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の晨光》且惜今朝

8、拒绝

　　果然是苏晨的风格，住在这个城市中最好的酒店。我很容易就找到了那里，因为这座富丽堂皇的建筑物实在是太显眼了。从车上下来，我踏上干净的可以反光的地面，心里竟生出一种恐惧感。害怕什么呢？不知道。
　　苏晨在三楼的餐厅，因为是下午，所以用餐的人极少。我一眼就看到了那个身影，那个对我来说最特别的身影。
　　“这个点儿吃的是哪门子饭？”我笑笑，来缓和我的紧张感觉。很奇怪，看到苏晨我的心就会狂跳不止，我担心自己会脸红。这种纯情女生才会有的感觉，为什么总是困扰着我？
　　“我刚起来。出了国，整个作息时间都乱了。”他招手叫过服务员，开始点餐。“你喜欢吃什么？还是光吃肉吗？”
　　我有点不好意思的笑：“是的。”
　　他没有让我难堪的去点从没吃过的菜肴，而是根据我喜欢点了好些菜。看着上来的满桌子的肉菜，他笑问我：“你的肉都吃哪里去了？怎么还这么瘦？要不说人还当你还是初高中生呢。”
　　我指指自己的头：“智慧的脑袋需要补充脂肪。”
　　他一直都在笑：“张暮，你还是那样子。不怎么说话，但一说惊人。”
　　“你出国去了哪里？”我开始问他这几年的生活。
　　“美国。跟妈妈呆了几年。”还是跟过去一样，提到他的妈妈，他的神情总是不大自然。
　　“那你英语一定很棒了？”我没有问他妈妈的事情，因为我知道他不愿意提起。“有时间好好给我指导指导吧！我就是学英语的，可学了半天一说话的时候还是‘HOW ARE YOU’。”
　　苏晨笑着看我，之后说：“张暮，你真有意思。”
　　“是吗？这几年我一直觉得没意思来着。”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句话里的怨气不小，也许苏晨能听出来吧？我赶紧加了一句：“上了大学就觉得没意思，我们那导员老能装了，真让人想上去扇他几巴掌。
　　苏晨没有多问什么，只是接着我的话说：“你这么好的脾气都想揍人了，看来你们导员还真不是个好东西。我就在北京念了半年就被叫到美国去了，那一学期也没见过导员几次，也不住校，所以没觉出什么来。”他极其自然的点燃一根烟抽着，那样子可以称得上性感了。“你抽烟吗？”
　　“不。”我们寝室里，我和张骏不抽，我不抽是因为不想，张骏则是因为怕坏了他完美的嗓音。“吃饭还抽烟，你不吃啊？”
　　“我还以为你会长篇大论跟我说吸烟有害健康呢！”他果然不吃，只在那里抽烟。“看来你长大了。”
　　我四处瞄瞄，之后问他：“这样高级的场所让抽烟吗？”
　　“有人说不让的时候就不抽了呗！”他无所谓的表情，极熟悉又陌生。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埋头吃饭。苏晨一直在看着我，弄得我连饭菜是什么滋味都给忽略了。总该要说些什么吧？“你回来之后继续念书吗？”
　　“是啊，等于休学了一年，咱们这下同一年级了。”
　　“你念的什么专业？”
　　“虽然好歹是上了一个学期，我都不记得自己学的什么专业了。”
　　我伸伸舌头：“那你牛啊。”
　　吃过了饭，我起身告辞，苏晨问我：“要不要到我房间去坐坐？”
　　这一刻我宁愿相信自己想多了，也想歪了。所以我坚定的拒绝了：“不了，时间也不早了，我••••••”
　　他没等我说完，就说：“我一个人过了年，不想再一个人了。”
　　这一句话，我就留下陪他了。很豪华的屋子，不知道在这里住一个晚上要多少钱。有时我会想，这种奢侈的生活是不是跟我绝缘呢？“一个人回来，你为了什么呀？”
　　“为了找你。”
　　“少来了。”我根本不信。如果他真的要找我，又怎么会隔了四年？尽管如此，我的心理还是为着这个答案而欣喜。唉，我就是这么的••••••容易动摇。
　　“是真的。”苏晨俯下身子亲吻我的时候，柔和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显得一切都是这样的完美。不是那晚上唇与唇的碰触，而是火热的唇舌交缠。苏晨很会亲人，那温柔又霸气的吻让人陶醉。
　　尽管现在这一幕是我想了好久的画面，但真正发生的时候，我还是推开了他。无论如何，我已经有了韩嘉成。
　　他看我：“是拒绝的意思吗？”
　　“是。”
　　“因为你那个男朋友？”见我点头，他笑了：“张暮，你还真是专一的孩子。但是，专一可不是gay的本分。”
　　“如果你认为我上来陪你是答应和你发生关系，我真是无话可说了。”我起身，拿了衣服就要走。
　　他拉住我，算是道歉：“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咱们聊聊吧！毕竟四年没见了。”
　　“嗯。”我只好重新坐下来。
　　“你和那个朋友相处的很愉快？”
　　“是的，他很开朗，正好跟我相反。”
　　“就打算一直这样相处？”他又点烟开始抽了。“总有一天会被人发现的，这个地方太闭塞了，不见得会接受这样的事情。不如到北京来吧，北京的gay很多。”
　　“别的没想那么多，我只觉得现在的相处感觉不错。”
　　“你们怎么认识的？”
　　“复读那年认识的。有几个人看我不顺眼打我，他来替我打架。”我尽量简单的说着。只要一想起那个画面，心里就全是温暖的感觉。
　　“听起来，倒像是因为感动才在一起的。”他撇嘴：“你怎么像女生呢？那么容易就被哄上手了。”
　　“我无法让你理解那种感觉。”我不想再跟他多说了，直视着他，把心底的话说个痛快：“那个时候我跟你失去了联系，落榜的压力，复读的重负，还要看爸妈的脸色，你知道我过得有多艰难？我从来没被人打过，也不会打架，你知道那时候我有多么害怕？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了解，还要说我容易上手！我只想要爱情而已！”
　　说完我就走了，他拉我的时候我也没客气，推了他一把就夺门而出。在电梯里渐渐下落，我的心，很有一种悲哀的感觉。为什么？我要说尽管他对我这样我还是喜欢他，尽管我有了韩嘉成我还是忘不了他，是不是很下贱？把全部的爱恋寄托给一个人，那个人却不属于你，这才是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吧？泰戈尔说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明明知道彼此相爱却不能在一起，我觉得不是。不能在一起，但是心却是在一处的，这样的距离如何称得上是遥远？而我与苏晨，只是我的一厢情愿罢了。
　　做了这么多年的梦，为什么就是不肯清醒？明明已经拥有了爱情，却为什么还想要的更多？我为什么要这样的贪婪？明知道幸福在何处，却还是心往他处。活该我被嘲讽，活该。
　　回到家，看到苏晨的信息：对不起，我只是希望你属于我。
　　我回复：有些感情，一旦错过就不是原来的那样了。
　　苏晨：我觉得你不是真的爱他，只是感激而已。
　　我：对我来说，光是感激就够了。
　　苏晨：你这是在骗自己，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不是爱情。
　　我没有回复，直接关机。这是我第一次拒绝苏晨的联系，虽然心里十分的不舍。我们在给在乎的人发信息的时候，要是收不到回信，就会担心自己是不是停机了。等到打了10086之后才能安心的继续等。韩嘉成从来不会不回我的信息，但是我却总在等着苏晨。一还一报，对我很公平，但是却对韩嘉成不公平。
　　他是个绝对的好人，我不会辜负他，也不能辜负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