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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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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条悟被封印了。]
那天家入硝子和往常一样待在解剖室,然后夜蛾老师把她喊出去,接着就被告知了这样的消息。
当时的感觉有点奇怪。
像是吃了一块腻死人的蛋糕。
很想吐。
啊啊,这又是开什么玩笑。
那个白毛人渣。
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拿起了烟。想着拿起就拿起了吧,硝子把烟点开,刚放在鼻尖闻一下,就听到夜蛾老师说:
[不是戒了么。]
她没什么所谓的笑笑:
[想起从前的事。稍微,想抽一下。]
然后老师不再说话了。
没人说话,又变得非常安静。
硝子很熟悉这种安静,她常年待在解剖室里,和死的东西待在一起,死的东西永远安静。
安静中,家入硝子抽起一根烟,这根燃尽了,再拿起一根,然后是无数根。
戒烟第五年。戒烟失败。
烟这东西就是这样。
硝子没太多负担的想着。
本来答应歌姬彻底戒掉,现在这样,希望她不要太生气。
说起来。
她目光一转,看到台桌上的日历。
今天是11月9日。
两天前她29了。
这次生日倒是安安静静,没有被某个白毛搞得很离谱。如果那家伙不回来,以后这种日子都能随意略过。
她应该松口气才对。
但是。这种时候,果然还是想听人说一句生日快乐啊。
*
[不要抽烟了嘛硝子,肺会烂掉的哦,会变成一个洞一个洞的哦,会死的很凄惨哦。]
[哦?不如把糖戒掉,保住你的肾。]她咬着烟屁股,呲着牙对对面坏笑:[男人肾坏掉就完蛋了,我是绝对不会拯救你的。]
对面立刻嚷嚷:[超级狠心哎,硝子!]
这时候另一个声音也出现了:[悟,不要用咒术欺负硝子——还有你硝子,女孩子不可以说这种话。]
他们你来我挡的,狠心的硝子见缝插针,探头对着那个白毛喷了一口烟。
对方的反应像是被谋杀:[咳咳咳!咳咳咳!我不能呼吸——你好残忍——]
真是的,明明开着无下限。
大概咒术真的会影响人格吧。
无下限的家伙。
[硝子真可恶,要被正义惩处。]那时候每年一次,没有例外,霸占她的生日蛋糕:[所以蛋糕全部归我了。]
[悟。]
以及每年一次对甜食笨蛋的制止者。
那时候还在的另一位同期:
[今天是硝子的生日,不可以抢走硝子的蛋糕!]
感谢他,不过无所谓,反正谁也吃不到——最后都会变成蛋糕混战。
*
又想起学生时期的事了…
说好了年纪大的才会这样。
硝子就着烟开始喝酒,一口烟一口酒,开始觉得记忆肆意横行。
*
家入硝子是东京咒术高专的独苗医生。
已经在职十多年了,技术好,效率高。
成为医生不是因为爱好,而是因为天赋。
家入硝子本人并没有救死扶伤的伟大志向,然而她是至今唯一能使用反转术式治疗他人的稀缺人才。
说是这样说,因为天生要吃这碗饭。
可是十年如一日的夜班压下来,是个人也受不了。
然而这时候就是想走也走不了。
毕竟天赋还有另一种意思——这是只有你能做到的事。
[只有你可以做到。]
[只有你能挽救他们的生命。]
不同阶段的家入硝子听到这段话都有不同的感受。
一开始是顺水推舟的盲从,接着是随时间而来的责任感,最后是溺水一样的窒息。
都知道的。
救人的速度永远也赶不上杀人的速度。
救回来的数量,永远也比不上死去的人数。
很痛苦,看着同伴遍体鳞伤,一次次用反转术式治愈他们,又看着他们去受下一次伤,可是反转术式救不了死去的人,治愈得了伤口却治愈不了痛苦。有时候觉得其他人都在奔赴不管是痛苦亦或死亡的未来,唯独硝子只是旁观,也只能旁观。
家入硝子没有和五条悟夏油杰等同的力量,所以不能看到他们看到的风景,所以不能插手或阻止他们的结局。
她能做的一直都只有等待。
等待别人把结果带过来。
[其实,我是想等待他们的。]
也许是酒,也许是烟,又也许是气氛的原因,家入硝子对校长抑或师长倾吐了一直以来的野望。
[我以为他们一定会回来,而我也可以帮得上忙。]
不甘心。
真是,太不甘心了。
*
跟那两个家伙的初回见面。当然是在东京咒术高专。
两男一女,又是这种土里土气的搭配。
家入硝子作为唯一那个女生,感觉怪麻烦的。
[我叫家入硝子。]
[十六岁。]
[喜欢的东西是烟酒。]
[讨厌甜食跟麻烦。]①
[你这家伙岂不是和我合不来嘛!]
那个房间里带墨镜的白毛四仰八叉的坐着。
说话看人的姿态都非常嚣张。
那种唯我独尊的气质,一看就是很麻烦的人,不仅本身很麻烦的性格,也很能惹麻烦。
[我最喜欢甜食,最讨厌酒精,完全反着来了嘛!]
果然。
十六岁的家入硝子一眼就看明白,她和这个白毛绝对合不来。
除了白毛。还有个刘海很奇怪的眯眯眼。
家入硝子忍不住盯着对方的刘海看。
[还请不要这样和女孩子说话。]
那家伙笑眯眯的看过来:[请多指教,我叫夏油杰。]
看着蛮正常的。
这种通常最危险。
[请多指教。]
这就是初见。
后来证明她闪现的第六感是真实的。
合不来就是合不来,最危险就是最危险。
三年高专,家入硝子搭档了这两个人渣。
货真价实的最强人渣。
六眼和咒灵操术。再加上反转术式。
强大使他们脱颖而出。
[所以说,交流会上硝子只要划水顺便拯救对面就好了,要不然就太无聊了。]
戴墨镜的白毛人渣满脸天生坏心眼:
[毕竟我们是最强的。]
眯眯眼虽然不说骚话,但看他的表情同样理所当然。
确实。
交流会的战斗是预料之中一面倒的情形。
家入硝子在他们的保护中和夜蛾老师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下,努力见缝插针的使用反转术式——去救治对面的人(虽然被救治者的表情十分耐人寻味就是了。)
尽管如此,整场战斗仍然在十五分钟内结束了。
五条悟一脸不高兴,他没受伤,身上连点灰也没蹭着:[我要举报硝子划水!]
家入硝子理都没理他。
同样干干净净的夏油杰走过来,递给大家苏打水:[悟,是对面太弱小了,硝子拉这么多人已经很累了。]
五条家的小少爷抱怨:[我都已经拼命放水了!]
[没办法,他们只是普通人。]
两位最强旁若无人说着垃圾话。
家入硝子又犯了烟瘾。
最强与普通咒术师的差距有那——么——大,从那些交流生的眼神里就能看出来。
大到让人生不起所谓斗争心。
他们注定要去不同的地方。
硝子早明白。
五条悟和夏油杰很快成为一级,然后又飞快地升了特级,开始出最高级别的任务,而作为更加稀缺的医疗人才,家入硝子必须待在高专。
[拜拜啦硝子,我们会给你带伴手礼的。]
[拜——不过你的伴手礼就不必了,反正都是腻死人的甜品。]
[偏心!抗议!不能只收杰的!]
[抗议无效,驳回。]
[硝子你好狠的心!]白毛混蛋是个奇奇怪怪的甜食控,把那张精致过头的娃娃脸凑过来怪腔怪调的抱怨:[真是过分啊,硝子,那可都是本少爷精心挑选的礼物。]
[你是指那些吃了以后会变成甜食笨蛋的礼物么?我都开始害怕了。]
[忍不下去了!]白毛墨镜长手长腿的跨过来,伸手要掐家入硝子的脸:[硝子最近超过分的!不喜欢甜食的都是邪灵!老子要拔除你!]
[好了!悟!]眯眯眼这时候就过来解围:[让硝子多休息一会儿吧,最近她的负担很重。]
夏油杰把头转过来,皱着眉:[硝子,最近你的脸色很差,我们都很担心你。]
[欸?我可没有“很”担心哦,杰说话太肉麻了。]五条悟也说:[不过硝子的黑眼圈居然是真的么?我还以为是你画上去的呢。]
和白毛甜食小少爷不一样。
眯眯眼总是很心细又很体贴的一个家伙。
[不要紧。我没事。]
家入硝子是咒术高专唯一的医生,也是咒术界唯一的治疗师。
家入硝子很早就有了黑眼圈。因为所有受伤的咒术师都会送到她这里,她很忙,忙得脱不开身。
[快走吧你们,注意安全,别给我加任务。]
还有早些回来。
咒灵大爆发时期,交给特级的任务很多很多。
交给家入硝子的重伤咒术师也很多很多。
所以,她和这两个家伙不可避免的渐行渐远起来。
说无动于衷是假的。
她确实有点难过。
就有那么一点点。
并不是质疑自己什么。
事实上,家入硝子比任何人都要问清楚自身存在的价值和意义。她看得到自己的位置,从始至终明明白白。
他们从最初就奔走在不同的方向上。
不存在任何人被丢下。
只是偶尔会感到落寞。
因为那是非常在意的两个家伙。
不知道他们在哪里,看到了什么。
虽然手里的工作很忙,人也会觉得孤独。
*
[是啊。]
思绪突然断了断,硝子听见夜蛾老师说:[你们当初形影不离的……你们三个实在是我遇见最难搞的问题学生。]
家入硝子吐了口烟圈,看它在夜空里消散。无所谓的笑了笑。
[是三个笨蛋。]
*
高专三人组。
起初的时候。
就是说两位最强以及家入硝子本人还没有被高层压榨劳动力的时候,他们三个的确天天混在一起。
逃课,逛街,恶作剧。
全部都是一起完成的。
硝子顶着风,面无表情的被夜蛾老师罚站:[所以,我为什么要跟你们一起?我是路过被你们强行抓走的。]
[别这样嘛硝子。]白毛墨镜甜食怪超快乐的顶着水桶,笑容满面得像个傻子:[你刚才不是也玩的很开心嘛?]
至于怪刘海眯眯眼,他笑眯眯的顶着桶。
[有难同当哦,硝子。]
三个人排排顶桶。这样的风景,幸好整个咒术高专没几个学生,不然真的好丢脸。
说起来,眯眯眼这家伙起先还想营造出一种不同流合污的模范生样子,被白毛墨镜那张净会惹事的嘴三句垃圾话一挑,立刻也暴露出本性来。
或许男生的友谊真的可以打出来。
硝子见证了他们拳拳到肉的友谊,看着他们一路走过来,关系越来越好。
而家入硝子本人,也几乎成了他们两位的专属奶妈。
不同于夏油杰的谦和有礼(表象),五条悟这家伙从来不知道客气(表里如一)。
——值得一提的是,高专第一年的五条悟还没完成他名为无下限的专属术式。打架受伤也是家常便饭。
[硝——子——]
白毛墨镜拖长调子喊:[硝——子——]
家入硝子很淡定的看着他。
白毛举着手指在她面前大呼小叫:[硝子!我被重伤了!]
家入硝子不给反应,他就跳着脚瞎叫唤:
[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
那明明只是一个很小的伤口。
硝子看了一眼,[嗯,的确没救了。]
[欸欸欸?!]
硝子棒读:[万分遗憾,来的实在太迟了,伤口已经愈合了,医生也无能无力了。]
白毛墨镜沉默了下,悻悻的瘪了瘪嘴:[硝子真冷淡。]
这时候刚才被治疗过的刘海眯眯眼端着杯子走过来:[硝子,你的咖啡。]
[谢谢。]
旁边的白毛立刻就觉得自己懂了:[硝子你偏心!]他一脸不满,对眯眯眼大声嚷嚷:[杰果然好狡猾!怪不得听人说你长了一张会骗女孩子的脸!]
眯眯眼似笑非笑的眯了眯眼:[还想打架?]
[来啊!]
他们蓄势待发就被硝子按住了。
[再打我就去告诉夜蛾老师是五条同学偷偷拆了他的布偶。]
[为什么只针对我?]五条悟摆弄着自己的墨镜,还在控诉:[硝子在故意排挤我么?]
其实是因为讨厌熊孩子。
这家伙超级会撒娇。像个小孩。还是特别不讲道理的那种。
家入硝子干脆点点头,一脸严肃:[对,霸凌你,欺负你,不给你糖吃。]
[抗议抗议!校园暴力!]
[驳回,抗议无效。]
白毛蔫儿吧唧的抿起嘴巴。
还以为能消停一会儿。
然而这家伙是目中无人的厚脸皮乐天派,从来没有负面情绪,那点委屈失落在他脸上根本留不得三秒,他就冲过来架起冷冻表情的家入硝子,扭头对着从沙发上站起来准备来制止他的杰说:
[硝子!杰!我感到我的心灵受到了伤害,你们赶紧陪我去吃疗伤甜点吧!]
*
[就算是现在,]夜蛾老师又说:[我也没想通夏油那孩子的事。]
[我从来没想过。]硝子笑了:[毕竟他是个大笨蛋。]
*
夏油杰。
家入硝子和他的关系甚至更好一点。
因为虽然那个眯眯眼怪刘海长着一副薄情寡义的狐狸脸,但意外是个很会体贴人的家伙,总是恰到好处的关照女同学的心情,很有为女士服务的精神,点烟,陪酒,拎包,毫无怨言,面面俱到。
甚至在硝子忙的脚不沾地时候,他也会留意帮她带早点,就算出任务中,也经常提醒她按时吃三餐。
只除了略微有点唠叨。
那家伙有一颗温柔的心,不像另一个唯我独尊无法无天的白毛。
但在那个时候,家入硝子并没有意识到。
温柔的心最容易受伤。
因为他什么痛苦也不会诉说。
当忍耐到极限。
他会崩溃。
那段时间家入硝子几乎被困在手术室里,没日没夜徘徊于担架旁,连喝口水的时间都少有。
因此错过了很多东西。
[夏油杰叛逃。]
[夏油杰弑父杀母。]
[夏油杰成为诅咒师。]
她最后得到的消息就是这个。
附加一个没有任何表情的五条悟。
她走过去的时候,那家伙抬起墨镜。
在看她。
五条悟这几年像发疯了一样不停长个子。
越长越高,咒术越来越强,脾气也越来越拽,唯独一张娃娃气的脸没有变。是个永远不可能长大的熊孩子。
现在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看上去像是打了败仗:[硝子。]
想问的东西有很多,唯独不包括[为什么]。
[五条。]最终她从口袋里拿出每次用来哄他的糖果,剥开糖纸:
[你看上去很糟糕。]
那家伙点点头,甚至没有挑剔口味,顺从的把硝子递过来的棒棒糖叼进嘴里。
然后说:[别担心,我是最强的。]
还是那么幼稚的发言。
他嘴巴里含着糖,所以说得很慢,一如既往的理所当然,却夹杂着陌生的疲惫。
[别担心]这种话通常属于夏油杰。
五条悟我行我素惯了,他不体贴,唯我独尊。
这种时候,他反而学会安慰人了。
[我会去处理这件事。]他平静的对硝子说:[我会全权处理这件事。]
家入硝子上前抱住了他。
五条悟沉默了下。
然后他笑了,语气轻松活跃的说:[你吓我一跳,硝子。]
家入硝子没有说话。
于是片刻后,五条悟也抬手抱了抱她:[没事的,硝子。]
那态度竟然有点乖巧。
五条悟从此更加忙碌,满世界的寻找夏油杰的踪迹。
但是,最先找到眯眯眼混蛋的人是家入硝子。
也不能说是硝子找到他。
应该是他找到了硝子。
那个笨蛋像是特意跑过来告别的。
一副见完面就了无牵挂的样子。
穿着身僧袍,给她点烟。
[只是看一看。]那家伙是这么说的:[应该是最后一面了吧。]
[的确,毕竟我拦不住你,不想被你杀死。]
家入硝子面对这个据说穷凶极恶的老同学很淡定,当场给五条悟打了电话。
夏油杰就这么笑着看了她一眼,转身向人群里走去。
后来回忆起来,最后一次见到那家伙还是打打闹闹的年纪。
后来一下子,他们就都长大了。
也几乎失散。
硝子有时候觉得。
这两个人渣都太强大了,强大到没法理解弱者的心情。
同样的,弱小者也无法理解他们的心情。
[杰死了。]
后来的后来。
她等来的是这样的消息。
不算意外,手术室里的家入硝子觉得手指有些僵硬,或许是工作太久了。
[我会全权负责。]五条悟还是这样说:[关于杰的尸体也一样。]
[这不合规定。]
[那些老橘子皮问下来我会负责。]
五条悟打了个哈欠。
而家入硝子自始至终没有抬头。
直到五条推门离开的时候,她下意识叫了他一声:
[五条。]
喊住他以后,又没话了。
但是五条悟回过头来:[想要去喝酒么?]
[好啊。]
……
[是笨蛋。]
[嗯?]
[会成为诅咒师的夏油是笨蛋。]②
她后来这样说,对着陪她喝酒的另一位同期:[你也是笨蛋。]
那个永远不肯喝酒的白毛只是笑:[真过分啊,硝子。过去这么久了,你还是不肯叫我们的名字。]
[因为我不想变成笨蛋啊。]家入硝子如是说到。
然后就在这个小小的酒吧里,五条悟向她仔细诉说了改变高层的想法。算是第二次,除了棘手的战斗以外,家入硝子在他的脸上看到那种冷静又认真的样子。
[五条。]
硝子慎重的看着他:
[我发觉你似乎长大了。]
[这是什么话?]五条又恢复了浮夸的语气,不满的透过墨镜瞪她:[话说为什么每次出来都选在这里?]
[这里提供儿童餐,所以五条也可以来。]③
[硝子!]白毛的家伙马上开始瘪嘴嚷嚷:[难道我是小孩子么!]
他虚张声势的大声抱怨。
等到硝子开始给哈密瓜汽水里加冰淇淋,五条悟一下子就安静了,眼睛直勾勾盯着冰淇淋球,那副样子让硝子心情变好了些:
[你就是小孩子,大个子的小孩子。]④
五条悟笑嘻嘻的问:[你也认为我很不靠谱么?]
家入硝子摇摇头。
[你一年比一年离谱。我会头疼,但更多的是庆幸。]
硝子说:[那代表一切还过得去。]
**
昨天依旧熬得很晚,硝子最后昏昏沉沉的在医务室睡着了。
醒来以后又收到新通告:夜蛾正道,被高层以[唆使学生引发涩谷事变]一事判处死刑。⑤
所以说终于还是变成这样了。
以前确实做过这种梦。梦到一条很长的路,她在其上走着,然后路边开始出现认识的尸体,她走到最后,看到大家都死了。
好像一切都在印证夏油叛变前的那句话:[术师就像一场马拉松,也许等在终点的是同伴们堆积如山的尸体呢。]⑥
梦在逐步变成现实。
不对,应该说现实永远比梦境要可怕。
最开始是灰原,然后是夏油,七海,五条,最后是夜蛾老师。
就这样,老师,同期,后辈。
全都没有了。
就剩她了。
下一个会是谁呢。
家入硝子麻木的/无动于衷的坐着。
还能是谁呢。
*
众所周知的事,家入硝子是个脆皮,虽然是被称作高专之宝的人才,可她几乎没有攻击能力。
作为只会治疗的奶妈,如果失去保护,很快就会死,随便一个小角色都能杀了她。
而作为奶妈,往往是最容易被集火的那个。
以往有五条悟,有夜蛾老师。
现在他们都不在,高专被攻破,为了保护资料和重伤昏迷的学生,家入硝子用尽咒力,还是死了。
意料之中。
意料之外的是,在昏昏沉沉一段难以预计的时间后,她突然又能够睁开眼睛。
年轻的身体,清爽的短发,怀旧的校服。
没有消毒水的味道。
是在大街上,周围人人来人往。
脑中记忆蜂拥而至。
家入硝子心跳加快,一时茫然。
[硝子。]
有人喊住了她。
她顺势回头一望。
是同样年轻的,脑袋上没有缝线的夏油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