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二十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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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彦和无惨有什么区别呢？
当他一睁眼以他人的身份出现在这世上时，那个被替代的人算是彻底从所有人记忆中抹去了吧。亲人、朋友、地位等连带着对方的一切都收入囊中。
这不是他的记忆，也是他的记忆。
持有这个名字的家伙大抵是“同位体”一样的存在，因此这具身体里的变化几乎没有让人发现。
虽然是这么想着的，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可能性。
原本身为“月彦”的那个自己，也没什么认识的人吧，陌生面孔又怎么会发现这副躯壳的变化呢？
绝大多数的世界中，名为“鬼舞辻无惨”的存在的童年离不开病恹恹一词。
别人的热身对于他来说堪比剧烈运动。
刚出生时，皱巴巴的婴儿甚至没有力气哭出声。
心脏还在扑通扑通地跳动吗？
隔着一层细嫩的皮肉，就已经几乎感受不到婴儿心跳。是护士咬咬牙狠下一巴掌后，啼哭声才终于响起。
有气无力是常态，随时可能猝死的恐惧感几乎要将他压垮。起初父母还担心他突发心脏病导致停止跳动，都开始物色下一位继承人了。
可月彦硬是凭借着顽强的意志没有一次真正闭上双眼。
黑发男孩抬起手。
父母伸出手，将他拥入怀中。
月彦愣愣地看着父母，看着两人对他露出微笑，轻轻拍打他的背部。就连一向板着脸的父亲，唇角也微微上扬。
他的生活真好啊。
弟弟，他的生活真好啊！
真奇怪，为什么“他”不能指代自己。
月彦的家里在城里算是名门望族，虚伪的恭贺与赞美铸成了一道囚禁他童年的围墙。
身为长子，即使身体再怎么孱弱，该有的治疗与表面功夫还是充足的。左右以他的身体，再怎么努力也只能“维持”，恢复简直是异想天开。
他永远不知道自己闭上眼后还能不能再睁开。
苍白的脸上挂着黑眼圈，月彦只是一天没睡而已，嘴唇就彻底失去血色。护士小姐拿着吊针，担忧的情绪甚至溢出，手举起来也不是，放下去也不是，在那里晃了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办。
“少爷身体本来就不好，怎么可以熬夜！”
这样的话不知是从谁口中吐露，后面连带着一串指责的话语，字字都在指责护士小姐的不作为。
“我不想睡。”月彦吹下眼眸，双手有些用力地抓着腿上的薄被。
他不是故意惹得少女被迁怒，只是……只是惶恐压垮了自己。
陷入梦境可能还算好吧，若是没有做梦，甚至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也许睡梦中醒来了死亡，他也感受不到，只是在深夜离开这句躯体，再次轮回投胎。
把每一个白天都当成了自己的最后一天。
这种话说着好听，肆意潇洒，但真成为这句话主角的那一天，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压根就没有那个身体去体会了。
不论做什么都能轻易的得到“谅解”。
只是一个活不到成年的病秧子，谁会跟他太过计较？更何况这家伙后面还有一整个家族为他兜底撑腰，毕竟谁也不想自己家爆出的丑闻让别人知道。
即使不可能继承家族族长的位置，但毕竟被冠予了他们的姓氏，为了体面总是会做些样子的。
他的童年是白色的。
消毒水的味道萦绕在鼻尖，大大小小仪器接在身上，意识无比清晰，又沉沦在迷茫中。
直到稍微长大一些，兴许是神明迟到的怜悯——但月彦不相信那种东西，他的身体在逐渐恢复。虽说不能像别的小孩一样在草地上尽情奔跑，但在人少的空旷地方溜达一圈还是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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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男人手持菜刀，越过人群，直直向医生挥去。人类的肉///体非常脆弱，稍微锋利点的纸页都能给皮肤割开一道口子，更别说一把剁骨刀。
他的身后，医院的地上躺着一个正在被急救的女孩。
可以看出虽然她的精神陷入昏迷，不过还有部分神经在操控着肌肉，整个人像是卡bug似的不时抽搐。
这个形容有点怪，无惨皱了皱眉。
过路的医生连忙摇人前来急救，在那个手持凶器的男人没发现前，把病人重新抬回另一个病房。
发生什么了？
她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世界的路人甲乙丙们似乎都特别“热心肠”，见到月彦有疑惑，一问便将自己知道的内情全部吐出。
躺在地上的女孩得了一个罕见的疾病，具体多罕见……大抵是以她的名字用来给疾病命名的那种程度。
女孩家中并不算特别富裕，但父母也依然为她四处寻找名医，想要治好女孩。只是如果来到医院里头就这么痊愈，未免也太看不起这病症了。
即使凭借现在最先进的技术，也不过是堪堪吊住女孩的性命，让她痛苦地维持生命。
“最先进的技术就是让她躺在冰冷的地上颤抖？”月彦扯了扯嘴角，一个看上去不像笑的表情出现在他脸上。
家属的情绪非常不稳定，已经到“杀红眼”的程度。那个医生的手被砍伤，血液从白大褂的缺口处汩汩涌出，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保安估计也正在赶来的路上。
“那个医生是新来的啦，除了患者，没跟任何人说就给女孩用药，这会儿副作用罢了。”旁边的青年接下他的话。
“这样啊。”
“可怜的女孩。”
“天呐，已经被推进急救室了……”
“没有……？”月彦咀嚼这个词，脸上满是诧异。要知道在如今高度发达的社会中，没有经过多道临床实验的药物是完全被禁止使用的。
“是哦，我刚才找过记录了。这是小白鼠都没有体验过的药物～”
这里几乎是境内顶尖的医院，设施与器材都是最好的，从国产到进口所有的存货都能在这里找到。
可如今，突然有个人说一个医生同僚在几乎所有人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使用了一个没有任何记录的药品给病人——这很难不让人怀疑这所医院的安全性。
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声愈发繁杂，叽叽喳喳跟个菜市场一样。
「太吵了。」要不是现在回不去病房，他压根不想在这里待。
月彦转过头，正在跟他说话的医生穿着标准的白大褂，胸口挂着名牌，一脸兴味地俯下身凑到他的脑袋旁。
「这家伙的距离感一定非常不行。」
月彦侧过脑袋，对方不加保持的近距离耳语让他非常不适应，甚至有些反胃感。软软的发梢有些刺挠，这个医生给他一种“看上去就不像什么好人”的奇怪感觉，男孩并不想跟他有所交流。
“那药他自制的。”没得到回复，对方也不恼，只是接着道，“那家伙就跟小孩说了‘能治好你的病’，其余的什么也没说，现在突然出现这么明显的副作用，呼吸停了心脏也停了，你看这不拉急救去了。家长确实得应急。”
“人的生命，真的那么脆弱吗？”良久，对方才接着问。
“你为什么不去试试呢？亲手抚摸一下别人的生命。”
家属被保安拉走了，她的嘴里还在骂骂咧咧。
青年朝他挥了挥手，也跟着那些人离去。
母亲叫他进门，自己的房间消毒完了。月彦应了一声，跟着人群也散去。
不同人的生命是一样重要的吗？
就像人与动物，明明人类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人跟动物还大。
“月彦先生真是健忘啊，您不接单子了吗？”
他垂下眼。如果能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的话，他能接受一切委托。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二十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