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落英山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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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荏苒，春去冬来，距华国六皇女与东陵八皇子令人称羡的鸳盟结成以来，转眼间已是三年过去。
东陵都城郊外三里，有山名落英，相传有神居其中，不喜生人，是以常人不敢擅入。
谁知，今日这落英山中却出乎寻常地热闹。
“刘二姐，你……你你你从哪听说的这山里有宝物？”走在一行人最前的布衣女子在一片仿佛有实质般的浓雾前停下脚步说，微颤的语气泄露出了她的不安。
“嗨，这可是祖宗传下来的！我奶奶说，这山里根本没有仙人，而是埋着前朝的宝藏！当年华国前朝被灭，有一队从华国京城里逃出来的人就进了这山，带着十辆马车，车子里面，可都是你这辈子别说见，就是想也不敢想的宝物。这事是我祖上当场看见的，决计假不了！”
跟在她后面的另一个背着硕大包袱的女子答道，声音很是粗豪。
“可……”布衣女子望着眼前的浓雾，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预感，但是夺宝的愿望最终还是占了上风，她咽下剩下的话，挥了挥手，示意后面的人跟上。
一行五人鱼贯而入，渐渐地都消失在了浓雾里。
布衣女子一人当先，在雾中慢慢地摸索前进，小心地避开路上的碎石断枝，也不知过去了多久，方才的不祥预感，却似乎越来越真实起来。
“刘……”问话出口，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在雾里空洞得可怕，布衣女子心突地一跳，难道……
此时，一只手搭上了她的肩膀。
布衣女子松了一口气，才继续说道：“二姐，我看这雾气来的古……”
她话说了一半，表情却突然变得扭曲骇人起来。
那只手此时已抚上了她的颈项，冰凉滑腻，简直不像是活人的手。
她很清楚，这绝不是刘二姐的手。
会是谁？
一起跟她们进山的，除了刘二姐，就是两个粗壮挑妇，替她们挑着行李用具，还有一个经常上落英山砍柴，熟悉地形的樵妇。
但是这些人之中，显然没有一个会有这样的手。
巨大的恐惧笼着着布衣女子，她竟连惊呼都喊不出口，只是僵硬地一点点转过头去。
片刻之后，一声尖利的惨叫划破了浓雾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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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外人。”少年按弦停音，不悦地拂袖起身。
“却不知今天是什么黄道吉日，牛鬼蛇神都出洞了。”一旁慵懒倚坐着的绯衣女子闲闲放下手中的冻石小杯，挑眉淡道，“今天就到此为止罢。”
少年默然，看来也无反对之意。
“望溪，你的琴艺又长进了。”一面优雅地从椅上起身，绯衣女子一面施施然地说道，“这绛草感乐而生，今日可是长高了三寸。”
显然梅望溪并不想与她闲话，只是微微抿了抿唇，然后笼在袖下的右手微微一动，琴台前的那株赭色小草刹那间便没了踪影。
对他如此态度早已习惯，苏瑶不以为意地转身缓步而去，步履娴雅，仿佛在自家花园中闲庭信步一般。
梅望溪看了她的背影一眼，又看了看脚下嶙峋悬崖中翻腾的山中雾气，最终还是跟了上去。
看着走在前面的苏瑶绛色身影逐渐没入雾中，梅望溪却在她身后停下了脚步。
雾气将视线阻隔得彻底，只能听到偶尔传来的只字片语。
“嗯……乖啊……又乱吃东西了，唉，真是……”女子低柔的声音传来，仿佛十分温和。
过了一阵，语声也不再传来了。
梅望溪还是站在雾气边缘，神色淡淡的，看不出究竟在想什么。
“望溪？”
一阵轻风拂过，女子的绛色身影已重又掠到了他身边，只见苏瑶勾着唇角，轻笑道，“还不走？”
梅望溪只是看了一眼面前的浓雾，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走罢。”苏瑶唇边笑意更甚，向他递过手去。
抬眼看了看她，梅望溪最终伸手握了上去。
苏瑶的手温暖干燥，还有仿佛男子一般的柔软细致。
她的手并不特别有力，可握上去的时候，便好像这世上再无什么值得在意，值得惧怕了。
两人握着手，一同走入雾中。
方才还似乎充满着无数诡秘阴森的浓雾，却因为他们的携手走入，变得不一样起来。
雾中，偶有语声传来。
“这么多年了，还是害怕？”
“………………嗯。”
“望溪……你……呵……呵呵……哈哈哈哈……”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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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二姐在浓雾中摸索穿行着。
这雾的确来的不寻常。
阴寒得仿佛是从另一个世界涌出来的一般。
恍惚间，她似乎听到了一同出来的于家娘子的惨叫，可等她回过头去看时，却什么也没有看到。
这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不知不觉间竟与其他人走散了。
刘二姐定了定神，心想方才所想一定只是自己的幻觉而已。
她抓紧了别在腰间的一把小刀，继续往前走去。
都已经来到这里了，便别无后退的余地了。
要么她这遭狠下心来，赚它一笔，要么便就葬身在这传闻中的鬼山之中，也算死得不枉。
于是她向前迈出一步。
身后似乎有悉索的声音传来，刘二姐顿时身上一凉，再猛回头看去时，却什么也不曾看见。
大概是自己听错了。
重新回过身后，刘二姐如此安慰自己。
不知不觉，身边的浓雾竟已散去。
前面山的轮廓已逐渐显露出来了，隐约可以看到草木掩映的岩壁之上，正有一个似乎深不见底的洞穴。
刘二姐心中狂喜，顿时忘记了其他一切，快步往前方走去。
她走的很快，几乎跑了起来。
所以在一脚踏空的刹那，她甚至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正在掉入什么不知名的所在之中。
直到她的身体重重地砸在了不知堆积了多少百年的枯枝败叶腐土尘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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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回事？”正悠然在暗道中行走的苏瑶，突然觉得身后传来一声巨物落地之声，带起的震动令暗道四壁尘土簌簌而落，有的沾在了她一尘不染精致华美的衣袍上，十分可厌。
梅望溪跟在她身后，过了一会才说：“似乎什么落了进来。”
苏瑶闻言挑眉，伸手在道壁上轻轻一按，准备落下身后机关：“不管是什么，总之它都没有再出去的机会了。”
梅望溪见她如此举动，不由眉头微皱。
“怎么，你似乎并不认同对我的做法。”苏瑶的手在使力的前一刹那停顿，悬在机括之上，似乎是蓄势待发的模样。
“或许是人。”梅望溪错开与她对视的视线，答道。自他当年第一次见到苏瑶时，便知道她的底线所在。所以即便并不真觉得那些根本与自己无关的人有如此的价值，却还是顺着她的意思答。
“哦？”将手收了回来，苏瑶问道，“望溪之意，是想回去一探究竟？”
“……嗯。”沉默了片刻，梅望溪才小声答道。
“亦无不可。”语毕苏瑶几步走到他身前，却在就要折回时转过身来，“不过，你要知道，此处是东陵出了名的险恶之地，妖魔神怪不知凡几，或许，会是你我都对付不了的东西。”
“你能。”梅望溪还是简短地答道，语气里却充满着不可动摇的坚定。
“那你的决定是……？”并没有否认梅望溪的话，苏瑶只是微微眯眼，反问道。
“一起去。”说着，梅望溪就要往前走去。
“等等。”伸手拉住了少年的手，苏瑶又道，“可若真是妖邪恶煞之物，我无法应付，你我同去，岂非断了后路？”
从不曾见过她这般犹豫罗嗦的样子，梅望溪正要说什么，却在对上苏瑶视线时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重又半垂下头去。
“下决定罢。苏瑶……任君差遣。”苏瑶话里带了些笑意，却仿佛还有些别的意思。
梅望溪沉吟了片刻，终于再次抬起头来，看着她一字字道：“你去，我留。”
苏瑶终于笑了。
笑得很是开心，并不似方才那般半真半假，衬得她本就精致美艳的容颜更为妖冶。
“好。”
说完，她便决然转身离去。
望着她飘逸的背影，梅望溪垂在大袖下的手不由紧紧握起。
方才，是苏瑶对他的又一场试炼。
面对未知之时，因为那可能是一条人命，所以他不能不管不顾，径自离开，可同时那也可能是超出想象之外的邪魔恶煞，所以他也不能贸贸然进入险地。
而充分地利用身边的每个人、每样物的价值，探明状况，才是所谓的——
人君御下之道。
这正是苏瑶想要教给他的。
“是个女人。”正思想间，苏瑶已然回转，手里还提了什么，似乎是个人形，“看来是从天井落下来的，还活着。”
说着她便将手里的女人随意往地下一掷。
这一掷看似粗暴，实则内含巧劲，那昏迷中的女人落地时劲力早已卸了大半，不曾使她伤上加伤。
“怎么会有人进山？”梅望溪皱了眉头，一面打量那昏迷中的女人一面问道。
“呵。有的时候，越是禁忌，对某些人来说，却越是诱惑。”苏瑶不以为意地答道，言毕又从袖中取出一把奇形兵刃，“这是她带在身上的。”
“……碎叶刃？”乍见只是在书中见过的器物出现在自己面前，梅望溪顿了顿才说。
“正是。”眯起眼看了看锋利刀刃上反射出来的寒光，苏瑶漫不经心地把这传说中能窥探宝气，斩除一切妖邪的宝刀拿在手里把玩着，“现在，你怎么看？”
望了她一眼，梅望溪抿了抿唇，慢慢一字字吐出：“留下她。”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落英山中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