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相遇 ...
-
1989年12月7日，五条悟诞生。
1988年2月8日，小泉治诞生。
——
东京，新宿。
“小泉少爷，您……哎，慢一点！”
男孩扯开障子门，旋风般钻进寝屋，抓起一袋礼品就走。
边走边嘀咕：“糟了糟了，要迟到了……”
离开榻榻米，白袜在光洁的地板上直打滑。小泉以惊人的平衡感旋风般再回门口，跳下玄关的台阶，脚尖套鞋就走。顺手把礼袋扔到助理手上，匆匆穿好鞋就来到电梯口。
这是一栋复式别墅，由于新宿寸土寸金，尽管小泉家努力地想在核心区置居，最终也只得选在这里。主要是因为现任小泉家主——小泉治的父亲坚持老一辈的情怀，决不肯搬进夹缝在高楼大厦间的平层公寓。老人家甚至还在院里置了一角枯山水园景，以彰显这位“富有教养“的议员的风雅情操。小泉治对此不置一词。
虽然吧，枯山水确实挺好看、挺有意境，但在他眼里，还不就是一滩灰砂凸几条波浪线，再放几块灰不溜秋的圆石子吗？嘁。
“臭小子，”年龄大的足以当爷爷的男人从电梯里走出来，捏住他的耳朵，“给老夫争点气，听到没！”呵呵，还真是耳提面命。
小泉治腹诽，赶忙乖巧答应：“父亲大人，我要迟到了！”
混黑出身的小泉议员乖戾地瞪他一眼，环着手大阔步地走了。小泉治不争气地抖了抖，没办法，这老匹夫的武力实在太惊人了。那双狮子眼仿佛蕴着杀气，而他只是一个单纯的8岁小孩。
嗯，单纯的……8岁小孩。
一楼车库，小泉在管家的帮助下爬上本田的座驾，系好安全带。然后体积厚重的保姆车才徐徐开动，得益于司机严谨敬业的驾驶态度，贴着单向膜的窗外，景色正平稳而快速地流动着。小泉舒出一口气，只祈祷自己千万不要在第一节课就迟到。
那样真是太过失礼了……他用日式思维想。
“唔。”小泉治骤然清醒。他下意识地咬了一下自己的腮帮，轻微的痛感瞬间中止了这样的想法。不，不对……他到底不是日本人……
8岁男孩的眼神放空。这车上只有司机和助理在前排，他们不会看到他。可若叫任何一位观察入微的成年人见此，定会大吃一惊，就算不觉诧异，也定会心生疑惑。
没别的，只因留了一头黑色卷发、五官隐隐透出将来的风流倜傥的少年此刻，露出了这个年纪绝不该拥有的、深思熟虑一样的沉闷表情。不协调感自那双含着暗红瞳丸的丹凤眼尾泄出来，使得少年疏朗的眉眼，笼罩上一层隐秘的恬淡。
他掏出随身携带的记事本，用钢笔写道：
“1996年3月18日，一。”——记一次“动摇的回忆”。
又回想了一下今日的安排，字迹模糊地写：
“要保持‘天真烂漫’。”——如果不是日文这几个字同汉字繁体几乎一样，他是没必要写的那么歪扭的。当然，也有车在行进的因素。不过小泉治更担心自己被别人发现异常。
前八年，由于生在没落政治门阀的小泉家，家庭结构简单，人丁稀少，而他又主要在家中接受学前教育，一直身处闭塞的环境中，故而不容易露出马脚。
但今年，小泉大爷——对，没错。他把这一世的父亲私下里叫“小泉大爷”——今年他“大爷”要准备把他送进早稻田私立小学了。
哦，顺便一提，暗地里称爷孙辈可不怪小泉治，谁叫这位小泉议员年轻时能力不行，一连换了三位妻子才得小泉治一人。事实上这父子俩也感情淡薄，小泉大爷又是说一不二的封建大家长作风，小泉治和他没什么可说的来的。只把自己当打工人乖乖完成上司指派的任务罢了，毕竟生养之恩得偿还。
小泉苦恼地抓了抓头发，把记事本合上，连钢笔一起塞回裤兜里。
今天他简单穿了件卫衣，森绿色的，对一个肤白貌美的矮豆丁来说，还挺时尚。不过一会儿到了文京，还是得把这身休闲装换下来。因为他那出身□□的老爸在入学考试前报什么不好，偏偏给他报了一门柔道——作为增加私立小学入学“履历”的其中一个项目。虽然早稻田肯定会收他的吧，但是，这位老爸就是觉得他性格太文弱、太沉静了——没有昭和男儿的气概！所以非得给他报一门“磨练意志”的。
小泉治倒没什么意见。事实上……他甚至对此乐见其成……
毕竟……小泉闭上眼睛，故作深沉地想。
东京都可不是什么安全的地方……
“少爷，到了。”助理低声提醒，帮小泉拎着拜师的礼物，下车为他拉开颇有分量的车门。
小泉跳下来，双手揣进衣兜里，倒没有走得酷炫狂霸拽，而是小步小步的，仿佛严肃中透出一股闲适。
有赖于司机抄近路过红灯躲塞车的高超技术，他们提前十五分钟抵达了位于东京都文京区整个柔道界的大总部——讲道馆。
讲道馆于1882年由柔道祖师嘉纳治五郎创立，而他今天要来拜师受教的，则正是嘉纳治五郎的嫡传三代弟子——山田叁次郎先生。
“山田先生。”小泉抱着柔道衣和拜师礼走进7楼空旷的练习场。
“让开！”一声断喝把他摄住。小泉动作一僵，刚刚好和飞奔而来的男孩撞在一块。
对方冲劲实在太大，小泉治狠狠摔在平整又坚硬的柔道场地面，险些滚三圈。而对方也绊倒在他身上，一柄小刀凌空飞了出去。
当啷啷砸落地上。
“你……”
“都说了叫你让开啊！”
小泉眸色一冷：“喂，你是欠揍吗？”
他生平最讨厌熊孩子，对于烦人的小孩从来不假辞色。或许这就是他担心自己在同龄人中暴露的原因。
不曾想，对方也是火气冲冲：“我好心叫你让开是为了你的命！自己反应慢难道还怪别人吗？”他磨了磨牙，咧出一个挑衅的露齿笑。
小泉治被彻底激怒了——这人撞他还有理了不成？！虽然直觉那柄刀有些古怪，但小泉治现在只想狠狠地揍这小子一顿。这家伙吃什么长大的，竟然这么嚣张？！
要知道岛国可是一个把陌生人之间的谦和礼节摆到无比高位的国家，正常小孩都会先说声“抱歉”才对吧！
跟这种小屁孩没什么可讲的，小泉治翻了个身，抬手落拳就往对方脸上招呼去。
没想到对方还挺灵活的，一偏头就躲了过去。
小泉治愣了愣，只这一个动作他就明显感觉这小孩段数不低……其实他这辈子也没和人打过架，现在只不过是仗着骑在对方身上有优势才出手。为的不过是个解气。
但要是反过来被教训那可就收不住场面了……
“你，”对方挑衅的露齿笑依然是那么欠揍，“来打我啊，嗯？怎么不打了？”
他眼珠滴溜溜地转，只盯着小泉治在内心掂量的小模样看。笑容愈发扩大。
这时小泉治才注意到，这小孩有一双漂亮得逆天的眼睛。
天蓝色的……
“喂，小心。”男孩忽然收敛了表情，懒洋洋把他从自己身上拨开。
小泉治还一脸茫然地趴在地面（他是怎么用一只手就把我扒拉到地上去的？），不知发生什么的时候，那白毛小屁孩就已经伸手在空气中抓住了什么。
他回头瞥小泉一眼，不屑地“嗤”了声。
小泉忽然看清他手中的东西是什么了。但他确实不该知晓那是什么。
接着这小孩就把它给捏爆了，伴随着一声长长的、凄厉的、不似人类的惨叫：“呱啊！！噗——”
五条悟松手，让咒灵的尸体碎片落在地上。然后走到那柄因撞击而意外脱手的咒具小刀旁，将它拾起来。
在指间旋了朵灿亮的刀花，而后收进贴身的鞘里。
“三级咒灵，剿灭。”
他走到愣愣盯着那滩异形尸体的小泉治面前，居高临下地说道。
“任·务·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