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坦诚心迹 ...
-
既回了四皇女府，苏瑶并不便继续住下，虽已是深夜，却稍与苏琳说了会话后便告辞准备离开。
苏琳为了苏瑧之事也是一日忙碌，如今闲了下来，自然又想起了昨日那两个妖娆少年，于是便也不曾多留，只道只要她仍在华国，便多多来往罢了。
而后苏瑶复又记起上回被梅望溪拒之门外的祸端，思及今日与苏瑧王君也是接触不少，于是便又沐浴更衣，才往客房去了。
此时梅望溪已醒，正在侍人的伺候下梳洗，苏瑶离开的事，也约略听了一些。
他生来便因母皇之故，对兄弟姐妹皆是淡薄，而后更是在苏瑶的示意下，亲手杀了几个姐姐，对苏瑶如此并不十分理解，不过也不想怀疑她的决定。
接过侍人手中的玉梳替他梳头挽发，苏瑶动作甚是熟练自然。
自从成了梅望溪的皇妻之后，不论彼时心境为何，早已习惯了事事亲力亲为地照料他，结果么，既惯了他，又让自己把这些闺房之事学了个九成九。
镜中偶尔映出在自己身后忙碌的女子的身影，只见她的动作轻柔细致，恍若对待着什么珍宝一般。
梅望溪不由自主地浅浅勾唇。
他向来都知道，苏瑶待他之心。
即便是她心中并没有他的时候，她的温和，也足以迷惑此世的任何一个男子。
况且如今……
思及至此，梅望溪一时之间又有些迷茫起来。
他从来手段百出，不惜自毁，都是只为了苏瑶能多看他一眼罢了。
可事到如今，苏瑶似是终于对他也有了些许情意，他复又觉得这般如愿以偿来得太快，快得令他常常以为只不过是自己的一个幻梦罢了。
此时腹中微微一热，仿佛孩子正以她的存在提醒着梅望溪这一切并非是梦。
梅望溪亲亲伸手抚上小腹，然后慢慢地收拢了手指，将那一处的衣物紧紧抓在手中。
不管是为了他自己也好，还是为了孩子……苏瑶，他一定会牢牢地抓紧，再不放松。
苏瑶此时心中也是略动。
之前见了苏瑧与王君之间情状，令她不由自主地想到在墓中所见的幻象。
那时的梅望溪，冰冷而没有一点生气。
宫中丧钟的声音，沉闷而迟缓，回荡在死寂的空气之中。
所以，不管一开始如何打定了置身事外的主意，苏瑶最后，还是拿出了绛草。
使得二皇女欠自己一个人情是其次，不想再看到那样死别的场景，却是其中最大的缘由。
她对沉水的感觉，并没有变。是以她还会在华国留下些时日，只为透过那位“炎侍君”寻找他的行踪。
他离开的时候，身上还带着的伤，自是不能令她安心。
可对于梅望溪……似乎也并非如从前那般，将他看作是孩子了。
毕竟，如今他体内，正孕育着自己的孩子。
或许是在这女子自能三夫四侍的时候待得太久了，苏瑶自认，她哪一个，都不想放手。
从妆奁中挑了一顶白玉小冠戴在梅望溪束好的发髻上，苏瑶扶着他慢慢起身。
梅望溪初醒，又睡得有些久了，身子发软，靠在苏瑶身上，却觉鼻端透入一阵独属于她的浅淡香味。
“望溪。”苏瑶环着他的腰，一时间心中柔软。
她的语气并不似平日的淡然，却是带上了些许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梅望溪脸上一红，动了动身子想要挣开。
苏瑶顺势松开他，让他与自己对立着，然后一字字说道：“望溪，你可是真愿意，与我一世如此？”
梅望溪整个人的动作都在刹那间顿住了，只见他静静地看进她的双眸，然后点了点头，只说了一个字：“是。”
苏瑶跟着颔首，“好。”
“自此之后，苏瑶对你，再无隐瞒。”
梅望溪身子一震，向后退了一步，腿弯磕在几边，身形歪了歪。
苏瑶忙上前扶住，又道：“有些事，说来话长。此地并非佳处，不如我们回府再谈。”
梅望溪静了片刻，才又点了点头，然后任由苏瑶扶着自己出了房门。
=============================
知道梅望溪此时心中只怕起伏难定，苏瑶便弃了车轿，竟带着他策马而回。
别院中的侍人事先得报，早已先行在门外迎接。
扶着梅望溪下马，苏瑶牵着他的手，二人并肩，一同进了府中。
等一切都安顿下来，侍人送上茶点又退了下去之后，苏瑶终于决定开口。
她与沉水之间的事，虽已纠缠至深，却只是近一年才发生的，于是她自她与梅望溪入宫初见少年韩重渊开始，说到她在离开为梅望溪下厨之时，解救了身陷牢狱的沉水，说到她将她换了身份留在府中，说到她与他日久情愫渐生，说到最后的，她为了救他，与他一同堕崖，却又为人所救，最后在小镇上同行同止了一段时日。
梅望溪只是静静地听着，脸色逐渐变得越来越苍白。
他早便怀疑过沉水就是韩重渊，如今听苏瑶亲口说出来，心中却更是沉重。
即便他貌毁身残之时，苏瑶仍可以为了他对自己发怒，更何况，如今他又恢复了当初那少有人及的绝世之姿。
觉察到他的变化，苏瑶将语速放得很慢，最后才提及，在她因为担忧梅望溪的状况而独自回京后，沉水便失去了下落。
而今次她重回华国，也并非是为了一窥华国如今政局，更大的目的，却是为了找到寻回沉水的线索。
听着自己这辈子如此倾心爱着的人那般说着另一个男人，梅望溪只觉得心口一阵阵地绞疼着，视线也慢慢地蒙上了一层水雾。
可是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在此时倒下。
若是倒下了，那便真的是将苏瑶交到了沉水手中。
默不作声地听苏瑶说完，梅望溪起身，极慢地执起茶壶，为她斟了一杯茶。
只是当他将茶盏放在苏瑶身前时，手却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几乎将茶水也洒了出来。
“望溪，不要勉强。”苏瑶从他手里接过了茶盏，又扶着他坐下，“我会给你时间。若是你之想法有变……我亦无他话。”
此时梅望溪却用力地反握住了她的手腕，看着她的双眼，一字一顿地道：“我心，无移。”
他用力地咬着牙关，只觉得血腥气弥漫在整张口中，可他的吐字，依然清晰。
此刻，他不能输。
苏瑶愿意说出来，他手中的筹码已是重了。
所以，万万不能在此刻放手。
若是松开……那便真的是一辈子的事了。
“望溪，你可明白，我方才所言。”苏瑶知道，自己要的，并不是勉强。
“我知道你心中有沉水。很久很久以前，我便知道。”梅望溪一字字道，“可是，你如今心中也有了我，不是么？”
说到最后，他苍白的脸上绽开苦涩的一笑，自他小产后，苏瑶的照顾仍是一如从前的细心熨帖，可其中却总是仿佛多了什么，只是从前，两人皆是心照不宣。
苏瑶看着他眼中近乎狂热的光亮，并不能否认。
“我，不会输给那——沉水。”梅望溪的身子在不由自主地发着抖，容色间也是一派惨然，可话语之间，却是从不曾有过的坚定。
“望溪……”苏瑶扶着他的腰，这才让他不曾因为太过激动而脱力。
“你要寻沉水……我会与你一同……”梅望溪并不管其他，只是继续，“等寻到了他……我才能堂堂正正地，与他……”
他话说了一半，却突地身子一软，晕在了苏瑶怀中。
苏瑶有些担忧，将他安置在床榻上，忙又传了医师，好在只是一时间受了太多刺激，身子不能负荷而已，只需善加调养数日便可恢复。
而至于在四皇女府中经历的一场意外，似是也不曾对大人和胎儿造成什么危害。
医师告退后，室中复又只余苏瑶与梅望溪二人。
看着梅望溪沉睡之中，显得分外安静的容颜，苏瑶心中却是从不曾有过的轻松。
她既已决定忘记过去种种，善待梅望溪，那便真不会对他再有所隐瞒。
将事情说开了，不管对谁而言，都是解脱。
只是今次她有些操之过急了。
若不是梅望溪比她想像得还要更加坚韧，会发生什么，她并不敢稍作设想。
苏瑧与她正君之间种种情状令她触动甚深，这才决定对梅望溪说出实情，可却忘了他大病初愈，又是有孕之身，这些事对于他来说，又是怎样地颠覆。
好在梅望溪竟撑住了。
伸手摸了摸他有些低热的额头，苏瑶又细细看起了这张早已看惯了的冰雪容颜。
此时大约因着闭着眼的缘故，梅望溪看起来并无平日的冷，却多了些脆弱之感，衬着他苍白得几乎透明的肌肤，更令人不由心生怜惜。
苏瑶轻轻叹了一口气，虽知如今她该是着手去宫中一探，看看是否可自那炎侍君身上寻出沉水下落的线索了，可最终却还是没有离开。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坦诚心迹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