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供灯》庭前

3、动怒

　　“诶你听说了吗？皇后娘娘新生的小皇子是个灾星！”
　　“真的假的啊？”
　　“那还用问！我大哥在衙门当差，整个舆州官家都传遍了！”
　　“我大晋好不容易安生，现在天家又出了灾星，这可怎么是好！”
　　“要我说啊，就该把那灾星祭天！”
　　这茶馆一楼的散客左一句右一句，吵闹的起劲，他们都是央央舆州最渺小的贩夫走卒，此时却以天子的姿态，随意谈论他人生死。
　　仿佛这婴儿的命不是命，是一个可以随意杀留的笼中畜。
　　“听说他刚出生，就险些要了皇后娘娘的命！反噬生母的殺！”
　　“行了行了，皇嗣岂容你等贩夫走卒妄意，都想跟我回衙门吗！”
　　这会儿子，换班的捕头刚好进来喝杯茶，听到就是当头一棒。
　　“诶！二狗子，你是嫌你大哥在衙门太顺溜了，成心添堵是吧？”
　　这背后一个大大的“捕”字的五大三粗的年轻人对着刚刚嚼舌根最欢的二狗子就是一拳。
　　“大哥……大哥，我不敢了不敢了。”
　　这人像林中鸟，大难当头各自飞，转眼就散去不见踪影。

　　踏雪渊第一次这般热闹，不仅是半年都不来一回的皇上在，萧氏也在，还有紫楼和未离去的白华。
　　这隆德帝不过而立之年，身子英武，眉目间不失清秀，一身的龙袍也颇为皇家威严，若非不加掩饰的冷漠，也算是一良人。
　　“天师，你将昨夜观星所见告诉她。”
　　“是。”
　　这紫楼站在离众人最远的地方，不带什么感情的将昨夜与李秉所说的大概重复了一遍。
　　这隆德帝又动怒的砸碎了第二个杯子：“你看看！你看看你给朕生的好儿子！如今天下太平，晋瀛联姻，生出个血星，他要毁了朕的江山！立刻把这个小畜生祭天！”
　　“皇上～您消消气，莫要气坏了身子～”
　　萧氏媚骨柔情，难怪晋宣帝宠爱有加。
　　只有不曾开口的白华嗤之以鼻：“原来……晋中九州的主人就是这样一个宠妾灭妻的人，都说虎毒不食子，可我看，分明是要连骨吃下！不要忘了，就连先帝都要敬我瀛洲三分！以国礼相迎的瀛洲最尊贵的神女，为你诞下子嗣，不曾关心半分！今日我算是见识了。”
　　“放肆！这是我大晋皇氏的家务事，与你一个外臣有何干系？朕还未追究你出入皇后寝宫之罪，你又有什么资格指骂朕！”
　　隆德帝晋断修这回是真真气急了。
　　试问堂堂天子被人指着鼻子骂，哪个能有好脸，不拖出去砍了，就已经是看在瀛洲的面子容忍至极。
　　“你道我是何人？你听好了，我是白华。我昨日若不在这儿，这会子独孤景就死了！你若敢动她，让她死于旁人手里，届时瀛洲动怒，天罚降下，你以为你担待的起吗？”
　　白华比晋断修要高，低下眼睛看他，挑衅不屑。
　　晋断修哑口无言。
　　刚才还理直气壮的隆德帝没了声音。
　　冷静下来，他昨日放任萧氏阻拦女婢请太医之事，确实鲁莽。
　　本想一箭双雕，一来不许他的嫡子是瀛洲所出，而来届时瀛洲动怒也是怪罪萧家，正好也消消萧家的气焰。
　　可现在想来，按瀛洲的行事风格，届时遭殃的定是整个九州。
　　他竟忘了这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