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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永乐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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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纱坠地,那女子秋水为瞳,明眸含笑,她对着姜离盈盈下拜,鬓边簪了一朵红色海棠花,更衬得她不胜娇羞。
姜离敛去面上的神色,仍是冷淡自持的饮酒。
那女子眸中闪过失望。
白子固见状,插科打诨道“美人怎么都不看我,是少爷我没有吸引力了吗?”
她复又转身,“民女疏雨,久仰白少之名”。
接着,她又转头看向赵清和,嫉妒,不甘,种种复杂的神色一闪而过。
她重又低下头。
“既表演过,那便下去吧”。姜离冷淡开口,
“这可是杭郡最有名的永乐坊中的江南第一美人疏雨姑娘,多少人千金难求一面。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把她请来。
白子由看着他,一幅怨他不解风情的样子。不过视线转到坐于一旁的赵清和身上,又露出了了然的神色。
“美人,我这位兄弟什么都好,就是有点惧内,你别伤心”。
赵清和闻言,差点将口中的酒喷出来“惧内,他?”
那女子退下后,
“三郎是如何结识白公子的?”赵清和开口,
姜离还未开口,白子由便抢着道“这可说来话长”。
但他话锋一转,“不过,我可以长话短说”。
“我们家虽然在杭郡也算是经商,但我老爹老逼着我读书,想让我考取功名。但我这人吧,天生不是读书的人,看见那些经史子集就头大。”
“于是,我就偷偷溜出家门,正好那是,姜国与南越交战,我一想啊,这舞刀弄枪战我最在行啊,于是我就一路向南,到了姜国军队扎营处,就遇到了姜兄”。
“三郎就这么答应收你进进军营了?”
“那是,小爷我这么威猛,拿着剑,只是稍稍展示了一下我的武功,他马上就被我折服,八抬大轿的要我做他们的将军“。
“他在军营外死活赖着不走,最后给他爹写信,捐了千万两纹银做军需,舅父才同意他进来”。姜离冷冷道。
赵清和忍俊不禁,笑出声来。
彷佛是春日将至,久冻的冰水乍然消融,姜离不由得朝她看去,她眉眼弯弯,像一幅静态的仕女图忽然活了过来。
为何,靠近她,总是让他觉得舒适又安心呢?难道,仅仅是因为这皮相。即使他见过王城中的美貌女子无数,也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当得起第一美人之名。
可是皮相不过是表面,红颜枯骨,他又怎会轻易被这表象所惑。
冷月如钩,夜凉如水。
亭台水榭之上,有两人坐于石桌旁。
“你觉得她是有人故意安排出现的?”
“我们此次离京查案,我到白兄府上第一天,就出现与淑妃相貌如此相似的女子,很难不让人怀疑是有人故意安排”。
“但安排疏雨姑娘出现的用意是什么呢?”赵清和有些不解。
回想起刚才在席间乍一看到那女子摘下面纱的震惊,到现在,只余不解和困惑。
“我已派人将这位疏雨姑娘过去的经历一一查找,资料里显示,她确实是杭郡人。幼时家贫,被卖入这永乐坊。因容色倩丽,善抚琵琶,又有几分诗文才艺,在这杭郡声名远播。”
“如果真的是有人设局,她不可能提前这么久埋线”。赵清和喃喃道,姜离看着她,露出了几分赞赏的神色。
“难道这只是一个巧合?”她微微仰起头,神色困惑,月光映衬下,她的面容更显清丽,像是散落的新雪。
“是否是巧合,我们只能等着看了”。姜离冷声道。
接下来的几日,姜离都闲适的待在澄园中,半点要出去查案的意思没有。赵清和见他整日不是在品茗,就是在月下舞剑,终是沉不住气了“殿下竟一点都不着急,连着几日都未有进展,难不成想一直在杭郡待下去吗?”
“我觉得此地甚好,山水皆美,又有佳人在侧,弹琴饮茶,岂不比在王都潇洒自在。”他说出此话时,正在宣纸上画着一幅墨兰,寥寥几笔,清雅孤高的兰跃然纸上。他搁笔,负手而立,眸中似笑非笑。
他穿着一席青色的长衫,发髻松松挽起,更衬得面色如玉。
赵清和不信,“你的表弟陈先宴可还在诏狱中受苦呢,你当真半点都不担心?”
“他被舅父宠坏了,近日里行事愈发荒唐,该是让他吃点苦头了”。他的眼神冷下来,彷佛对这个表弟,也是极为厌恶。
“太子殿下真是好气度,陈王如今在王城春风得意,殿下仍能睡得安稳?”
“帝姬这是何意,皇兄过的开心得意,我为何要无法入眠呢?”他的话滴水不漏,让人看不出任何破绽。”
赵清和气结。
第二日早上,赵清和还在睡梦中,就被一阵喧闹声吵醒。
她轻声唤“盈落?”
“帝姬?”盈落走上前来,替她将两边的纱幔拢起。
“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说那日来我们园中陪着唱曲跳舞的姑娘昨日失踪了,她的丫鬟正在园门口让白公子放人呢?”
赵清和觉得荒唐“五天前来过我们府上,昨日失踪了,又怎能确定是跟我们有关呢?如今永乐坊的丫鬟也敢到我们园中来要人了吗?”
“这,奴婢也不知道”。盈落摇摇头。
赵清和豁然起身,“替我梳头,我们也去看看”。
还未走至园门口,便听到一群人的吵闹声。
园门口站着的有一个面容清秀,着翠色裙袄的小丫鬟,她身旁还有几个侍卫装打扮的男子。
“殿下呢?”赵清和问盈落。
“殿下昨夜与白公子饮酒作诗,酒醉而睡,现还在睡梦中。”
“去,叫殿下起床,说门口出事了”。
这么大动静,他倒是睡得着,赵清和腹诽。
“先让他们到内堂中等候吧,一会叫殿下直接到内堂”。
姜离才迟迟而来,他的发冠未束,外袍松松的披在身上,似是还未彻底清醒。
“你们是何人,清早在园外喧哗?”
“我家姑娘几日前在你们园中演奏完,昨日便失踪了,敢问府上可有疏雨姑娘踪迹?”
“她在我们府上演奏已经过去了五日,这五日,她可有去过别的什么地方,见过别的什么人,你怎么敢断言,确实是与我们府上有关呢?”赵清和问。
那群侍卫中为首的侍卫迈出一步“杭郡皆知,这澄园乃是白家产业,敢问公子与白家是何关系?”
“我与白公子乃结拜好友,今路过杭郡,携妻子投奔白兄,在此暂住”。姜离开口。’
“大人怕不是永乐坊的人吧?”
“在下乃郡守府的衙卫,奉巡抚之命查明疏雨姑娘下落”。
赵清和有些奇怪,永乐坊中有女子失踪,丫鬟报官本属应当。只是,马上就能惊动郡守大人,看来并不简单。
“你如何笃定疏雨姑娘的失踪与我们有关呢?”她出声询问,
“自那日,姑娘从澄园回来,就郁郁不乐,神情恍惚,闭门不出。这几日来找姑娘的客人全被姑娘以身体不适拒绝了。
奴婢知道那日姑娘是来白公子园中,便问姑娘“可是白公子对姑娘有冒犯之举?”
姑娘摇头说“不是他”。
待奴婢再欲问,姑娘却什么也不肯再说了。”那小丫鬟名唤云裳,一面哭啼,一面说道。
姜离斜靠在几案上,眼神还带着几分朦胧睡意,像是写意的笔墨画,起笔浓烈,着色淡雅,像是疏狂的世家公子。
“早就听闻疏雨姑娘美貌名动江南,没想到就连郡守大人也是其入幕之宾,江某不知,之前多有得罪。”他将手中折扇一收,随即起身。
“只是,疏雨姑娘自那日表演完后离府,我们府中就再也未见过她。大人若是不信,大可仔细搜查。只是,这府邸并非我们所有,待到白兄回来,与他商量过后,再搜不迟”。
“哼,等他回来,你们说不定早把人藏到那里有去了”。一个侍卫怒声道。
“不必等了,给我搜”。
一声令下,一众侍卫已经闯入府中的各个角落,粗鲁的搜查起来。
赵清和立在原地,望着旁边依旧气定神闲的姜离,“太子殿下,说的话这么被人无视,这是头一遭吧!”
他斜睨她一眼,“不然,帝姬去亮明身份,相信那杭郡郡守听闻太子妃殿下竟在此地,定诚惶诚恐。”
“那我们就永远别想查出实情了”她有些颓然的叹气。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那歌谣的事情还没有眉目,又牵扯上了乐姬失踪之事。”
“越是复杂,露出的马脚也就越多,我们也就越接近真相”,姜离晃动着琉璃盏中的佳酿,漫不经心的说道。
“报,整个园子都搜过了,暂且未发现疏雨姑娘”。
“哼”,为首的侍卫冷哼一声,“将这园子严加看管,任何人都不得出入”,说罢,一行人扬长而去。
待到他们离去,姜离唤来了暗卫,“去,跟着那个丫鬟,看她近几日做了什么,见了什么人。”。
“是”。
傍晚时分,白子由才回到澄园。
他被拦在园外。
“江兄,江兄这是怎么回事?”
他在园外大声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