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雨之航（温馨兄弟）》nuoya

10、第十章

　　沈雨很快乐。
　　山穷水尽突然峰回路转，百转千回终于柳暗花明。所以天是蓝莹莹的，树是绿油油的，小鸟唱歌是悠扬婉转的，欧阳鸿影是根本不存在的。
　　但佟云对沈雨的美妙情绪非常莫名其妙，欧阳文瑜这一口恶气还没有出去，又缠上了一个比杨绿苗还要聒噪的余清清。小雨说，这叫因祸得福，说完了翘着嘴角喝可乐，眼神一会往不远处的沈航瞟一下。
　　他不解啊困惑。祸么，他知道，看见对面这个大秋天穿漏洞骚包裤的余清清他就胃疼。可福呢？福在哪呢？
　　余清捏着自己黑亮的细辫子，看佟云的眼神就像舔盘子里的冰激凌。杨绿苗像得了奥斯卡一样兴奋，余清的一颦一笑都能让她陶醉不已。佟云觉得，除了自己，在座的三位都不正常。
　　“学长，大四很闲吗？”绿苗一脸向往。
　　余清蛮腰一挺：“哪啊,忙着呢！考研的忙着面试，实习的忙着转正，两样儿都不沾边的还绞尽脑汁地写毕业论文儿呢！”说完翘起兰花指用湿巾擦嘴。
　　佟云被他娘们西西的样子雷到了：“学长，我真看不出来你忙！”见天和我们大一的混在一起。
　　余清半阖丹凤眼，幽幽一叹：“我也忙啊，每天苦恼和那个公司签约……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我还得安抚别人嫉妒的情绪。”
　　佟云哼，哪个单位签了你活该倒霉，识人不清，用人不明！绿苗瞪他——不许对我们女王大不敬！
　　坐在不远处的沈航回头看这一桌无忧无虑的四人组合，抬手揉了眉心。方鸿影坐在他对面，努力压抑着胸口的起伏。
　　“沈航，我到底哪一点让你不满意？我自认自己的存在感已经很稀薄了，这样，还不够么？”
　　“鸿影，你没有错，是我不对。我愿意用别的方式弥补……真的对不起。”
　　方鸿影红了眼眶，却依然保持风度：“为什么？”
　　沈航没有回答。她眼角扫到那边喜气洋洋的沈雨，逼问：“因为沈雨不喜欢我？”
　　“小影，我……”
　　“沈航，你不觉得你把你弟弟惯得没了样子，一副阴柔的女孩子气？你是为谁活的，难道他不喜欢的东西你都要放弃？”
　　沈航阴下脸来，扣住眼前的玻璃杯。“鸿影，不要把小雨牵扯进来好吗？我们在一起两年，我知道自己做的很不够，难道你不想摆脱这鸡肋一样的束缚么？过去的错，全是欠你的债，我的道歉补偿不了，但我不能错下去……”
　　方鸿影终于掉下泪来，肩膀颤动：“沈航，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你没欠我什么，如果你非要补偿不可，就收回刚才的话。”
　　一时间，都沉默下来。沈航的手机亮了起来，是沈雨的短信。他没有看。“鸿影，对不起。”
　　方鸿影擦干眼泪站起来，手指因为用力攥着包带的关系，指节泛白：“沈航，分手是你说的，我并没有同意。我绝不同意！”
　　沈航听着她踩着高跟鞋离开的声音，低头慢慢喝尽了杯中的茶，起身走到了他弟那桌。
　　“呦，航啊，女朋友走了也不追？”余清斜眼瞄他。
　　“学长开玩笑。”沈航对余清点下头算是招呼。
　　沈雨挪到他哥旁边抱住沈航的胳膊，笑眉笑眼地说：“小余姐姐，我哥和那个女的分手了。”
　　佟云猛一抬头，眼中尽是惊讶之色：“主席，不是真的吧？前一段学姐过生日还好好的！”绿苗也从对沈航的花痴中回过神来，巴巴地望着他。
　　沈航把他弟在凳子上摆正，有点无奈地开口：“是要分手了，我们，不太合适。”
　　余清清放下手里的小镜子，意味深长的说：“我说呢，以前见你，每次都跟欠了五百万外债似的沉重得不得了。这几天在学生会看你，神清气爽的。原来是想开了。”
　　沈雨噗嗤一口笑出来，沈航转头瞪沈雨:你告诉他了？他弟眯起杏仁眼甜甜地笑：是啊。
　　沈航长出一口气，没理余清，对云里雾里的佟云和绿苗说：“小云苗苗，你们余学长要毕业了，每天闲的没事干拿你们当新玩具玩呢。以后少和他在一块，有害无益。”
　　绿苗嘟囔：“他是我见过的第一个gay，我要在他旁边支持他。”
　　沈航心里无力——你眼前三个呢！佟云张着嘴瞪着杨绿苗：“你说什么？”
　　余清把湿巾叠好扔到烟灰缸里，清冷地说：“她是说，我是同性恋。”
　　沈雨勾住他哥的手，有点担心地看着佟云。佟云一时之间不太明白，他知道世界上有种人叫同性恋，但具体怎么回事他还没想过。他虽然精力过剩，但平时打完篮球踢足球，回来和哥们开开玩笑，想起来了学习一下，就没多少能量思考更多的事情了。
　　现在突然提出同性恋这么高深的一个词，他真有点消化不了。但除了了解他的沈雨，别人都不这么想。余清清见他黑着脸半天不说话，脸色渐渐疏离起来。他勾起嘴角哼了一声，对沈雨说：“小鱼儿，我懒得看别人的脸色，姐姐改天找你玩。”说完抬着小巧的下巴扬长而去。
　　杨绿苗一巴掌打到佟云粗壮的胳膊上，大骂：“你这个笨头笨脑的老古董！”
　　沈雨跑过去给佟云揉揉，转头对绿苗说：“他不懂，你别凶他。”佟云心里想着那个娘娘腔，有点乱。他拍拍沈雨的脑袋，拉起绿苗说：“哥们，你陪我打打球。”
　　杨绿苗抓住椅子扶手：“不行，我要看主席！”
　　佟云把他从椅子上提溜起来，神色还是茫然：“主席，小雨，我心里堵得慌，去活动一下。明天再聚啊。”说完拖着杨绿苗走了。
　　沈航拉住他弟的手：“你交的朋友，都是人物。”
　　沈小雨得意：“那是，我是谁啊？嗯……哥？”
　　“嗯？”
　　“就留下我们两个了！”
　　“怎么？”
　　“我们约会吧！”
　　沈航细细打量自己年少的恋人：人岂非是一种很奇怪的动物，原本纠缠自己的执念，如何辗转反侧都跨越不了，却因为心爱之人的一个吻，几句情话，便突然觉得无惧无畏了。
　　也许之前的痛苦，就像等待黎明的黑夜，在最黑暗的时刻，以为无路可退了，却因为突然透过的一缕光亮明白过来——原来曾经的千辛万苦都是为了这一刻，不过是黑夜自己不知道罢了。
　　他打开手机看刚才那条短信，出一个舒展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