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辽风月之琳琅永定(原名：如果没有遇见你）》风幻颜

73、辽都上京

　　萧凛挞的伤势一天天好转，每日喝的药也从一天四次到三次再到现在的早晚各一次，只是我却没有因此而轻松下来，若不是若水对着病人一番声色俱厉的控诉和威胁，只怕一天十二个时辰内我得十个时辰贴身随侍病人左右。
　　八月中旬，辽军东撤回上京，耶律斜轸和萧清扬终究都带了大部分人先走一步，我们却是到九月初才动身。不是没想过等彻底养好伤再走，只是决定权不在大多数人手中。自清醒后萧某人的狂肆虽说略有收敛，但骨子里的霸道还是存在，有些事他一旦决定下来便不容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果然，牛拉到北京还是牛，枉我第一次认真望进那双黑眸，竟会觉得温柔详和。当时一定是刚睡醒脑子犯迷糊，或者就是眼花了！
　　临行前依旧失忆的小四还是被偷偷送回了东京。当然，我可不会自鸣得意以为身边的人就真的丝毫不知情。
　　若水和小三也跟着我们一起，这两个月来他们也没有人再问过我一句，也似乎早就商量好了不在我面前提起与天波府有关的人和事。我是安于当个鸵鸟的，只是自己还会不时想起小二，就如过去七年中分别后的思念，可是我知道，又有些不一样，以前的思念中有担忧，有想念和急于见到他的冲动和伤心；现在却更多的是回忆，既绝了再见面的念想，心里便只剩下最后的祈祷，只愿他能平安无恙，不希望，不奢望，心里的伤心绝望也便少了。
　　“猫儿——”头皮上蓦然传来一阵微痛，一回头就见歪在车厢内的男人正面无表情地把玩着我的头发，“给我倒水！”
　　将水囊递了过去，旁边的人喝了一口却一把拉过我将水哺入我口中，“这样味道不是好多了！猫儿，没有你，为夫可是连喝口水也觉得无味！”
　　“水本就无色无味，你还想喝出什么味来？”明知道这些无味的话题有多无聊，我还是不得不陪着胡扯。
　　“是啊，可是有猫儿在身边，再无趣无味的事也变得有意思了！”
　　“真荣幸自己还有娱乐将军的用处！也算是尽到了一个宠物该有的本分！”
　　“宠物？”蓦然一阵大笑，我明显能感觉到身边的人牵动伤口时有片刻的凝滞，不过他还是毫不在意覆上我的唇便是一番吸吮，我还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庆幸自清醒后他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嗜血了。“为夫也是现在才知道自己竟然还养了宠物！猫儿，是指你吗？”
　　“萧凛挞——你能不能安心养伤就好？我累了！”知道继续争辩下去只是两败俱伤，我顺势倒在他肩上轻道。在他面前示弱我已经成了习惯，更何况面对他时我本来就是弱者！
　　“府里长辈就只我母亲，待人和善，很好相处！”良久，身后的人摸着我的发丝开口道，“锦瑟和素儿虽说贪玩些，到底是小孩子心性，为夫相信猫儿定能应付。以后猫儿可要帮我多管教他们，宝宝将来也有兄长姐姐陪着玩儿——”
　　“你真的不介意？”鬼使神差我竟然按住他覆在我腹部的手问道。
　　“猫儿——”吻了下我的额他望着我的眼睛又道：“我们都知道，是他为我留住了你！你用心看着吧——”
　　“嗯，我睡一会儿！”向下滑靠在被子上我静静闭了眼睛，末了还是忍不住叮嘱出声，“你自己小心些，别再扯动伤口了！”以他的聪明自然什么都猜到了，我的乖巧和认命，除了求生本能和习惯衡量得失的心理，再无其他！只是我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有一天这么快就抛弃七年所爱，进而委身另一个男人。小二，是我爱你不够深吗？抑或自己本身就是水性杨花无任何道德操守可言？我配不上你的爱，再也没脸见你！你会忘了我吗？你现在又在哪里……
　　十月初，赶在我预产期约两个月前，这支三千人的大军终于抵达辽都上京临潢府，大辽契丹族的政治经济军事统治核心。负山背水的临潢府在辽太祖耶律阿保机所建的皇都基础上扩建而成，京城幅员广阔，气势恢弘。城分南北二城，北曰皇城，南曰汉城，正好对应辽朝中枢官制的北面官与南面官两大系统。北面官管理契丹政事，南面官管理汉人事务，即所谓“以国制治契丹，以汉制待汉人”，可以说是开启了“一国两制”之先河。
　　汉城是普通百姓居住地，有汉人，也有契丹渤海等人；北城是契丹皇族居住之所，又分内外两部，即大内皇城和外城。作为仅次于北院大王北院枢密使耶律斜轸以下权贵，外城以东的萧府虽赶不上天波府的布局精巧细致，但对于祖孙三代才有四个主人的家庭来说已经极不宽阔豪华了。不过后来我才知道，除了已故去两年的女主人，府里原还有五六个侍妾的，只不过目前只留下了怀有身孕的一人。
　　萧老夫人亦如传说中的和蔼，不过只是在面对自家儿子孙儿时，对于我这个陌路人只含笑的一眼后便于无形中展现出了贵族女子面对劳动人民时的那种优越和疏离，两位公子小姐对我这个后母的敌意虽说不上非常强烈，但那种抗拒却是一直存在的。好在我从没想过要融入这个家庭，只一面之缘后便一直呆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养胎，心如浮萍，雨打风吹，落哪是哪，随波逐流的日子也没有想像中那么糟糕！
　　来了上京，最大的收获怕就是促成了么弟与婉清的缘份，不知什么时候第一次见面便如水火相克的两人最后竟然越吵越亲，看来早晚能成一对欢喜冤家。倒是若水，坚持要留到我生产之后，而随风又在宋营走不开，都是因为我——也不知他们夫妻要到何时才能团聚！
　　“晨霜，白露那边最近有传来什么消息么？”也许是新到一个环境还有些不适应，自到了上京我心里便隐隐有些不安，这两天更是连睡觉也不得踏实，不过战争既已结束，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发生才是，“星月卫的人都各自安排妥了吧！”
　　“什么事也没发生，夫人不必担心！”愣了愣，旁边的人也沉声道。
　　“嗯，白露的信给我看看，或者星月卫送来的消息也成，都快一个月没看到他们的信了！”想了想我也随口道。虽然他们都在我面前闭口不提杨家，我也一直强迫自己忘记过去，可是有些消息我还是很想知道，比如——平安！
　　“这——都在三公子那边，回头我过去拿！”迟疑片刻，晨霜轻道，“三公子这会儿怕是不在房里！”
　　“嗯，小三又出去了？婉清有跟着没？”北方毕竟比不得江南繁华之地，娱乐业的发展空间有限，几经考察还是决定从餐饮业入手，这几天小弟就正忙着酒楼的装修事宜，基本上都是早出晚归，虽说小弟早已不是刚入社会的少年，但这皇城里毕竟贵胄满地，有婉清跟着我也能放心些。
　　“夫人，夫人——”惊呼声中一个淡粉色的身影已经冲几我们这边，面对长廊门口拦住自己的两个卫兵她扑通一下跪倒在地，目光却向着园内的我们望来。“求夫人救救我们小姐——”
　　“有什么事，你先起来说！”愣了片刻我才记起她是府内另一个孕妇绮丽丝的侍女阿图。
　　“夫人，我家小姐可能——可能要生了，刚才——现在——”极度惊慌的阿图明显有些语无伦次。
　　“晨霜，快带若水去看看！”看着几乎泣不成声的阿图，我也顾不得想她们那边原也有大夫稳婆，连忙催了晨霜出去，回头也拉着刚奔出来的珠儿出了园子，“阿图，先别哭了，我们一起去看看！”
　　“小姐——小姐出了好多血——阿嫫都——”阿图还是哭哭啼啼几不成声。
　　心里一紧，抓住珠儿的手，我也不再开口。这个时代女人生子可真是与阎王捉迷藏，一个不慎就会有死人的嫌疑！
　　好在若水这会儿也在府里，我赶去时绮丽丝的大出血已经止住了，看着丫头们出出进进，汤药，热水，白布一批批送进去，我心里也有了不好的预感，不会是要提前生产了吧？这可比预产期早了一个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