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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故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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瀛洲迷泽
灵泉在侧,山溪傍身。
这是瀛洲神族千年的禁地。
那依水巨石上,坐着个白发三千的男子,衣领敞着,腰带也不知去向。
襁褓中的婴儿皮肤雪白,那么小小的一个,只是这孩子瘦弱的只要轻轻一捏就能碎了。
白华一手抵着小娃娃的眉间,另一只手食指中指并拢顺着筋脉的方向,从心脏处开始慢慢顺到指尖。
一滴晶莹浓稠的血,就点入了小娃娃的眉间。
这孩子在睡梦中,不知他受了两人的心头血。
白华救独孤景时就留下的伤势复发,被反噬自身,吐了一大口的血。
两滴瀛洲神族的心头血,足矣让这可怜的孩子活着,不至于一辈子都在病痛中,不至于没有力气为他母亲报仇。
白色的身影抱着白色的襁褓,消失在光影中。
“夏意、霜月,我为这孩子起名凭栏,可有异议?”
“惊海凭栏乘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相信主子在世,也会欢喜这个名字的。”
霜月不善言辞,在独孤景走后就能是半天憋不出一句话来,这是夏意说的。
她二人本是神族护法,借侍女身份在独孤景身边,保护她。
今神女已死,护法归位,但前些日子,霜月废了武功,辞了护法一职,要抚养这孩子长大。
平日里她最冷,心却是最热的,有些誓言是用一辈子守护的。
五个春秋已过,一晃晋凭栏已经五岁了。
这孩子还是小小的,一个人呆在藏书阁里,没有人时就中日一言不发。
许是出生第二天就见过了血,他有一股子同龄人远远不及的沉稳。
晋凭栏生的明眸皓齿,小脸肉嘟嘟的,这几年霜月潜心研究厨艺,励志要把夏意与晋凭栏都喂成猪才罢休。
“阿湮,午膳了——”
霜月辞去了护法一职,但夏意没有,只因护法的月银多,即使霜月炸了三个厨房,夏意也能让一家三口吃得上下一顿。
“今日白华大人远游归期了,阿湮等会儿去问安才是。”
霜月夹了一块粉蒸肉给夏意,又给晋凭栏添了些雪莲荷瓣汤。
“是了夏意姐姐,我稍后便拜会师父,昨日寻了本古籍,有些不懂之出要问问。”
晋凭栏是个人小鬼大的,在人前永远都是那副笑脸,更何况夏意霜月这些不是亲人胜似亲人的人面前,自然笑的灿烂。
这孩子的眉间一点朱砂,若入了佛门,指不定是个什么祸世妖僧。
“过几日就立夏了,你小心着点身子,每逢换季,稍有不慎,就要大病一场。”
不知从何时起,他们便没有将晋凭栏当做个五岁的小孩子来看,因为他真的不像个孩子。
从来不吵闹也不哭,这让夏意霜月以为自己养的是个会笑的木头。
白华说,这是天生的帝王之心。
是注定不可能困在瀛洲中的龙子。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白华终年在外漂泊不定,说是凭栏的师父,其实也没教过他几天。
“阿湮,为师去了趟昆仑山,做了串青金石手串,你带着,你娘亲当年也想要一串青金石手串,我一直记得,可惜等我去了趟昆仑,拿了青金石,她已经西去了。”
这东西带着晋凭栏小小又雪白的手上,有些好笑,这样威严佛性的东西让一个孩子带,白华真是疯了。
思一人成痴,恐患又离失。
晋凭栏六岁时,白华说:“你母亲被晋的皇帝和妃子逼着自杀。”
晋凭栏七岁时,白华说:“那帮人没有心,要报此仇,需静下心来。”
……
晋凭栏十五岁时,白华说:“杀母之仇,便是你活着的意义。”
他的整个童年都沉浸在仇恨之中,没有一天懈怠,不知为何,一想起那个记录里没有出现过的母亲,他都有一股子大概是从血脉里就带出来的感情,一股子势必要报仇的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