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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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米泽正在做实验,手机突然亮了,一条短信赫然入目:“明天中午十二点,丽思饭店星空包间,确认请回复。”
他想起来,前两天薛寒给自己打电话,说是放假了两人一起吃个饭,也是提前给他过生日。米泽毫不犹豫地答应了,因为这一年他的生日正好是大年初一,都在走亲戚,他俩也基本没可能见面。但米泽没想到的是,导师布置的任务看似简单,实则越钻研越繁琐。这么多天了,他还是没有完全完成。
导师要求很严格,所以为了得到相应的数据,这几天假期米泽也在加班加点地干活,没有回家。
等实验室的一切都收拾妥当了,米泽才在手机上键入:“好的,明天见。”
第二天,跟导师提前打好招呼,米泽裹上羽绒服,背个包出发了。公交车上空空荡荡。已经临近春节了,所以之前热闹的大街也显得空旷寂寥,偶见几个推着行李赶路的异乡人,他们白色雾状的哈气在头顶上方的空气中氤氲。
走到包间门口,米泽愣住了。房间里的墙上贴满了大大小小的气球,中间墙还用拉绳布置出“Happy Birthday”的字样。薛寒看见人来了,把手里正在鼓捣的东西放在桌子下,起身迎接他。
“这也太正式了吧?哥。好漂亮!”米泽惊呼道。
“咱稍微有点仪式感。”薛寒拉开椅子,请米泽坐到对面。
米泽左右看了看,“房间这么大,你还叫了别人吗?”
“没了,就咱俩。”
说话间服务员轻敲门,进来悄声询问能否开始上菜。得到许可后两三盘精美的菜被摆在了桌子上,菜量都很小,但摆盘极为精致考究。
服务员又把两人的杯子斟满,一个高脚杯装红酒,一个饮料杯装橙汁。
“来宝宝,先喝一口红酒,之后你自便。”薛寒举起酒杯,眼角盈盈笑意,“祝我的小天使生日快乐!”
“谢谢……哥!”米泽感动的又要哭了,他之前还思忖着有什么机会能让他稍微补偿一下上次对薛寒的亏欠,这样一来,似乎他欠的已经无法还清了。“每次跟你在一起的生日,都是这么的惊艳。我…我觉得我这辈子都不可能还上哪怕十分之一你对我的好。”
薛寒知道米泽自我价值感低,他也是精心设计了一些环节想让米泽知道,他配得到世间一切的善意和惜护。
“因为你值得。”薛寒说,“别人对你好,你不要有压力,总想着怎么还回去。有些人,就是希望看到你开心,你开心了他会更开心。比如说我。” 他富有磁性的低音让米泽迷恋不已。
“可是,人和人之间的关系不都讲究一个平衡吗?平衡是要势均力敌。”米泽以他的理解轻声说。
“也不完全是。带上感情色彩的事情就可能不图目的不讲逻辑了,比如我的付出和你的感激也可以达到很好的平衡啊。我觉得为你付出很快乐,你能完完全全地接收,这份快乐就是100%的;但如果你犹豫愧疚,我的快乐也会打折,就是这样。”
原来他是这么想的!米泽仰起头,又一次感受薛寒对自己精神的洗礼,有一种幸福的冲击。
过了好几分钟,他才缓缓地说:“我真怕每个人幸福的总量是守恒的,我已把自己之后的都透支了。”
“怎么会,”薛寒过来蹲在他椅子前,“你之前受过这么多苦,现在你的幸福才刚刚开始。”
和薛寒在一起的时间,长度加起来虽然不长,但是密度和深度都让他惊异于感情可能蕴含的深广笃厚。他并没有看见过沧海巫山,却已不再留恋和艳羡所有超世绝伦的爱的传闻。他的所有波澜,皆因一个人而起,十年前如此,现在亦如此。
吃完饭,服务员进来收拾好桌子,轻声退出去了。
米泽有点舍不得离开,眼前这个人,他真的一分一秒都不想离开。
“你…下午有别的安排吗?”米泽小声问。
薛寒在按手机,注意力没在这个问句上。然后抬起头,像刚回过神儿来,一脸疑惑地问:“你刚才在说什么?”
米泽有点不好意思再把自己的小心思拐弯抹角地重复一遍,他刚想转移话题,突然听见薛寒说:“哦,下午啊,你有时间的话来我们学校吧!”
正合心意,米泽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就在此时,服务员又轻声敲门,随后走到米泽前面说:“先生,前台有捡到一个盒子,里面是你的名字。”
“怎么会?我没有丢失任何东西呀。”米泽疑惑地说。
“您跟我出来先看一下,好吗?”服务员和蔼地笑着。
米泽看了眼薛寒,薛寒示意他没事,去就是了。
到了前台,服务员果然递给米泽一个绒面小盒子,却告诉他这是里面那位先生的,让他转交。
米泽更加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他们确定东西是薛寒的,为什么不直接叫他?
米泽把小盒子放在衣兜里往包间走。他也敲了敲门,随后推开准备进去。然后他又一次惊呆了:一个遥控直升机朝着他飞过来,绕着他转了一圈后悬停在他眼前,直升机下面的滑橇式起落架上挂着一枚小戒指。
薛寒拿着遥控器,款款地走到他面前,取下直升机上的小戒指,然后让直升机缓缓落在桌子上。米泽呆呆地看着这一切,不太相信这是现实,也忘记伸出手去。直到薛寒拉起他的手,在他耳边说“可以让我帮你戴上吗?”他才反应过来,心跳加速地看着薛寒把戒指推上了他的中指,大小正好。
他如梦初醒,忙从衣兜里拿出那个绒面盒子。他明白了,薛寒的那枚一定在里面!
他学着薛寒,也把这枚推到了薛寒的右手中指。同样是完美的刚刚好。
这是一款设计比较简洁的对戒,戒指上分别刻着他俩的姓名拼音,在冬日暖阳的照耀下闪着别样的光芒。
“太好看了,哥!”米泽不舍目光流转,抬起手边欣赏边说。
“这就是简单的一个纪念。你要喜欢以后带你整更好看的。”薛寒有笑意,眉角弯的弧度很好看,“我们走吧。”
临走前,薛寒拿出来新买的数码相机,请服务员帮他们在气球下合了第一张照片。然后把米泽的手揣进自己大衣兜里,十指相扣握着他的手往外走。
就在他们快要走过大堂的时候,米泽突然听见有人叫他。他居然能在这里碰见认识的人?他觉得今天都可以买彩票了。回头看过去,是小胖在和家人一起吃饭。
米泽礼貌地跟小胖家人打了招呼,然后小胖跟他俩到了门口。
“这也太巧了!”米泽和小胖都有这种感慨。毕业后几年,还能在一个地方偶遇,也是种缘分。
随后小胖很机灵地认出了薛寒,也一下看破了他俩的关系。他给米泽做了个鬼脸,意思是自己都猜到了。
米泽去拉薛寒:“哥,你还记得不?以前咱一起玩过的。”
薛寒未加思索,直接伸出手去:“谢谢你高中对米泽的照顾。”
其实论相貌,薛寒一定认不出来了;然而他知道,在米泽转学后有这么个人,曾尽自己所能温暖别人。
“应该的,”小胖也伸出手去,两人握了握,“很高兴看到你俩又在一起了。我能看出来,米泽特别喜欢你,之前那段时间仿佛丢了魂似的。你们…好好珍惜!”
“会的。”薛寒也加了握手的力度,随之分开。
米泽和小胖又聊了聊大学和工作的话题。薛寒接了个电话,踱到门外,然后一直在门口耐心地等米泽。
等米泽和小胖挥手告别了,他走过来问:“哥,为啥你不跟我们一起,外面怪冷的。”
“万一你们要说我坏话呢?我过去了多不好。”
“怎么可能!我现在恨不得跟每个人都讲你有多好,但又觉得这样的话自己太欠揍了。”
“你还知道啊。”
他们像年少那样笑着追闹。一阵冷风袭来,两人停下戴好帽子,米泽继续把手放薛寒衣兜里,往学校走了。
到了校园,米泽觉得应该放规矩点了,他想抽回手,却被按住了。
“这样不好吧,哥,在你们学校呢。”
“没事,前两天放假了,现在碰不到人。”
米泽还是有点忐忑,但既然他哥在自己地盘都不怕,就跟着他走吧!
很快被打脸了,就在他们要拐向宿舍楼时,教务主任从办公楼匆匆走下来。
米泽快速把手收回来,神色不太自然地往另一边瞟。
“于老师好!这是我弟。”薛寒忙上前打招呼。
“哦是小薛啊,怎么放假了还没回家呀?”教务主任瞥了一眼米泽,问薛寒。
“嗨,今天正好我弟有空,带他来看看。”
“好,快去吧。我正好回来取趟东西。”
……
等教导主任走远了,薛寒才弯腰搓了搓米泽不知是冻红的还是羞红的小脸,笑着说:“没事儿,看不到的。哥都不怕你怕啥。走,咱去音乐教室玩儿会琴吧。”薛寒搂着他往音乐教室走去。
教室里有份打印好的《faded》谱子,不知是谁忘记带走的。米泽拿起来看了眼,惊喜地叫薛寒:“哥,我们练这个吧,这个曲子很好听。”
音乐教室的窗户正好朝西,太阳在消失殆尽前照着他们的对戒在琴键上方一闪一闪的跳动。
“怎么天阴了?”练琴的间隙,薛寒站起来去窗边看。
米泽也起身,两手放在薛寒腰上,脸贴着他的后背,“哥,咱们再顺一遍吧。”
和《D大调卡农》,《fantasia》一样,这首曲子背后也有个辛酸的故事。讲的是一个小男孩年少离家,但心里总有个承载他美好记忆的乐园。很久之后他凭着一张老照片和星星点点的回忆,独自寻找这个地方,这是他曾经的家。但当他回来时,一切已满目疮痍,物是人非。那里只剩下了残骸和废墟。
心中的桃花源,只能永远地存在记忆里了。
“说起心中的伊甸园,你记忆中最美好的一张画面是什么?”薛寒往前拉过米泽的手,让他的胳膊环在自己腰上,回过头问米泽。
“是咱们一起玩爬犁,你拉着我奔跑的画面。”米泽认真地说,“那天是那几年来唯一一次下雪。”
“你知道我的画面是什么吗?”薛寒也陷入回忆,“我是那个午后,咱俩坐在琴边,窗外有徐徐的风,把你的谱子刮乱了,纸张飘在空中,然后你给了我那张卡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