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雷]森屿暖树》溪柠子

2、第二章

　　乔芫再一次被旁边各种混乱的声音吵醒，身体上的不舒服也让她意识渐渐清晰。
　　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她已经迷迷糊糊的醒了又睡着好几次，像是过去了好几天一样，可邻床的病人却还没做完手术，又好像没过去几十分钟。
　　乔芫不自在地扭动着身子，想要让自己舒服一点，可她身上插满了仪器，脸手脚都是束缚的，她根本动不了。
　　“怎么了？你现在不能动，右手的肌腱和血管才接上，会造成血管损伤的，哪里不舒服吗？还是要喝水？要是太吵睡不着的话，我再给你打一针安定吧？”沈娜站起来探过头来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惊恐。
　　沈娜是个新人，没遇到太多病人，也不知道怎么处理突发情况，她知道乔芫现在的情况情绪不可能稳定，她真的很害怕乔芫会因为情绪激动做出什么举动来，自己完全付不起责任，所以宁愿让她一直睡着。
　　“他的手术好像做了很长时间了。”乔芫侧头避开她的眼神，也看向了隔着帘子影影绰绰的病床。
　　明明是疑问句，明明她心里也没有时间的概念，语气却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她才住进来没多久，这位病人就被推进来了，之后就一直在做手术。
　　而她，已经睡了好几次，睁开眼睛的时候，还是熟悉的环境。
　　沈娜看她平静了下来，也没有在继续挣扎，松了一口气：“确实挺长时间了，做了快八个小时了。”一边说着一边给她整理被她动乱的仪器。
　　“他伤的一定很重。”一样的语气，却带了些惋惜，如果爸爸妈妈被抢救的及时，大概也需要这么长时间的手术吧？
　　多长时间都没关系，只要还能救过来就行，至少，还能活着。
　　想想又觉得好笑，她自己都不想活了，还在担心别人能不能活下来。
　　沈娜看她似乎心情不错，又想起杨医生的交代，也就跟她多说了几句：“从南京南站掉下来的，病危通知书都下了好几张，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左肋条断了9根，还划破了肺，左胳膊粉碎性骨折，右脚脚后跟摔爆了，胯骨摔断了，盆骨也裂了…杨医生说，他简直就是个奇迹，盆骨摔断腹腔却没有进水，所以很幸运的活了下来，这已经是第二次手术了，他整个人都要被拼起来…”
　　沈娜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响起的仪器给打断了，转头一看吓了一跳，刚刚还平静如水的小姑娘，现在已经哭成了泪人，因为情绪激动，心率过快，血压升高，激素上升，导致仪器报警。
　　“你怎么了？你别哭啊，杨医生…”沈娜也完全慌了，要知道她被抬上救护车知道父母已经没有生命体征的时候都没有哭，在抢救室几次生命垂危的时候也没有哭，现在突然哭成这样，属实吓人。
　　“沈娜，怎么回事？”在临床做手术的主任隔着帘子问了一句，随后几位辅助医生和副主任都探过头来查看。
　　杨医生听到动静推门进来，脸上整个睡懵了的表情，因为邻床那位的骨头正位修复全是他做的手术，现在内脏和肺部的手术才换了主任来做。
　　两位病人，弄得他几乎三十多个小时没有合眼，刚眯上没多大一会儿就被叫来了：“主任，我来看看，你们继续。”
　　“乔芫，怎么了？别哭别哭，伤口疼是不是？我再给你注射麻醉，打了麻醉就不疼了…”杨医生关了一直响的仪器，轻轻给她擦眼泪，眼睛里全是老父亲的慈爱，看的乔芫的眼泪越发止不住。
　　他是真的心疼这小姑娘，小小年纪就失去了父母，并且已经出事快两天了，没有家属来认领尸体，也没人管她，他隐约猜到她为什么求生欲那么薄弱了。
　　杨医生安慰了好久，乔芫才抽抽噎噎的止住了眼泪，眼里终于有了些生气，不那么像一个死人了，她红着眼转头看向沈娜，颤着唇开口：“姐姐，我想…上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