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雪初泽》舒北墨

33、第 33 章

　　晚会结束在一片“难忘今宵”的歌声中。

　　出了门，他们一起去宋一洋冯以渊的爱巢。这是个两居室，房间虽然不算大，但布置的很温馨。

　　“好漂亮！”米泽一进门就惊呼。
　　“你们这，动作真够快的！”薛寒捶了一下宋一洋。
　　宋一洋假装委屈：“哎，以后都给银行打工了，还贷要三十年呢！”
　　“我马上就能帮你了！”冯以渊笑着说道。

　　“两人一起向着一个方向努力，真好啊。”米泽发出感慨。
　　“晚上都别走了，房间和客厅你们自己选。”宋一洋邀请他们，“寒子你明天直接去学校行吧？我明早可以送下他俩。”
　　“行倒是行…”薛寒在踌躇晚上怎么睡。客厅有个L型沙发，另一个房间也只有一张大床。

　　薛寒和米泽都体贴地让对方去睡客房，自己睡沙发。冯以渊收拾被子和枕头去了，宋一洋在客厅听得不胜其烦，“哎你俩一人一屋行了吧？我和以渊睡沙发。”
　　“好啊！”薛寒和米泽异口同声。他们都太熟了，熟得开玩笑的套路都门儿清。

　　最后还是薛寒和米泽都睡的沙发。米泽个子稍矮点睡短的这头长度刚好。他和薛寒头对头。

　　等主卧的门关上了，米泽才小声地对薛寒说：“好羡慕他们啊，有自己的窝了。”
　　“嗯，等以后…”薛寒说到一半住了口，像以前哄米泽睡觉时那样轻拍他的后背，“睡吧。”
　　米泽知道，拜自己所赐，薛寒现在是在努力做到言行合一，在扫清所有障碍前不敢轻易承诺了。

　　“哥，别活那么累。”米泽转过去，轻抚薛寒的额头和眉尖，“我当时就是一根筋，就是故意找茬儿，你就当我犯浑不懂事。我自己也食言了，我说过愿意和你一起面对所有事，但变故突发时，我自己先跑了。我…我当时太懵了，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一切。”

　　“应激性焦虑。我懂。你转学也是对的，换个环境重新开始。”薛寒安慰他。

　　“可是那段日子，我真的不想再经历了。我没有你，没有琴，没有其他乐趣。二十七中不像实验，会组织这么多活动，我那时只有学习。你知道吗，因为没法跟大家交心，所有人都觉得我活的像个机器。”回忆起那段沉寂的时光，米泽的声音有点呜咽。

　　薛寒可以想象以米泽的性格，到一个新环境适应起来有多少困难。但这是必经的成长，谁都替代不了。

　　“来宝宝，我抱抱你。”薛寒伸手揽住米泽，“沙发够大，咱俩可以睡一边。”
　　米泽听话地钻到薛寒这边，依偎在他怀里。薛寒一手拍着米泽后背，一手拂去他眼角的泪滴。

　　“我后来不是没有找过你，电话号码是空的了。”
　　“真的吗？唉，说来话长，我妈妈当时也受了打击，自己去换了号，我是过了一年多才知道。”
　　“那阿姨现在是什么态度？”
　　“不支持不反对，我已经很感激了，从开始的歇斯底里到现在可以心平气和，也是我始料未及的。”米泽轻声问，“你那边…叔叔阿姨得知后还好吗？”

　　“刚知道的时候也是暴跳如雷，非逼着我认错说再不犯了。惩罚我都受着，但这不是错啊！我绝食了几天，我妈心软了，说她不管了。但她劝不动我爸。我爸前几年逼我相亲，也算是最后的努力吧！我都是做做样子，他看无济于事，也就不再张罗了。现在自己独立了，我看他也有所松动。我知道他是典型的嘴硬心软，我回去再做做他工作，能成。”

　　“这条路比我们想象的难的多。哥，我听说你还在寒冬腊月里被罚站楼道一整夜？”
　　“哈你怎么知道的？老头子太古板，不想想我高三呢，第二天就重感冒。”
　　“我听我姐说的。你太不容易了，哥。” 米泽也抬手拍了拍薛寒，“你还不如打死不承认呢。是我不好，让你高考前受这么多不必要的苦。”

　　“跟你有什么关系？不是你的错。我喜欢你，本就知道早晚都有那么一天，只不过这一天来的稍微早了一点，稍微突然了一点。”

　　“可是你后来…还喜欢我吗？”米泽小心翼翼地说，心上人就在眼前说着知心话，他还是那么的不自信，“你太狠心了，见到我那么冷漠，一刀一刀地剜我的肉。我以为我们再也回不到过去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我好害怕。”
　　米泽再一次示弱了，想着之前刀枪不进的薛寒，他急的眼睛又红了。

　　“宝宝，不怕，我在。”薛寒吻去他眼角的泪，缓缓地说，“我当时是有点较着劲，觉得只有可能你不爱我了，才会跟我分开。不然为什么不可以一起面对。我找你也是想确认这件事。但现在看来，也许你电话换了是好事，至少我们都没有那么不体面。”

　　薛寒顿了顿，又继续说：“后来，我才稍微想开了点，逐渐去理解你当时应激的心理状态。我脚伤那次，正好你要高考了，我是真不想让你去医院，看到我的狼狈样，又耽误你时间。而且那时我正好在接触性向流动理论，我在想你喜欢我，是不是只是依赖。毕竟你还小，有着无限的可能，也许你可以过正常的生活。我觉得，如果我掐灭自己的火，你是不是就可以追逐新的光芒。”

　　“不！不会的，哥。让我来告诉你，你之于我的意义。”米泽着急地说，“你知道的，我五岁认识你，十三岁喜欢上你，十五岁跟你在一起，这几年是我最开心最幸福的时光。我胆小内向，本身是个被动、慢热的人。何其有幸遇见你！你很懂我，一直呵护指引着我，于我来说你是王子一般的存在。错过的这六年，我没有一天不在思念着你，我最懊悔的事情就是当时不懂事弄丢了你。
　　你怎么怪我都行，说我不识好歹也好，咎由自取也好，这份苦痛是我该承受的，也是我欠你的。只是，千万别把我往外推。我理解你的顾虑，但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去过主流的那种生活。如果你掐灭自己的火，我也会在黑暗里追随你，守护你。我可能人会生活在灰暗中，但我的心不会，因为在我心里你一直是闪着光的。你就是我的无可替代，之前是，现在是，以后也会是。”

　　这段话米泽说的真挚而热烈，犹如一场盛大的表白。

　　薛寒用力地抱住米泽，在他耳边轻轻说：“那，宝宝，我可以再做回一次你的小王子吗？”

　　“乐意之至，荣幸之至。”米泽竭力掩饰自己内心的激动，声音都带着颤抖，“哥，你知道吗，这是我求之不得的！ 是我当时不好，亏负了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能挽回你。我怕我的挽回太过无礼和突兀。我刚才没敢说，可以让我用余生来偿还对你的亏欠吗？因为我怕我能给的，最终并不是你想要的。
　　我…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哥，我这几年有变成更好的自己，我想让你看到，是你教会我做到善良而有原则，勇敢而不怯弱。”

　　“已经看到了，我的小天使一直在努力。”薛寒说，“不光是我教你，我也在向你学习。我教你温良但不软弱，你也教了我明亮但不刺眼。我们都在成长为更好的自己。这次再没有什么会让我们分离。”

　　他们在宋一洋家的沙发上互诉衷肠，都舍不得去睡。到后半夜了，米泽体贴地说：“哥，你歇几个小时吧，明天是不是还有课？”为了不影响薛寒睡觉，米泽又回到了短的那边沙发，两人手却紧紧攥着一起。

　　早晨冯以渊先起来了，米泽的被子已经叠好整齐地放在了沙发上，他坐在薛寒这边的沙发上，怕冯以渊嗓门大，给她比划了一个‘嘘’。
　　“不是，怎么的，你怎么像是没睡啊？”冯以渊悄悄说。
　　“我后来睡不着了，就干脆坐起来了。”
　　“哦，那你再歇会儿，我去准备早饭。”
　　“我跟你一起去！”关上厨房门，米泽才敢出声说话。

　　宋一洋睡眼惺忪冒冒失失地闯进厨房，“你哥一醒就叫你名字，到处找你，你快去看看，这边我来就行。”米泽慌忙放下手里正切的西红柿跑出去。宋一洋还在后面嘀咕：“怎么了这是，今天这么奇怪。”
　　“你管人家，”冯以渊说，“快去洗把脸来帮我煎蛋。”
　　“不是，我怎么觉得他俩睡了一觉像是破镜重圆了呢？”宋一洋还在琢磨，又马上捂上了嘴，“这话太有歧义了，我不是故意的。”
　　“就你聪明！赶紧的，过来帮我！”冯以渊催他。

　　米泽出去看见薛寒的眼睛是有些许红丝，他就是这样，如果晚上睡不好第二天状态很明显。
　　薛寒抱住米泽，晃了晃，说：“吓死我了，我以为昨晚是我做的一场梦。醒来你人都不见了。”

　　薛寒什么时候也开始患得患失了？米泽忙安慰他：“不是梦，是真的。我就在厨房。”

　　米泽不会有这种幻觉，因为他本来睡眠就不好，昨晚又过于激动，一夜未眠。

　　“你说过，再也不离开我了，说话算数吧？”这是刚睡醒需要人哄呢，米泽觉得撒娇的薛寒超可爱，和平时的他有种反差萌，快速啄了他嘴唇一下，“算数。树熊和桉树永远在一起。”

　　因为是别人家，他们都收敛很多。冯以渊什么都没看出来。宋一洋左瞧瞧右看看，也没发现什么端倪。吃完饭，薛寒自己回学校，宋一洋和冯以渊米泽同路。宋一洋神秘地问米泽：“哎，你俩是不是昨晚重归于好了？”
　　米泽心里出现了一个大感叹号，这眼睛太毒辣了，有这么明显吗？刚好的第一天就被发现了。

　　宋一洋是薛寒的铁哥们，本不应该隐瞒。但米泽不知道由他说出去好不好，还这么快。
　　看米泽吃惊的表情，宋一洋笑着说：“放心，我俩就是打个赌，不会说出去的。”

　　“可以先让我知道，你们分别赌的是什么吗？”米泽扬头问。
　　“我猜你俩在一起了，冯以渊说我多想了。”宋一洋说，“赌输了的人要给赢的人写一封情书。”

　　“那一洋，对不起了，”米泽心情好，也开着玩笑，“你赢了，但是你还得给以渊写情书。”
　　“哈哈哈，”冯以渊过来和米泽击了个掌，笑着对宋一洋说：“听见没？娘家人就是可靠！”
　　他们嬉笑完后，冯以渊认真的说：“我真为你高兴，米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