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番外：风物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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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二三年十一月。
花不开。白子安跑了许多花店，终于找到向日葵。
她持着花去看望李芳。
她把花放下，轻坐她旁边。
“老李，我要去苏州了，不能陪你过生日了。我写了一本诗集，出版了。没什么人看，不过我不需要读者。我只读给她听，只为她写，不需要别人看到。”她静坐一会，然后站起，腰间钥匙扣上别了一个水晶瓶式的小装饰，里面是江予白的骨灰。
“啊，冬天要到来。你期待的。”
所幸雪还不来，心还不冷。可惜冬天了，这向日葵活不了多久。
“江江，我念诗给你听，我去苏州，你看不看园林？”
诗集名叫：《白江》。
她们是在一座高高的白墙下相遇的，那天晚上的白江安静辽阔，正如那静谧美好的夜晚。
啊，高墙，高墙，翻过你可否见到她？我那心里想着，念着，使我夜夜不能寐的人，你是否，是否也像我一样，用你那纤细的手指摩挲着那掉下白漆的粗糙的墙？
啊，江水，江水，渡过你可否见到她？我那心里喜着，爱着，使我天天不会厌的人，你是否，是否也如我一般，用你那白皙的脚趟着那冰冷的清洁的水？
啊，心上人，心上人，你笑着拉过我的手。你曾在那个万家灯火通明的夜晚，伴随着喧闹的爆竹声，允许让我成为你身边的人。然后你轻轻地，轻轻地唤我的名字，我的心随着你的呼唤，似乎也跳动不止。
你脚步那样轻盈，你身段那样优美，你声音那样悦耳，你的裙带那样飘逸，你的样子那样美丽，叫我怎么能忘。
后来你走了——
带走了我的快乐。
心上人，心上人！可否带我一起远去？
没有你，我一辈子不快乐。
——摘自《白江》。
*
徐见已经是个小温小火的文学家。许程程也当上了大明星。
徐见爱住在梧桐巷里那个小房子。
那里曾经是她们两个花了所有的钱勉强租下的温馨的住所。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许程程喜欢在她怀里静静的看着星空，然后和她诉说着她幻想中的未来。她只是微微一笑，时不时附和着她，度过一个又一个宁静的夜。
分开已经十余年了。
还没有结婚，忘不了她。
经常买她的专辑，海报。听她的歌，看她的节目。
她比从前还漂亮。
可是却不如从前那么洁白。
她从前小施粉黛，但是掩盖不了她温柔的美；后来她浓妆艳抹，张扬无比，却失了本性。
早市。
这天约莫是节日一类的，总之人很多。
她在人潮中几乎没有落脚的地方。勉勉强强才能站住脚跟，随着人流而去。
怀里撞进了一个人。
那人厚实的墨镜被撞掉了。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原来是许程程。
她们在人群中相拥。
似乎没有人见证，又似乎全部人都见证了。
跨越十余年的爱，在两人相触的一瞬间，依旧如那时一样热烈。
她的笔名叫徐见程。见程，见程，可我何时才能再见你一面。
我的大明星，我祝你前程似锦。
*
李洋其实并没有死。他去了部队，驻守了边疆。十几年不曾回来，是害怕面对。他始终没想到他的妹妹竟在他刚好请的探亲假批准下来的时候死了。
于是回来埋葬了她。可是在她墓前哭了很久。恨她不辞而别，也恨，十几年前的那夜晚，竟是李芳最后一次叫他哥哥。
李洋提早退了役，回来接管了公司。齐深也已经成为了公司老总，不再是那个小秘书了——全因李芳留给她的股份，尽管不算多。
李洋曾打趣齐深有没有想过篡位，齐深只是悲悯地说：“如果不是她，我才不会安安稳稳的在她身边做一个小秘书。我知道她爱着一个人，但我只愿意她回头，也能看到我。”
不过，没人能再等到那个人。
那个曾经豁达的，意气风发的年轻人。
李洋退役后也曾跟老战友聚过，可是不常。
后来曾经碰到过秦纷承，他比较落魄。
只是他已经不关心了。伤疤既然好了，何必要自讨苦吃去揭开呢？
秦纷承说他还爱他。
不过他已经没有勇气再说些什么了。或许曾经他们相爱过吧。
可是现在的局面，也拜他所赐。
他不想重蹈覆辙，更不想辜负了李芳的努力。
其实他早已放下了那件事，只不过那件事成为李芳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成为了她的执念罢了。
*
王华看到了那林林总总六百多封信。然后辞了工作，离了婚。用积蓄开了一个花店，也兼着做了一个作家，倒是很有名气，只不过她没出席什么公众活动，真实面貌不为人知。
花店前有一棵榕树。店面很小，装潢很简约，倒是挺像某人喜欢的风格的。
她橱窗里只摆了两盆花。
一盆向日葵，一盆满天星。
几年前那个生日，她不是去跟她朋友或者假男朋友玩了。而是去一块荒地上种了向日葵。她想李芳看到一定会开心的。可惜她没等到花开。
她在《光芒》中写道：
我在花店的橱窗里摆了一盆向日葵，一盆满天星，客人见了就问：“怎么这样摆？很不搭啊。”我只是笑着说：“太阳和星星，一个在白昼，一个在夜晚，可它们都能发出光芒啊，都可以相互照亮，为什么不搭呢？”
如当年一个年轻人，她在院里种下了满地的向日葵，然而今日花开，我才知她不是种下了花，而是洒下了一片光芒。
我不想和任何人分享这光芒，只想一个人静静的被它笼罩着，温暖着。我想，太阳如果能是我一个人的，该多好啊。
我想，这光芒该是属于我的吧，只是我一个人的太阳。而我愿做她夜晚的一颗小星辰，闪出微弱的光亮，不及她的光芒，却可以离天更近一点，离她也更近一点。
恍然间，我瞧见她的背影，在夕阳下远去，远去……我张口来叫她，她忽而回头，阳光却模糊了她的脸……我好像看见她笑了，又好像见到了她那晶莹的泪滴落在地。
阿！你别走！我还没看清你的脸……
她留给我一个背影。我无论如何也追不上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远去。
光芒该是太阳发出来的，却又像是她本来就有的。
阿，怎么是……
我驻留在原地，努力回想着她的脸，可脑海中只浮现了她的背影，还有那天黄昏的光芒。
作者有话说
第61章 番外：风物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