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念不归别恨两处同，闻噩耗决绝转冰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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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丝狞笑浮上黑衣刺客的嘴角。
眼见先发出的四支冷箭距离一人一马不盈一尺，而慕容离似是丝毫未曾觉察。就算他此时觉察也已经来不及了。剑法再高明的人，也无法在一招之内挡掉十发连珠箭。而且那些箭上都淬了剧毒，莫说正中要害，只要被稍微划破皮肉，当必死无疑。
电光石火之间，只见剑芒一闪。
黑衣刺客的笑容突然僵住。他低头一看，方才发出的冷箭竟然倒转了方向，没入自己胸口。冷箭穿胸而过，从背后刺出。涌出的血水浸透了衣服。疾速失血使他双膝跪倒，一头抢在地下，还没来得及感觉到痛楚就已经一命呜呼。
没有人看清楚慕容离是何时出手。
慕容离既未回头，也未停步。他将无妄剑出了鞘，从头顶绕过身后，横扫半圈。那十发连珠箭被无妄剑的剑芒齐齐震回。有一支箭恰好正中黑衣刺客，将他反杀。
眼见那黑衣刺客惨死，余下的刺客并未四散而逃，反倒是急追上前，将慕容离连人带马包围在中间。个个亮出兵器，目露凶光。
慕容离一见即知他们是死士。那二十几双眼睛从四面八方死盯着他，杀意极盛。像是二十几头眼睛里泛着磷火的恶狼。
此时敌方在暗，我方在明，与他们缠斗并无益处。慕容离意欲突围，他握紧缰绳，高喝一声“驾——”马儿双蹄立起，奋力向前一跃。
挡在马前的刺客竟未避开，反倒冒着被马踏死的风险，抽出长剑在马前腿上狠狠一削。
马儿腿上剧痛，长嘶一声，发狂一般要将背上的人甩脱。慕容离就势从马上跃起，众刺客一拥而上，齐齐将长剑竖起，直指上空，用剑尖对着慕容离。
慕容离在空中一个旋身，改为向下俯冲。以无妄剑向下猛刺，对上众刺客的长剑。他攻势太过凌厉，无妄剑的剑气将聚在一处的长剑冲开。众刺客未料到慕容离会出此一招，冷不防被剑气逼得纷纷向后闪躲。有几人甚至长剑脱手，狼狈地坐倒在地。
趁着众刺客惊慌失措的空隙，慕容离横剑一扫。无妄剑上寒光闪过，七名刺客被一剑断喉，仰面倒下。慕容离收回剑势，以剑尖触地，借力一跃，落回地面上。
剩下十几名刺客暗暗胆寒，但他们毕竟人多势众。片刻之后，又重新拿起长剑将慕容离包围。双方都不欲轻举妄动。众刺客握紧长剑，慢慢缩紧包围圈。
慕容离观察这些刺客的阵型以及武功招式，都同在昱照关外所遇围攻马车的那些刺客有些相似。当日他身上有伤。再加之以为王上在马车中，难免投鼠忌器。如今他不但没有那些顾虑，手上的无妄剑也比他先前的佩剑燕支剑威力更甚。解决这十几名刺客还不成问题。
却在此时，耳畔忽然传来一阵诡异的箫声。
箫曲不但怪异，而且尾音故意吹破，在漆黑的夜色中显得分外凄厉。
虽然箫音十分刺耳，慕容离却听出那正是他失落的古泠箫。
古泠箫本是慕容离从不离身之物。在关外那日，慕容离因执明害怕带血的利器，才不得已弃了古泠箫。如今一听这箫音，自是急于把古泠箫找回。他双眉紧锁，侧耳倾听，被箫音震得耳鼓发痛，却竟然一时辨不清声音的来处。
众刺客见他分神，一拥而上，十几人一同使出杀招，攻他周身要害之处。
只觉臂上一凉，慕容离见自己衣袖已被刺客的长剑划破。明白过来是有人想要以箫声乱他心神。他立刻挥剑格挡，借机跳出刺客包围。紧握着无妄剑。玉制的剑柄清凉润泽，似乎可以抚平心绪。
慕容离暂且不去理会那箫声，稳下心神，专注迎敌。那些刺客不是他的对手，不出几个回合，尽数死于无妄剑下。
与刺客缠斗之间，那箫声越发凄厉而骇人。直到最后一个刺客倒下，箫声方才止息。慕容离抬头一望，见一个带着黑无常面具的黑色人影正站在不远处一棵大树的高枝上，手上正握着古泠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那黑无常见自己被慕容离发觉，阴森地低笑了几声，“慕容离，你想让天璇亡国，何须如此麻烦？这些刺客都是天璇的人。你拿他们的剑抹了脖子，看看那天权王见了你的尸首，会不会灭了天璇给你报仇。哈哈哈哈。”
慕容离略一迟疑，随即飞身跃上树顶，提剑直攻黑无常面门。黑无常却溜下树来，只闪不攻。慕容离紧跟着追上，想要将黑无常面具挑落。黑无常以古泠箫格挡，而燕支剑仍收在箫中，并不出鞘。
古泠箫以修竹制成。若要用无妄剑强攻，定会将古泠箫斩成碎片。慕容离只得引剑避开，调换方向再攻黑无常。
黑无常武功不及慕容离，但他已看出慕容离有所顾忌，翻转着古泠箫左横右画，尽用怪异些招数，竟然不落下风。慕容离一时伤不得黑无常，却也出招紧逼，防止他走脱。只待多拆数招，黑无常必会露出破绽。
黑无常忽然嗤笑一声，“你念旧情？”
同时，黑无常提了古泠箫迎着无妄剑剑锋上挥去，又道，“你倒是说说看，天权王若是知道了你的那些旧事，他会如何？”
慕容离略微一怔，急急收势。黑无常趁机向后跃开，跳出慕容离的攻击范围。他得以逃脱，又是一阵阴笑。那面具上画成的表情变得越发狰狞，当真如同无常索命，“不如我来发个慈悲送你一程，总好过让你被天权王赐死。是也不是？”
说着掷出一根飞针，直刺慕容离心口。
若是中飞针而死了，总好过被王上赐死。
他说的……的确是没错。
慕容离被黑无常的话搅乱心神，竟是忘了出招格挡，也未闪躲，任由飞针直取自己心口要害处。
“锵——”的一声，无妄剑上射出一道剑芒。原来无妄剑是上品名剑，深通灵性。慕容离虽未出招，灵剑自知护主，以剑芒将那枚飞针弹落。
黑无常见奸计不成，冷哼一声。趁慕容离还未回神，将燕支剑拔出鞘来，飞身上前，挺剑刺向慕容离脖颈。
慕容离刚要闪身躲避，忽听有人高喝一声：“大胆狂徒，还不住手！”那人提剑挡在慕容离身前，架开了黑无常的剑。
借着残月微光，见来人一身皂衣，护甲掩在外衣里。正是换了便装的卫济小将军。他身后还跟着四人，也都便衣持剑，应当是天权军中将士。
黑无常被卫济所持重剑一震，虎口发麻，踉跄后退几步。他虽不认得卫济，也猜出必是天权派来寻慕容离的。见对方人多，转身奔逃。
卫济伸手一挥，道：“给我追！”
黑无常见身后三名天权护卫追来。他方才与慕容离交手，全仗用古泠箫挡格，因慕容离有所忌讳才稍微占了上风。缠斗间体力已消耗了不少。况且这些天权将士看起来也不好对付，若是同他们交上手，对方人多，可没什么胜算。
若是再让他们把古泠箫抢了去，反倒更加划不来。他逃了一阵，看准机会，从袖中取出数枚飞针向后掷去，趁天权将士闪躲之际，就地一滚，躲进旁边一处泥塘中。
天权将士并不熟悉此处地形。寻了些时候没找到黑无常，又顾及卫济和慕容离久等，只得撤了回去。
黑无常怕天权将士再返回来寻他，待他们走后不久就出了泥塘。蹑手蹑脚跑到郊外树林中，找到提前备好的马。上马一路狂奔，直到一处驿馆方才停下。此时已将近三更，驿馆中却灯火通明。
黑无常下了马，并不进入驿馆，只站在窗外，道了声：“大人，属下回来了。”
驿馆的窗纸上影影绰绰映出数个人影，其中有人影走近窗前，问道：“事可成了？”
“属下有负大人所托。”黑无常自觉愧疚，抱拳施礼道：“那帮莽夫不足以成事，全都枉送了性命。属下按大人指点，用这古泠箫挡格，又编排言语搅乱慕容离的心神，眼看便要得手。天权派来的人却突然出现，救下了他。”
窗上那人影道：“此事怨不得你。慕容离何等样人，就算是天权派的人不到，也不见得一定能得手。只是他与刺客已经交手了两次，总会看出些端倪。如此让他回了天权，再告诉那天权王，有些事情恐怕会不好办。”
黑无常咬牙道：“属下再带人去，想办法封住他的口。”
“不必了，他们看出些端倪也不甚要紧。现下天权必定戒备森严。若是折在了那里，反倒不值。你今日也不算白去一趟，否则你怎知他对天权王何等上心？”
“依属下看，剖心坼肝也不过如此。”
“是了，所以慕容离非除掉不可。但是，诛心总比杀人有意思些，不是么？”
黑无常听窗内人的语气，无端感到一阵寒毛倒竖。稍微迟疑才答道：“是。”他将窗户开了一个小缝，把古泠箫递进去，“这次多亏了此物，属下才得以全身而退。现下交与大人。”
“可都是凭你的功劳才得了此物。”窗内人接了箫，低笑了一声，又道：“另有一事，我倒是刚刚听说慕容离并未害死公孙钤，又将人救活了。也算他做了件好事吧。有人见到公孙钤已经动身回天璇王城去了。”
黑无常喜道：“原来死人真能复活，真是天助大人也！”
窗内那人道：“正是。待下次去见天璇王，可要换一身行头。来，把你这面具给我。你也莫在外面站着了。且速速准备，我们连夜就出发。”
黑无常赶忙应道：“是。”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念不归别恨两处同，闻噩耗决绝转冰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