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十八章 ...
-
深深的地底，偌大压抑的会议室灯火通明。
白色长发的男人把玩着长长的发尾，在指间随意地绕着圈，漫不经心地垂眼听着身边的娃娃头说话。
“宿傩大人已经第一次自主控制了容器的身体，想必不久以后就能好好使用容器，也就是说，复活宿傩大人指日可待……”
五条世手指轻轻敲击着铁质的桌面，蓝色的眼睛掩在睫毛下面，看不清神色。
突然，他打断里梅。
“呐，里梅君，就算是地下，但是真的需要亮到逼仄的灯光吗？”
他打了个响指，明亮的灯暗了一些，里梅颤了颤眼睛来适应。
他没有什么特别大的反应。
“亮堂的地方总是让人心安。”
“可是里梅君不要忘了，灯和太阳是竞争关系哦……”
他勾了勾嘴角。
“但是太阳并非没有弱点。对吗。”
里梅身旁心不在焉的紫发女人侧过头来看他。
“日原笠子的弱点？拜托，只要试图靠近的话，连她人都不一定能碰到就会灰飞烟灭……”
白发的男人扯开唇角大笑两声。
“难道你真以为太阳没有弱点，只要靠近就会蒸发吗？”
“我可是住在日心的人哦？我知道她的弱点。”
于是女人直直地盯着他的婴儿蓝眼睛。
五条世朝她绽放狂妄的笑容。
“笠子的弱点就是神一般的强大本身哦？”
“因为没有弱过，所以不会拼尽全力；”
“因为不需要拼尽全力，所以格外容易放弃；”
“无论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全力去做的话，那接下来出现任何无法做到的事情都会放弃。”
“我的妻子，日原笠子就是这样的人哦。”
女人从座位上站起来，带上墨镜，勾了勾嘴角。
“好的，既然你那么说的话，那就开始吧，希望你不要后悔……不过躲了她一千年的你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心软吧，五条君。”
她不去拆穿他的诱想——明明只要回到她的身边，按照那个昏君为他挖心掏肺的痴迷劲儿，暂且不管怎么分离出术式，只要是他的话随随便便就能杀了她吧。可是他不愿意。
说到底还是自私，自私地爱着自己的妻子、却因为“男性的自卑”也好、“弱者的不忿”也好，无论是什么无聊的理由，试图杀死自己最珍爱的妻子，但并不希望她知道这一点。
于是试图利用他们这些事实上由于他而对昏君“忍无可忍”的人，来达成他卑劣的控制欲与胜利欲，同时还不破坏他小心翼翼维持的卑劣的爱。
毕竟【最后通牒】计划的最终结果就是“术式摆脱日原笠子而生”啊。
-
千年以来，咒术界部分人厌倦了无能的统治者日原笠子，但他们希望保留术式。他们意识到，作为强大的咒术师，被一个很弱的、毫无梦想的女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实在是太坏了。
无论日原笠子是有能力也好，没有能力也好，她的存在对于咒术界就是不稳定的。
谋求咒术界的“独立”、术式的“独立”，脱离日原笠子的控制就是大家的愿望——大义所致。
于是在一切知道日原笠子身份的高层家族中，分为了两派。一是尝试过分离术式但是失败、由于害怕失败的术式分离会带来恶果，所以决定誓死保护日原笠子的“保皇党”，以及部分激进的，试图杀死日原笠子的“革皇党”。
由于两派分歧日益严重，在昭和年间，发生了极其严重的斗争。
也就是引发日原笠子极度愤怒的“支持政府”事件。
虽然日原笠子对此一无所知，仍然沉溺在她自己的领域里面，但由于革皇党的领袖策划了这一次事件，还是被“由于家被夷平所以无比暴怒”的日原笠子踩碎了头颅。
几乎被清洗。
于是，革皇党的残余被迫退出了咒术界高层，成立了自己的组织——转为地下。
其中，第一任组织者，白川天子仅剩的藏起来的儿子白川乡里正是受到了五条世的影响。
五条世后来成为了这个组织真正的首脑。由于一些社会原因，组织荒废了很久，但好在，最近又再次出现了。
-
少年拨开长长的刘海，镜子看见他的额头全是被烟头烫出来的疤。
等刺痛他的眼睛，再把刘海放下。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他什么也没有做。
明明……
几乎要克制不住自己呜咽出声了吧，吉野顺平，窝囊废。
是了，他们就喜欢看你这种恨得要死可是毫无办法，只能躺在地上让他们拿烟头烫你、拿脚踹你的样子。
但是怎么可能不想杀死他们啊。
可是老师不会救他，同学也不会救他，他们只会远离、背后议论、用异样的目光来使他难堪。
人们总是试图从被害的人身上找到他的错处好来满足他们代入的加害者思维。
为了给加害找一个理由，他们会无所不用其极，否则对他们来说就是一件坏事，因为世上不能有一件事是不满足他们眼中该有的“伦理”的。
如果人们要诧异于波粒二象性的话那真是太奇怪了，因为明明旁观者对于事件的影响是人类伦理学上不可忽视的部分这一点被公认，可套用到别的学科上却显得让人惊讶。但事实上任何意义的旁观者都是一样的，都是那样“有意义”。
正是因为无形的旁观者存在，受害者只能小心翼翼地遮起伤疤，连哭泣也不敢大声。
仿佛大声就算作是折了骨，活该遭受痛苦。
-
“电影院的事，是你干的吗？”
蓝色头发的缝合脸少年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兴味地勾起嘴角。
“啊，你能看见我啊。”
-
昏暗的房间，白发的男人撇了撇额头的碎发，随意地瘫倒在柔软的沙发上，把沙发压陷下去一角。
虎杖悠仁坐在他身旁看着电影，伏黑惠从外面打开门，透露一点点亮眼的白炽光灯。
“五条老师，时间到了。”
“大家在等你……还有你哦。”
“哟西。”五条悟拍了拍虎杖悠仁的头，从沙发上坐起来，一扫疲惫的脸色，一副精神抖擞春风拂面的样子，“那么就开始吧～”
-
说实话，五条悟在日原笠子出现以前，并没有意识到高层们是什么不可撼动的对象。
但那个女人的出现改变了一切。她很显然拥有极其大的力量——也只有老橘子看不出来了，甚至妄想保护她，按照他和伏黑惠的推测，她可是能随便杀掉咒术界所有人的存在啊。
如果那个女人站在老橘子一方，那这件事还真的会变得极其难办，不过还好。
——她并不在乎高层们怎么想，她最在乎的还是她那个死了一千年，说不定骨灰都成渣了的丈夫，他的祖先，五条世。
悠仁亲眼目睹她对着他燃烧过的符咒余烬流泪，并且说出了她丈夫的名字——那就证明，那个符咒肯定跟五条世有什么关系。
只要搞清楚了那个关系，再加上一点点的挑拨离间——据他所知，高层内部也有对她的不满者。那些人似乎在上个世纪被她肃清过一次，然后转入了地下——但是和现有的高层还有联系。
她与高层们微弱的联系，就可以被切断。他们不需要她站到他们这里来，只要她不是挡在高层前的就够了。
毕竟无论她有多少咒力、多少术式，又能控制多少人，他差不多完全摸清楚了她的关键词。
“绝望、期待、疯狂的寄托”和“厌恶一切现实的困难”。
一个内心只有一份爱的、养尊处优的、与世隔绝的很纯粹的人，是很容易被毁掉的。
日原笠子。
她是天皇、傀儡、囚徒。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十八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