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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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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城乌弄巷
“小姐，到了。”
车内的气氛有点压抑，司机从后视镜里看向后排的少女，白莹小脸，眉如层染，那双圆润饱满的杏眼眸底春意消散，寡淡无神。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推开车门。
司机从后备箱里搬出行李箱推至少女身边，望了一眼幽深的巷子，手里握紧行李箱撑杆：“小姐，还是我送您进去吧。”
少女摇摇头，接过行李箱，朝着司机浅浅一笑：“辛叔，这一路辛苦了，你回去吧，路上小心。”
辛叔瞧着少女勉强挤出的微笑，心里咯噔一下，从副驾驶搬出一小箱香橙，说：“小姐，这是大少爷特地吩咐我给你的。”
褚以雅细长的睫毛微微颤了一下，眼眶微红。
辛叔试着开口宽慰：“大少爷也是心疼你，B国现在政局严峻，你待在家里他才放心。”
“那他也得跟我商量一下啊，说好带我一起，却半路把我送到这里来了。”褚以雅忍了一路的委屈这才有所倾泻。
“他叮嘱了，一个月后就接你回去。”辛叔不忍。
“他让我来我就来，让我走我就走，跟他说，我不回去了。”
说完，褚以雅拉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进了巷子。
辛叔叹了一口气，抱着怀里的香橙，愣愣地站在马路边。
然而，没多久，就见褚以雅气冲冲地又走了回来，夺走了怀里的小箱子。
乌弄巷是兴城最大的住宅区弄巷，四通八达，巷子弯弯曲曲，幽深窄长，青石板路，凹凹凸凸，似一个巨大的迷宫。
褚以雅一袭青绿色吊带长裙，掐着细腰，纤细柔软，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在巷子里徘徊。
天气阴沉，雨雾朦朦，巷子里也冷冷清清，见不着一个人。
破旧的电线杆边立着一个更破的指示牌，褚以雅擦了擦指示牌上的水雾，也没能看清上面被刮花了的文字。
褚以雅站在原地，披散的长发渐渐被水雾润湿，揉了揉裸露在空气中的胳膊，真有点冷。
她拉着行李箱往巷子深处走，朦胧雨幕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靠近。
她丢下箱子，走过去：“你好，我想问一下乌弄巷5—02号怎么走。”
来人迟疑了一下，抬眸，视线扫过褚以雅，又望向她身后的行李箱。
扬起下颌，嗓音略微沙哑：“退回去，沿着那根电线杆一直往前走，在第三个巷子口拐弯走到头。”
那人说得很快，语气松散，却很笃定。
“真的？”水亮的眼眸划过一丝怀疑。
“信不信由你。”那人眉眼冷傲，双手插兜擦过褚以雅走过。
“谢谢啊。”
跟着那人的背影走了回去，拉过行李箱背向走去。
走了几步的少年停下，回头看了一眼青绿色的纤细身影。
褚以雅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拖拉着行李箱在第三个巷子口一走到底，一排别致的江南小院进入眼帘。
褚以雅瞧了一眼木门上的门牌，果真不是自己的目的地。
褚以雅揉揉酸疼的手，踢飞了青石板上的碎石。
不过，也近了。
乌弄巷5—02号
“咚咚咚。”褚以雅站在木门前，不轻不重地敲着。
“来了。”
一声清丽之音传来，随后大门被打开，一位年轻的小姐姐出现在门口，圆润的脸蛋，挂着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带着疑问的口气：“以雅？”
“你好，我是褚以雅。”褚以雅微微点头。
“你好，我是寒老师的助手，姜芋，你也可以叫我芋头。”
姜芋一边说着，一边走下台阶，望了望褚以雅身后，“以雅，你没带行李吗？”
褚以雅一脸疲惫，指了指远处孤零零落下的箱子。
“实在是不好意思，应该去接你的，我想着你应该晚上到，就没去。”姜芋不好意思地笑笑，小跑着过去帮褚以雅将行李拉了过来。
“我们这里就是巷子多，又有点绕人，你今天第一次来肯定有点小迷糊。”
“你以后就从这里走，”姜芋带着褚以雅走到不远处的巷子转角，指着悠长的巷子，“这条巷子的尽头有一个老旧的电线杆，你以后记着从哪里拐弯走到头就到了。”
褚以雅愣了一秒，秀眉微微蹙起：“电线杆？”
姜芋点点头，补充到：“应该很容易找到的。”
院里宽敞，青翠的绿植整整齐齐地摆放在院子的周围，装点清灰的小院。
姜芋指了指院子里最南边的房间，介绍：“那边是寒老师的工作室，以后，你可以去那里跟着寒老师学习。”
褚以雅随着手指的方向望去，一间普普通通的小屋，安安静静地坐落在院子的角落里，很不起眼。
“最近寒老师有画展，一直在外忙，要过一段时间才会回来，我会负责你的日常，还希望多担待一下。”
脚下的步子不停，姜芋朝着褚以雅笑了一下。
———
深夜，褚以雅躺在小屋的床上翻来覆去，她没忍住再次拿过自己的手机，屏幕里空落落的，没有音讯。
褚以雅气愤地将手机又扔了回去，气不过，又起身，拔了手机卡，扔在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夜里寂静，褚以雅格外地清醒。
披着薄薄的外套出了房门，她想去院子里透透气。
楼梯有些陡，人生地不熟，褚以雅摸索了半天也没找到开关，索性开着手机的电筒，借着闯入屋子里的月光，扶着楼梯把手，小心翼翼地走下来。
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在下楼梯上，全然没有注意打开着的大门。
“谁？”低沉的声音在静谧的夜里被无限放大，还带着冷漠和疏离。
褚以雅猛然一惊，一只脚踩空，险些摔倒，好在她及时地扶住楼梯，才没有整个人摔下来。
手机在空气中打转，“啪嗒”一声重重地落到台阶上。
好不容易稳住身体，打算继续向前迈的时候，发觉另一只脚疼的刺人。
“嘶……”
褚以雅倒吸一口凉气，停下下楼的动作，扶着楼梯把手，慢慢地坐了下来。
用手摸了摸疼痛的地方，轻轻一碰，眉头紧皱，疼的更加厉害。
今天真的是诸事不顺呢！
褚以雅一双美目透着怒意，望向罪魁祸首。
稀碎的月光穿过大敞的门口，洒落在那人身上，简单地穿着一件纯白的T恤，双手插着裤兜，露出的臂膀紧实有力，褚以雅视线缓缓而上，扫过那人的脸，愣了一瞬，脑海中闪过一个画面，心中的郁气愈加浓重。
何繁静静地站在原地，就着月光看着不远处，楼梯间暗黑一片，微弱的手机光亮映着褚以雅娇柔的身影，看不清她的脸，何繁却能清晰地感觉到褚以雅的视线。
何繁偏过头，自动忽略了那视线的怒意，转身关上大门。
皎洁的月光被遮挡在外，室内顿时暗了下来。
褚以雅揉了揉自己扭到的脚踝，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视线再次转移到何繁身上，“你是何繁？”
问话却很笃定。
“我跟你有仇是不是，下午耍我，现在吓我。”
何繁正拿起桌上的水壶倒着水，手中水壶不稳，轻洒到了桌面。
何繁微微皱眉，端起水杯大口饮尽。
“咕咚…咕咚…”
寂静的空间里，喝水声格外清晰。
褚以雅瞧着远处的侧影，虽看不清他喝水的模样，也能想象这人一定挺悠哉。
褚以雅不满，拿过手机，将手电筒的光对准他。
冷白的光亮照不远，借着晕开的光圈，她瞧见了他棱角分明的侧脸，细碎的墨发在暗夜里微动，掩盖住他的眼，水润过他的唇，性感的喉结小幅度的滚动。
莫名地，褚以雅心慢了一拍。
有点好看地迷人眼。
“瞧够了没？”
何繁放下手中的杯子，发出轻微的声响。
褚以雅晃了晃灯光，收回了欣赏的视线，口是心非：“距离太远，夜里太暗，看不太清楚！”
何繁冷哼一声，不再搭理她。
他困的很，眼皮子也耷拉不动，和几个死党玩了两个通宵，撑着仅有的力气回来补个觉，他可没精力和半夜突然出现，看着还想找他算账的女孩子浪费时间。
何繁揉了揉涨红的眼睛，悠悠地向楼梯口走来。
褚以雅一直坐在原地不敢动，微微一动就牵扯到脚踝疼痛处。
何繁冷漠地从褚以雅身边走，眯着眼，凭着习惯踩着台阶。
“何繁。”
褚以雅伸手扯住何繁的裤脚，不想放过他。
“你把我吓得崴了脚。”
“还打算无视我在这里坐一晚吗？”褚以雅开口。
“为什么不可以？”何繁睁开沉重的眼皮，扫了一眼，挑眉，声音透着冷意：“松开。”
“那我们俩就一起呆在这里吧。”褚以雅手里用力地扯了扯何繁的裤脚，仰头眨了眨眼，嘴角上扬。
何繁抬腿微微挣了挣，勾唇，却未有笑意，“劲儿还挺大。”
“还行。”褚以雅一脸灿烂的笑，眼里闪着不怀好意，手里紧紧拽着。
“深更半夜，你一个女孩在这里挑衅我。”何繁微微低下身子，低沉着嗓子，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清冷的眸子沉沉地望着她。
“不敢，”褚以雅摇摇头，一脸无辜，抬起自己的胳膊，语气一下子柔弱下来：“我就是想让你扶我一下，我的脚踝好疼。”
何繁不理，双手依旧插在裤兜里，身体不经意地往后让躲过突然伸过来的细臂。
意味很明显。
“我使不上力。”语气糯糯的，带着说不出的委屈。
“那你手劲儿哪来的？”略带嘲讽，明显不相信。
“手劲儿和脚劲儿又不一样。”褚以雅失落地收回胳膊，松了手里的裤腿儿。
“行，你走吧。”褚以雅收回望着他的目光，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脚踝。
何繁烦的要命，睨了一眼低头揉着自己的小巧女孩，大步离开。
真冷漠！
余光里的身影消失不见，褚以雅仿佛也被抽了力气，虚软无力，头靠着木梯扶手，放空地望着窗外的月光，眼眶酸涩，心头藏了满满的情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