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盘丝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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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姐夫真是辛苦了，可怜我大姐姐日日担心，连带着我们也一同挂怀。”于疏鸿心里虽然看不上郑氏这样的商贾人家，但对他人家手中的银子倒是挂怀得紧，说着连忙为郑大姑爷添满了酒杯。
郑大姑爷将那盏酒饮毕，叹道：“都是为皇家效力，哪有什么辛不辛苦的。”
于疏尧笑道：“大姐夫，你这一向走南闯北，想必一路上必然见过不少奇人轶事吧？”
郑大姑爷喝了几杯酒，心里暖意融融，又被小姨子恭维了几句，不免话多了起来：“说到这奇事，最近倒有一桩，我回京路上，遇上了秦尚书手下的一位副都使，竟亲自押解一批货船。”
于大老爷笑道：“这有何奇，必是要紧的物资，才要他亲自来押解。”
“我当时亦是这样想的。”郑大姑爷笑着摇了摇头：“可后来，我与他在驿馆遇上后，一道吃了几杯酒，他方才吐露，原来是那几大船的货都是棉服棉被。说是要送往京郊大营的。”
“许是军中将士所需，这有什么怪的？”魏砚岚不解道。
郑大姑爷笑道：“小侯爷有所不知，即便是要为军中将士置办冬衣，入秋再办也不迟，何必在这盛夏时节就开始操办？早早花了银子，白白占了地方，一不留神还怕遭虫子蛀了。”
“做衣服早几月晚几月也就罢了，”钱二姑爷忽然说道：“只是我不明白的是，户部兵部当各司其职，军需本是兵部所管，这秦尚书是户部尚书，为何管起了这兵部的闲事？”
“这怎么能一样呢？”郑大姑爷不满意了：“这生意经可不是这么念的，早几个月做，银子就要早几个月花出去，户部给银子一向是拖字诀，哪里肯如此主动给兵部花钱的？”
“哼！”钱二姑爷先前斗诗输了，现在自己这一番深刻见解又无人喝彩，心中气不过，不禁揶揄道：“大姐夫真是算得一手好账目！”
“二姑爷说得倒是有几分道理。”于三老爷眼珠一转：“户部在梁王手中，兵部是太子麾下，以这两位皇子在朝中的关系来看，户部不该对兵部如此关怀啊？”
钱二姑爷受了夸赞，心中大为得意，正深思熟虑，想要再鸣惊人时，于三老爷却紧接着话锋一转：“魏侯爷，您对这朝中的局势怎么看呢？”
魏砚岚心想，太子和梁王的争斗已久，满朝文武都讳莫如深，不敢妄议朝政，这于三老爷竟还想从自己这里套出话来，做梦！
他笑道：“几位都知道，本侯对朝中这些糟心事一向是没有兴趣的。”
钱二姑爷一听，不由得皱起眉头，一本正经地说：“你我身为臣子，理应为君分忧，为民造福。都说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平民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你我呢！”
魏砚岚瞟了他一眼，心想，你老子明远伯在零州巧取豪夺，逼得佃农卖儿卖女的事，打量我们都不知道，还在这义正辞严呢。
他笑着揶揄道：“二姐夫说得是，只是小弟我力薄才疏，且胸无大志，怕是不能担此大任了。但是小弟相信，待二姐夫他日出仕，必将能够力挽狂澜，为君分忧！”
众人一听，都在心中暗笑，除了因明远伯府那一堆污糟事以外，还因钱二姑爷身上那股子迂腐劲，和周围的人总是格格不入。
他在明远伯府排行老小，袭爵虽没有指望，但大可以和旁人一样靠祖宗基业得个荫官。可他却偏生怀着一颗金榜题名的心，因此便日夜在家苦读，又自诩文人风骨，这么多年只中过一个秀才，却白得了一身的迂腐气。
这时，酒已过了三巡，于国公称自己疲乏，便退了席，这短短一顿饭，他终于对小孙女自己选的这位夫婿多了几分好感。
老太爷走后，女眷们也借口更衣，纷纷离席。席间上只剩下于家子弟和三位女婿。
说罢，于三老爷神秘一笑：“疏鸿，你不是还另有准备吗？还不快开始？”
于疏鸿连忙喊来下人，嘱咐了几句。
过了片刻，于家下人走进花厅，将东侧的八扇门通通打开，使眼前的景象一下子豁然开朗。原来正对花厅的是一片碧波荡漾的湖泊。
于疏鸿得意道：“魏小侯爷，你看那是什么？”
说着，他伸手远远指向窗外。魏砚岚这才注意与花厅隔湖相望的是一处临水的楼台，楼台原本紧闭的幔帐已被拉开，两侧的丝竹班子也已经备好了。
原来于府听曲是隔着这湖水，琴声曲声有水声应和更显悦耳。
这时候，一群美貌的舞姬依次登上了楼台，在琴声的伴奏下开始翩翩起舞。其风姿婀娜，竟如天女下凡一般。
于疏鸿心中得意，心想这几个舞姬可是他专门去各处搜罗来的，就算是遇上烟翠阁的连采薇，怕也不逞多让吧。
他一看周围，众人早已看得如痴如醉，一向自诩正人君子的钱长熙想看却不敢看的样子煞是可笑。
他再一看魏砚岚，只见他泰然自若，面上虽有赞赏之色，却毫无惊艳之意。想来也是，他魏侯爷在风月场上厮杀多年，若非尤物，又岂能入他的眼。
于疏鸿不由得求助似的看了看于三老爷。
于三老爷见侄子慌了神，心中暗自得意，孩子究竟是年轻，这种事情还得是他亲自来。
一曲舞毕，魏砚岚连声称赞，神色中却有厌倦之意，正想开口离去，却又被于三老爷拦下了。
于三老爷笑道：“侯爷且留步，这宴席上还少最后一道鲜食。若是不尝一尝，便会抱憾终生啊。”
“哦，是什么样的鲜食，竟如此珍贵？”魏砚岚耐着性子敷衍道。
“这鲜食讲究一个鲜字。还请侯爷稍等片刻，立刻就捉了来。”于三老爷笑道，一边示意下人们去准备。
不一会儿，一叶小船出现在了湖面的中央，由远及近，缓缓地向他们驶来。
待船到了近处，众人才看清，原来船头上坐着一位绝色美女，衣衫轻薄，随风而动。
船在花厅前停了下来，撑船的渔夫拿起渔网向湖中洒下，不一会儿，那渔网便沉重了几分。
这时候，船头的小娘子忽然纵身一跃，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跳入了湖中。
但众人很快便放下心来，原来那小娘子水性极佳，在湖中如鱼得水。
不一会儿，那小娘子便助那渔夫将渔网收拢，自己复又上船。
待船靠岸之后，小娘子从网中选中了一条最肥的鱼，用裙子兜住，向花厅而来。
待她步入花厅，魏砚岚才看清，她浑身湿透，薄如蝉翼的衣衫早已几近透明，水滴沿着她玲珑有致的身体缓缓地流淌下来。
毕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此情此景使他不由得血派喷张。
小娘子对他嫣然一笑，便将怀中的鲜鱼交给了厅中的小厮。
“潭儿，快来见过镇南候，”于三老爷早已洞察到了魏砚岚的神情，他连忙上来介绍道：“小侯爷，这是给我家庄户上捕鱼人的女儿，最是好水性，又做得一手好鱼汤。侯爷若是喜欢，不妨将她带回府上。”
这时，魏砚岚才算明白了三老爷的意思，他定了定神，笑道：“多谢三叔美意，只是我家的厨房人已够用，一时半会腾不出空来。这位姑娘手艺既这么好，还是请三叔自己留用吧。”
说完，他也不等三老爷回复，只匆匆行了个礼便抽身离去了。
他心中憋了一股闷气，不知不觉走到了园子深处，只见这里花木林立，又佐以山石，可谓曲径通幽，使他一时之间竟迷了路。
正在他无头苍蝇般乱转的时候，忽然发现在竹林深处站着一位女子背对他而立，他走近一看，那背影不正是于疏尧吗？
“娘子。”他伸出手去拉她的衣袖。
那女子应声回头，原来并不是于疏尧，而是于二娘。她们姐妹二人身量本就相仿，再加上宴席后各自回去更了衣，竟使他一时之间看错了人。
魏砚岚吓了一跳，赶紧缩回手。
于二娘却抿嘴一笑：“侯爷怎么也出来了？”
“哦，我心里闷得慌，便出来透透气，不想却打扰了二姨姐，我这就退下。”魏砚岚说完，便作了个揖就要下去。
“侯爷急什么？难得在此遇上，也算是你我有缘，不如就陪妾一道走走吧。”于二娘微微歪着头笑道，她知道怎样才能让自己更加妩媚。
魏砚岚心里记挂着于疏尧，便婉拒道：“我正在寻我家娘子，只是这园子曲折宛转，一时之间迷了路，还请二姐姐给指条路。”
于二娘莞尔一笑：“三丫头方才被祖父叫了去，这会应当还在乐怡轩，不如我领你到三丫头的院子里等她吧。”
魏砚岚心想，二娘身一个侍女未带，这样孤男寡女并肩而行，恐惹人闲话，便婉拒道：“不敢劳动二姐姐，烦请指明方向，小侯自去便是。”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盘丝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