目放空,脑中早已千回百转。
自己被人暗杀并不奇怪,既然公然反抗系统指令,那么系统就不会留一个定时炸弹在世界线里的,但为什么是在六院?还是陆逾生所在的医院,难道说这不单单是巧合,而是这个世界线打算连同自己和陆逾生一并消灭。
周棠闭上眼睛,稍作休息,再次睁开时,已经有了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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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棠换了一件包裹到脖颈的黑色衬衫,驱车前往了一家心理诊所。
“我经常狂躁和抑郁两种状态交替,失去意识的时候,会跑出去,但具体做了什么我不记得了,每次回来都是一身伤。”
说完,周棠脱下衬衫,向医生展示了自己裹满绷带的肩膀和背部,有些血迹还沿着白色的纱布往外渗透。
对面的心理医生摘下眼镜,一脸震惊。
“医生,我觉得我有病,需要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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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心理诊所的时候,周棠嘴角扬起一抹笑,她拿到了一份躁郁症精神疾病证明,从明天开始,就要进入六院精神部接受治疗。
这一次,我是患者,你是医生,但我一定会保护好你,任何人都不能伤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