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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入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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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寿宴那日后,不知怎的,冷风来得急,一来二去白筠英便染了寒疾。
因此即使解了宫禁,白筠英也未曾出过宫门。倒是冉冉和阿楚小孩子心性,时不时地跑出去玩,起初不敢走远,只敢在宫门附近晃悠,今儿倒是敢躲到御花园去玩了。
“阿楚,你可敢上这树摘果子吗?”冉冉吃定了阿楚好强的性子故意诈她,“我猜你不敢。”
“谁不敢上去谁是胆小鬼,你可看好了。”阿楚撸起袖子颤颤巍巍的往上爬,好容易爬到了顶上。
“阿楚你摇些果子下来,我们带回去给阿娘和秋娘尝尝。”冉冉在树下喊道。
“那你可接好嘞!”阿楚摇着枝干,果子哗啦啦的往下掉。
冉冉捡了许多,不一会儿裙子里就兜满了。看着树上的阿楚心思一动,捡起一个果子就朝阿楚扔去。
阿楚堪堪避了过去,气道,“我替你摇果子你还使坏,我今日定要把果子吃光,一个都不给你留。”
冉冉做了个鬼脸,“我定吃的比你快。”
“是哪个贱婢扔果子砸了本公主的脑袋!”纪萱芙气冲冲的从假山里出来,纪萱慈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姐姐你别恼。”
纪萱芙顶着红彤彤的果子印,趾高气昂地看着冉冉,“可是你这个贱婢。”
冉冉有些心虚,但仍假装镇定道,“我不是什么贱婢,我是雍国的五公主。”
“五公主?”纪萱芙边念边绕着冉冉打量,“我们雍国何时有你这么破破烂烂的五公主。”
纪萱慈仔细瞧着这衣服补充道,“这料子是寒酸了些。”
冉冉从未被人如此嘲讽过,羞愤道,“这身衣服可是我娘亲亲手缝制的,这天下独一份的,不许你这么说。”
“你娘亲?怕是哪个不得宠的宫女吧,要不这么多年也不会没见父皇垂怜过。”纪萱芙话说的尖酸刻薄。
“你!”冉冉没见过这架势,气地说不出话,只能苍白的反击道,“我娘亲可是这世间最温柔最美丽的女子,也是最好的娘亲,你休要血口喷人。”
“最美丽的女子?”纪萱慈突然有了兴趣,推了推纪萱芙的手肘道,“不如我们去探探究竟。”
“哼,去就去。我们走。”
凤凰台,冉冉还没入门便大声唤着娘亲。
“怎么了,怎么这样火急火燎的?”白筠英边擦着手上的水边走了出来。
冉冉拉起白筠英的手,兴冲冲地往外走,“你们看,这便是我娘亲,是不是顶顶好看的人。”
白筠英还是穿着一件素衫子,头发拿一根木钗半挽了起来,几缕散发垂在耳边,脸上虽不施粉黛,却如凝脂般剔透白净,眉不画而黑,眼眉含情,眼尾的泪痣更是别具风情。
白筠英见着这两个和雍帝有几分相似的孩子,便了然于心。
“你们是皇上的孩子?先进来吧。”
可是纪萱芙和纪萱慈却看呆了,宫中娘娘的美貌可谓是百花齐放,可饶是见过这么多娘娘,这样冰肌玉骨神仙似的美人却是第一次见。
冉冉看着她们痴痴的样子早就忍不住翘起自己的小尾巴,娘亲的美貌,饶是自己从小看到大,还是时不时会看呆呢。
“外头风大,快进来吧,秋娘,备些桂花糕和茶水来。”
听到那三个字,纪萱慈微微鄙夷地皱了皱眉,纪萱芙更是把不屑明晃晃的挂在了脸上。
“仪娘娘说过,桂花糕是下等人爱吃的,我可不吃。”
白筠英本不欲与小孩子计较口舌,可看着冉冉的脸色有些难看,还是道,
“仪娘娘怕是记岔了,从前我和皇上一块的时候,皇上可是最爱吃我亲手做的桂花糕,说是御膳房最好的师傅也做不出的滋味呢,不如你们尝尝?”说着拿起了两块递给纪萱芙和纪萱慈。
这滋味的确是极好的,不甜不腻,唇齿生香。
可纪萱芙心气那么高,哪是会被一块小小的糕点给收买的人。吃了一口便扔在地上,“再好吃也是下等人吃的东西”,一把推倒了冉冉跑出去。
纪萱慈不咸不淡道,服服身“这位娘娘莫要见怪,我这位姐姐就是这样的脾气。再不追上姐姐就要跑远了,我就先告辞了。”说完便转身出去了。
白筠英扶起冉冉,心疼的拍去冉冉身上的灰。此刻冉冉已满脸泪痕。
“我不疼,我是气她们浪费娘亲做的桂花糕,还弄脏了娘亲给冉冉做的衣服。”
秋娘在旁边拭泪,“娘娘即使恼皇上,可公主长大了也该替公主做打算,就算是为着公主也该向皇上服服软啊。”
白筠英边抚摸着冉冉的头,“宫门开了这日子就不能和以前那般了,是本宫,考虑的不周到。”
白筠英从头上拔下了木钗,木钗上刻着一个小小的筠字。
“秋娘,你将这木钗交给皇上。切记要亲手交给皇上,哪怕是康全值守也不可让他代为转交。”
秋娘喜不自胜,接过木钗就连连说道,“奴婢这就去奴婢这就去。”
钟粹宫,软榻上的妇人紧紧攥了攥手中的帕子,问道:
“阿慈,你的话可当真?”
纪萱慈停下了吃酥酪的动作,用软软糯糯的声音恭谨地回道:
“当真,凤凰台里住着的那位娘娘可真好看,做的糕点也很有滋味。”
纪萱慈看着母妃的脸色有些不好,又缓声道:
“不过儿臣从未见过这位娘娘,也没有听说过这位娘娘的名号。即使再好看也没有母妃雍容华贵,宫里就数母妃地位最高了。”
春喜快步上前在仪贵妃的旁耳语了几句,仪贵妃的脸色又变了几变,
“康全当真是这么说?”
“是,康公公看的真真的,想来不会有假。”
仪贵妃冷笑,“才解宫禁几天,这狐媚子就耐不住要蛊惑皇上。春喜,你去唤六公主来,就说本宫新得了两匹流光锦,要替她和阿慈裁身新衣裳。”
“是。”
凤凰台,琴音瑟瑟。
冉冉趴在桌边看着白筠英,虽不懂琴音,但依旧如痴如醉。
“为何以前从未见过娘亲抚琴?”
“不过娘亲抚琴也很好听。”
“就你嘴甜,看来是桂花糕吃的太多,罚你这几日不许再吃了。”
白筠英抚着琴弦,神色有些落寞,“这琴意比之当年还是生疏了很多。”
“冉冉,康公公早先派人传话说过几天便是中秋家宴。如今解了宫禁,凤凰台也是要出席的。”
白筠英从箱子里拿出了一件软银青罗百合裙。
“秋娘给你做了件衣裳,冉冉试试看合不合身,过几天就是家宴了,不合身的地方得让秋娘加紧给你改改。”
冉冉看着新衣裳眼睛都在放光。
“娘亲,这衣裳可真好看!”
白筠英抚着冉冉细软的发丝,目光温和。
“只是料子款式旧了些,秋娘的手艺还是好的。阿楚也有一件新衣裳,你拿去给她,她定要高兴坏了。”
“我这就去!”说着便兴冲冲的拿着衣服跑出门。
钟粹宫,炉子里的香袅袅婷婷的升起又散去。
“芙儿,这料子很是衬你。”
仪贵妃叹了口气,“从前那个奶团子不想现在竟长这么大了,本宫和你母妃又怎能不老呢。”
“仪娘娘说哪的话,仪娘娘和母妃是宫中最美的人了,怎么会老呢。说句不恭敬的话,仪娘娘看着和阿慈不像母女倒像是姐妹!”
“你这嘴和你母妃一样甜的像蜜,难怪皇上的盛宠不衰呢。”
仪贵妃一顿,这才进入正题。
“不过芙儿,我听阿慈说你们见了凤凰台里的那位?”
纪萱芙提起凤凰台就直撇嘴,“凤凰台呀,那里的娘娘和公主可穷酸的紧。”
“这凤凰台里住着的可是原先最得圣宠的骊妃,你母妃现在这样得宠也不及她的十分之一呢。”
“况且这位娘娘和你母妃一向不对付,这位娘娘被关着的时候你母妃可没少克扣她的月供。皇上这些年不提,但心里是念的紧,这娘娘要是在皇上耳旁吹点枕边风,你母妃怕是得吃点苦头了。”
仪贵妃看着纪萱芙半信半疑的神色,不动声色的继续火上浇油。
“听说凤凰台那位的女儿和她长得极为相似,这些年皇上冷待了他们,若是见到那位公主,怕是心下不忍,少不得要多怜惜几分。到时候这位五公主不出意外,应该会是宫里最受宠爱的公主了。”
纪萱芙小小的脸蛋充满了嫉恨,“她不过是个没人疼没人爱的,怎么可能会最受宠爱。”
仪贵妃不回应纪萱芙的问题,却似有遗憾的抚着她的头,“你们是同一年生的,在宫里做主子又做的比这位公主久,得多照应照应她呀。”
“对了,”仪贵妃似是突然想起来什么。
“这日子可越来越凉,听说有个奴婢不小心跌入了三清池,池水冰冷,那奴婢又不会游泳,救得不及时,去了大半条命呢。你和阿慈,还有那个孩子,可一定要小心呐。”
“娘娘放心,我是姐姐,定会好好照料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