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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饭桌上的硝烟 ...


  •   于疏尧不置可否地笑了笑:“侯爷的事,我向来甚少过问。”

      这泰然自若的神态使得二娘母女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煞是无趣。

      这时,于元娘故意压低声音:“三妹妹,不是大姐搬嘴,你姐夫在外面做事,偶尔也听人提起,说是魏小侯爷最近与烟翠阁中的一位歌姬打得火热。三妹妹,你可不要怪姐姐没有提醒你。。。”

      “娘子!”郑大姐夫抗议道,这话怎好往外说。

      “烟翠阁?”坐在对面的于二娘惊讶道:“那是什么地方?”

      “就是京城里新开的一家青楼。”于元娘悄声道:“听说那花魁叫什么采薇。。。”

      “咳咳咳!”坐在上首的于国公实在听不下去了,可是在孙女婿面前不好教训孙女,只能用咳嗽来表达自己的不满。

      一听这咳嗽声,元娘和二娘立刻住了嘴,彼此还交换了一个讥讽的眼神。女人嫁了个风流成性的郎君,门第再高又有什么用呢。

      这时,门外传来了爽朗的笑声:“大姐怎知我与烟翠阁的花魁相熟?难不成是大姐夫也有此癖好?”

      众人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见魏砚岚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便站在了花厅外面,一身月白色的长衫将芝兰玉树四字形容得极其透彻。

      “魏侯爷!”于疏鸿第一个反应过来,连忙离席,快步迎了出来,亲昵地道:“三妹夫,可把你盼来了。今日为何来得这样晚呢?”

      魏砚岚对于疏鸿这个大舅哥只在接亲的时候见过一面,并不相熟,见他热情至此,心中不觉有些尴尬,只能报以客气一笑。他瞅准了于国公在堂,连忙绕过于疏鸿走上前去行礼。

      “于国老,晚辈因进宫面圣,方才来晚了,请国老莫要怪罪。”

      “来了就好。”于国公客气道:“小侯爷请入座。”

      魏砚岚绕过众人,走到席末,在于疏尧身边坐了下来,欣赏她略带吃惊的眼神。

      这招“绝处逢生”是他撩拨小娘子时候总结出的法子,欲使她疯狂,必先使她失望,再使她绝望,最后再来个出其不意,首尾呼应,一气呵成。

      饶是于疏尧的心再冷,对这法子也莫名有些受用。这一微妙的神情,没有逃过魏砚岚的眼睛。被于疏尧的冷脸晾了多日,好容易见到她略带娇羞的小模样,他心中不免有些得意,这才是小娘子该有样子嘛。

      二人这一望,倒真是一对恩爱的璧人,众人看在眼里,又是各怀心事。

      于国公自然是欢喜的,看来姓魏的小子也不是那么混蛋嘛。

      元娘和二娘却不那么欢喜了。眼看着三妹的郎君尊贵体面,一表人才,虽是风流,却也颇懂情趣,再回头一看自家夫君,不觉气短了一截。

      特别是二娘,她嫁的钱二姑爷,虽说是传闻中酷爱读书的正人君子,但有时候未免也太过方正了,满口之乎者也,一身孔孟之道,难得一句伶俐话,就连模样都生得敦实方正,时常令她气闷。

      虽说嫁人当嫁君子,但都是十几岁的小娘子,谁不爱风流倜傥的少年郎呢?男人尚可纳妾补偿一下遗憾,女子就只能守着这一个郎君过下去。

      再看看魏小侯爷,不但生得俊俏,说话也好听,对三妹妹又是嘘寒问暖,又是添酒布菜,夫妻恩爱,羡煞旁人。要知道,她原本也是有机会嫁给小侯爷的,甚至比三妹妹这个孤女更有资格,毕竟她才是于家的嫡长女啊。

      想到此处,于二娘心里颇不是滋味,拾起面前的酒盏便一饮而尽。钱二姑爷见了,连忙劝道:“娘子,孟子曾曰,‘乐酒无厌谓之亡’,娘子这般豪饮,当心酒醉伤身。”

      二娘心里正恼,一听这话,不由得瞪了他一眼。

      这时,魏砚岚笑道:“二姐夫,孔圣人也曾曰过,‘酒无量,不及乱’,二姐既然海量,姐夫何必阻拦。”

      钱二姑爷转头一想,也是,于是笑道:“小侯爷对这孔孟之道研究得如此透彻,愚兄自愧不如。还请小侯爷赐教一二。”

      “二姐夫高看小弟了,我不过好这一口酒罢了,对两位圣人不敢妄言。”魏砚岚并不想接这个茬。

      钱二姑爷却又道:“小侯爷若不愿谈论这圣人之道,我等不如趁着酒兴和诗一首,也算为这家宴平添了意趣。”

      魏砚岚正想推辞,却听于疏鸿大声赞成道:“如此甚好!听闻小侯爷的诗作得是极好的,我等正好借此机缘一饱耳福!你们是不知道,三妹妹就是因为听了小侯爷在春日宴上的两句诗,才心甘情愿嫁进镇南侯府的。”

      “真的?”魏砚岚惊讶地扭头看着于疏尧:“娘子,是真的吗?哪两句诗?”

      于疏尧气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这话本是拿她来搪塞于家众人的,竟然被堂兄拿来奉承魏砚岚,真是羞煞人也。

      她本不想搭茬,但见魏砚岚一脸认真,只得搜肠刮肚去回想,亏得她心思细腻,过耳不忘,终于记了两句。

      “好几个月前的事了,妾身只记得好像是‘莲幕依然时不利,溪留使断玉清池。’”于疏尧好容易将这两句从脑海深处挖了出来。

      要知道,对别人来说,春日宴确是几个月前的事,可对于于疏尧来说,那可是上辈子的事了。

      “果然是好诗,好诗!”于疏鸿卖力地吆喝了起来,众人也附和了几句。

      钱二姑爷心中不悦,最早是他先提出的和诗,本是为了卖弄自己的学问,没想到反而被大舅子拿来拍三妹夫的马屁。

      魏砚岚听了这两句诗,意外之中却暗添了一丝喜悦,他知道于疏尧心仪沈捷,未曾想,她竟然将自己随手一作的诗句牢牢记在心中几个月。

      至于这喜悦是从何而来,他也不甚清楚,只知道心中平生一阵暖意,或许了吃多了酒。他就这样怔怔地望着于疏尧。

      于疏鸿被他看得不敢抬头,只得另挑话题:“既然是二姐夫起的头,不如就由二姐夫说一个字做引吧。”

      钱二姑爷再次得到众人的瞩目,十分重视,慎重地思虑了许久,眼见众人都有些不耐烦了,才终于端起了面前的酒盏,说道:“今日钱某应邀来到岳家,与众位亲眷连襟欢聚一堂,甚是欢喜,激动之余多饮了几杯这杯中之物。不如,就以这杯中之物做引子吧?”

      “酒?”于疏鸿有些茫然。

      “对,就是‘酒’字。”钱二姑爷按捺不住心中的跃跃欲试:“不如就由钱某先起吧。”

      说完,他便拿起笔,扶案洋洋洒洒地写出了一首七言。众人盛赞了几句,使得钱二姑爷得意不已。

      众人依着这引子,各自按序做了诗,不拘好坏,只图一乐。

      于疏尧早看出二姐夫是要卖弄文才,本以为魏砚岚不过是陪太子读书,随意糊弄一首就罢了。没成想,轮到他时,他思索了片刻,拿起酒盏一饮而尽,提笔挥毫泼墨,不消片刻,便成诗如下:

      主人歌畔有停云,

      空闭凭高水有波。

      心向寻盟山似我,

      香销索句味何殊。

      “好诗!”一直笑而不语的于国公第一个赞道:“好一个‘香销索句味何殊’!”

      于疏尧心中叹道,这一首比先前春日宴那首竟还要好,本以为先前那首是他偶然之作,没想到他竟还有这样的才气。有这样的才气,却终日消磨于秦楼楚馆,着实是可惜。

      众人自然大加赞叹,纷纷赞成将此诗评为众诗之首。

      魏砚岚将这盛赞满盘收下,还有些许得意地悄悄瞟了于疏尧一眼。

      于疏尧只觉得好气又好笑,心想这浪荡子平日毫无上进之心,今日却如此好胜,明知二姐夫最惜“才子”二字,却偏要与他争锋。

      她想到此处,面上不由隐约添了一丝笑意。

      于二娘看了,便以为她太过得意,便故作轻松地说:“三妹妹,我记得你素日总夸新科探花郎沈大人的诗好,不知比起魏小侯爷来,谁更胜一筹啊?”

      众人一听都愣住了,于疏尧见来者不善,只是笑笑:“在圣上那里,只怕探花的学问更好,可在我这里,还是官人的诗最好。”

      众人闻言都大笑起来,纷纷赞叹他们夫妇二人恩爱。

      这时,于大夫人却有意无意地提起:“听闻沈大人马上就要娶妻了,娶的是员外郎秦宗华秦大人的独生女。”

      听见“秦宗华”三字,于疏尧不由得愣了一下,上一世自己死前,沈捷要娶的不就是秦宗华的女儿吗?可是那时候秦宗华早已官至尚书。

      她理了理思绪,方才回忆起来,在上一世,看上沈捷的官家小娘子并不止她一个,秦岁丽就是一个对手,只是后来沈捷选择了她而已。而秦岁丽便另行出嫁,只是与夫家不和以后,拿了和离书又回了娘家。

      这一世,没了自己夹在中间,他们的婚事便整整提前了九年!

      于国公不愿再提沈捷,便岔开话题,问道:“郑姑爷,你此次离京,倒走了有大半年,究竟是多么大的事,要你这亲自料理这许多日子?”

      郑大姑爷笑道:“不瞒国公大人,此次孙婿是替家父到江南去收丝布,然而这一年江南很是不太平,又是水灾又是闹匪的,为了凑足这宫里的订单,是颇不容易,孙婿不得不亲自在那里作镇,因此多耽搁了几个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饭桌上的硝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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