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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 25 章 ...


  •   紧张、担心、焦虑、压抑,米泽这一晚基本没睡。第二天他憔悴地走到学校,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新年舞会薛寒亲吻他的照片被放大洗出来,贴在了学校的宣传玻璃框中,那么醒目、那么显眼。这种感觉就像是被审问的犯人脱光了示众。一时间窘迫、羞愧,他分不清哪种感觉,像是又回到了从前那个自卑怯懦的小男孩。脸上烧着,脚步沉重地挪着,路两旁是同学们在交头接耳、窃窃私语。他仿佛看到了王赤得意的笑脸,他做到了,鱼死网破,他把他毁了。

      “这谁干的?快把它撕了!”身后响起教导主任洪亮的声音。可是已经晚了,所有之前来学校的同学已经都看到了。

      到了班里,其他人都用或好奇或疑惑的眼光打量他。虽然可能不含恶意,但汇集过来的眼神每一个都像箭一样射向他,撕心裂肺地烧着他。

      他心已死,死在了万箭之下。

      冯以渊匆匆从外面跑进来,叫米泽去老师办公室。他想的没错,这些事一件一件都会来。

      他不敢想薛寒那边经历了哪些,他也不敢去找薛寒,只是暗自希望薛寒比他来的晚。他的灵魂仿佛穿到了身体外,麻木地看着老师把他带到隔间单独谈话,麻木地看着老师把他妈妈请来,麻木地看着妈妈在老师办公室痛哭流涕,麻木地看着车窗外薛寒家渐行渐远。他,以及他所有的行李,将远离这个地方,远离这个集他爱与恨、痛与伤的地方。

      人言藉藉,他不得不转学了。

      在他离开前薛寒找过他一次,他去还完琴谱,薛寒堵住了他。在空无一人的琴房,他目光呆滞地盯着前方说:“哥,你说的对,确实不是你朋友说出去的,可是我们也回不到之前了。你可以在学校继续做到举重若轻,但我不行,我离开可能对你我都好。还有半年高考,希望你不受影响,加油。我们…就此别过吧!”

      薛寒眼睛红了,想挽留他:“宝宝,我们慢慢想办法好不好,就算回不到过去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你做不到真正的感同身受,就别跟我谈这些。”米泽面无表情地说:“就像你不能真正地保护我们的感情之前,就不要这么张扬。我不是你,我有我的苦衷。你上次说得对,我们…都要失去彼此了。”

      米泽是在怪他吗?薛寒也不知道。可是他俩真的有巨大的分歧,薛寒起初不理解米泽强烈的担忧,可当这些担忧一一应验了之后,他又懊悔自己太过自信和随性,没有设身处地的去为米泽分忧解难。

      “那我可不可以最后问你一个问题?”看着米泽快要走出门,薛寒在身后喊。

      米泽背影停住了,他没回头,哽咽的说:“爱过。”

      “不是这个!”薛寒着急地说,“你转学了,我们也可以继续啊?”

      “当时说不想让我受委屈的是你,而让我感到委屈的也是你。”米泽暗淡地说,“同样,当时要宠着我让我横着走的是你,而现在觉得把我惯坏的也是你。”分手就是这样,平日亲密无间的人在扎刀子的时候都是怎么狠怎么来。仿佛有一处不是,之前的好就都一笔勾销了。米泽说完,没等薛寒回音,留下一句“是我让你感到为难和矛盾了,对不起!”决绝地走出了门。

      回到家,他才抱着头颤抖着哭起来。起初他没想到,自己心中的这团火焰会主动靠近他,照耀他;现在他也未曾想,自己又会因为一场变故的冲击推开这团火焰,宁愿独自在黑暗中舔舐伤口,等待愈合。

      就像一句话说的:最后恐高的人跳了楼,怕海的人跳了海,怕疼的人割了腕。彼此那么相爱的人却要分开。你说,他们是想开了,还是没想开?

      妈妈也在一夜之间白了头,她连续跑了好几天的转学手续,最后终于一个区重点同意录取米泽,离家不算远也不算近,公交车有直达。在家的时候,妈妈总会把自己关在房间以泪洗面。米泽也从没主动找她说话。他的泪早流干了,天天在屋里发呆。

      表姐来看望米泽,敲了半天门发现没人应,转出去看窗户又是开着的,她去街头公用电话给米泽家里固话拨电话,才听到米泽沙哑的声音。

      打开门,她吓了一跳,眼前的米泽脸色苍白,眼睛肿的像桃子。
      “哎你说,我本来想找你寻安慰的,结果你这样子我还得安慰你。”
      “你也?”米泽抬起头。
      “我分手了,邱肖提的,异地太辛苦了,他不想坚持了。”
      米泽过去象征性的抱了抱表姐,仍然心神恍惚。

      “你这是,几天了?”表姐觉得自己有个三五天都不是这状态了,米泽如此颓废,如果他自己不想站起来,别人拉都拉不动他。
      “半个多月吧。我要转学了。”
      “这么严重呀?”表姐想起米泽这还不是简单的失恋问题,他遭受的压力和非议是自己无法想象的。“要转去哪里呀?”
      “二十七中。”
      “那薛寒他…”

      米泽面无表情的看着表姐,点了点头,已经干涸的眼角又有一滴泪滑出来。

      表姐过去拍拍他,“好了,姐不说了。咱这苦命姐弟,都是见到了爱情的阳光又被狠狠地抛到了地下室。”

      从来没得到过相比于得到又失去哪个更痛苦?当然是后者,若在开始没有猛烈的欢喜,又怎么会有之后辛酸的别离?

      春节,米泽和妈妈相对无言地吃完饺子,又各回各屋。外面烟花璀璨异常热闹,映出了屋里的冷清寂寥。后来,还是妈妈来敲了敲米泽的门。这件事对两人影响都很大,但他们还没谈过心。

      “你…和小寒,你们是开玩笑的对不对?”妈妈想了很多天,第一反应还是想回避这个问题。
      “不是的,我们是认真的。我喜欢他,但却不能在一起。”米泽用肿着的眼睛看着妈妈,问她:“你能理解这种感受吗?”
      “男的和男的怎么在一起?小泽,你现在还小,很多事情还没想明白…”

      米泽直接打断了,“妈,你不用给我讲这些。我这十六年对自己的认知很清晰,我性取向就是这样。这不是病,也扳不回来的。”

      这话无疑是给妈妈刚要愈合的伤口上撒盐,妈妈没理会,继续自说自话:“也怪我,没有好好指引你。我在那次看见你们只盖一个被子时就开始有点怀疑了,还是我大意了。”
      “不是的,妈,你不用自责。你还没有明白,不管你怎么说,怎么做,都改不了这个结局。你要做的只能是接受。”
      妈妈当然接受不了,捂着脸抽泣,“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

      米泽也有点痛恨现在的自己。他从小到大优柔寡断、面慈心软,甚至被说是妇人之仁。可是狠起心来也没含糊,仅有两次的果断决绝一次给了薛寒,一次给了妈妈,都是他最亲的人。

      *

      一个月的假期说长也长,说短也短,等米泽伤口慢慢结痂的时候,他也该去新学校了。

      办手续、领资料、分配班级、做自我介绍,米泽机械而又冷静地做着一切,机械是他已麻木的不再拥有之前那么充沛的感情,冷静是自我保护机制的开启为了不再受到同样的伤害。

      课间,他独自去楼道透风,被一个人拍了一下。
      “你是…小胖?”
      “对呀,米泽,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你!”小胖变化很大,已经没有之前的婴儿肥了。而他们在小学毕业后也渐渐少了联系。
      “说来话长,有空再给你讲。你还住以前那里吗?”
      “我搬家了,不过搬的不远,还是坐337路汽车。”
      米泽拍了拍他,“以后一起走。”

      日子波澜不惊地过着,米泽成绩并没有受太大影响,在班里还是轻松名列前茅。只不过本来话就不多的他变得更沉默了,只跟小胖这个儿时玩伴比较熟,从来没努力去跟新同学沟通,给人一种清冷的感觉。

      他闲下来时也会想薛寒,想着如果这时候他还在实验,也该参加薛寒的成人礼了吧。没有了他,薛寒还会上台演奏钢琴吗?

      五月,学校有场篮球比赛是和实验的,米泽破天荒地报名去当观众。他还怀着一丝侥幸如果薛寒上场,他还能在观众席默默地给他加油。可是,他怎么想不到薛寒要紧张备战高考了,怎么可能还在这个时间段来参加一个普通的篮球比赛?他摇摇头苦笑,笑自己的愚蠢和执着。

      七月,他转学后第一次期末考试考了年级第三,但他高兴不起来,他迫切地想知道薛寒高考怎么样,去了哪个大学,读什么专业。他无从知晓。他们已经半年没联系了,像两条渐行渐远的线,失去了彼此的踪迹。至于联络,最开始米泽是心情复杂不想联系,中间是怕打扰,怕影响薛寒最重要的考试。高考完再想问候则是怕尴尬,怕多此一举。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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