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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复仇基本法 ...

  •   大片彼岸花铺火照路,川江河尽,奈何桥和望乡台相映生辉,鬼怪孤魂齐聚一堂,大小阴差行色匆匆。

      黄慧媛悄然离开原本的方向,下了忘川,走走停停,最终脚步顿在一座无名的宫殿门口,这不知是阴曹地府的哪一处,周围见不到一个鬼影。这里阴风阵阵,殿内没有任何光线,她犹豫着迈步进去,立即被凝滞的黑色吞没。

      女孩打了个寒颤,伸出手向前摸索,既担心突然跳出来小鬼,咧着血盆大口直扑她脑门,又担心这宫殿几百年无人打扫,自己会不会一脸扑进蜘蛛网里,一颗漂泊不定的心在唯心主义和唯物主义之间反复横跳,跳得她喉咙发紧。

      “砰”的一声,黄慧媛被凭空出现的墙壁撞到了头,她尴尬地揉了揉脑袋,手指顺着墙面纹理摸索过去,总算找到另一扇门,深呼一口气,推开门,视线立即就清晰了许多,青色的天光透过屋顶的缝隙铺泄下来,将整个屋内勾勒出朦胧的轮廓。

      在屋内的正中央,宽大的石榻上躺着的一个人,或者是,一只鬼。

      黄慧媛小心翼翼地靠近,那人侧卧在石椅上,手臂曲在脑后,睡得很是昏沉,黑袍铺展在宽大的床榻上,看不出个分明,能一眼从昏暗的光线下扒拉出这位的身影,黄慧媛自认是有些好视力在身上的。

      与此同时,心里偷偷松了口气,睡着了好,能睡是福——是她的福气,这就代表她不用立即面对这位大人,那堪称惊惧的一幕可以晚些到来。

      她试图再靠近一点,脚下传来“噔”的一声,格外清晰。睡着的那位像是被她惊扰到,搭着的手指动了一下,竟是要醒过来了。

      黄慧媛脑子轰的一声,脱口而出“对不起”的同时膝盖一软,差点没扑进那位怀里。

      明濯眼睛还未睁开,便被这一嗓子给惊到了,偏过头来,才看到瘫坐在地上的女孩。他支起脑袋,黑压压的长发披在肩上,带着点刚睡醒时的慵懒,问道:“你是谁?”

      他一醒,屋内的蜡烛自动燃起,光照立即充盈起来。

      黄慧媛咬牙抬起头,方才发现,这位大人除了脸色苍白,唇色浅淡外,不仅不青面獠牙,还挺好看的。不过好看归好看,黄慧媛二十年来的直女生涯并不足以化男色为胆量,她颤颤巍巍的:“我叫黄慧媛,来找……引路人的。”

      明濯困惑的眨了眨眼:“找我,谁让你来的?”
      她又紧张又害怕:“是,是……”

      但这位“引路人”看起来耐心又随和,他放缓了声音:“你怕什么,我又不怎么你。”
      女孩呜咽一声:“我以前就最怕鬼了。”
      “你自己不也是个鬼吗?”明濯有些好笑,末了,又补充道:“我不是鬼。”

      他用手支着扶手,撑起身子站起来,又把黄慧媛拉起来,口中道:“走吧,我带你去忘川。”

      黄慧媛虽然已经不是活人,还是感觉凉意顺着他的手指涌遍自己的五脏六腑,冻得她直打哆嗦。

      过了黄泉路,便可见奈何桥一角,一路上,黄慧媛默默跟在后面,虽然这位大人看起来脾气很好,又长得好看,但她还是不敢上前。倒是明濯走到一半,突然回头问道:“你年纪这么小,是怎么死的?”

      黄慧媛一激灵,刚要说话,就听见前方传来一阵“哦哦哦”公鸡打鸣似的惊呼,一名鬼差瞪着眼睛,一张发面馒头似的脸上满是“见鬼了”的惊异。

      明濯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那鬼差看起来不敢问他,便盯上了黄慧媛这个躲无可躲的软柿子。
      “小妞,是你把他叫醒的?”

      黄慧媛迫使自己不去看他那双满是血丝的红彤彤的眼睛,僵硬地点点头。

      “你牛逼啊。”鬼差道:“这位主睡好几百年了,多少鬼找他都找不到,找到了也叫不醒,你是怎么做到的!“

      黄慧媛快被这不见外的老兄给吓哭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好木然地提起脚步,去追上明濯。

      孟婆不是个满脸皱纹的老婆婆,一眼瞧过去,分明是个鬼精鬼精的小丫头,梳着乱糟糟的双鬓,用两根红绳松松垮垮系着,正盘腿坐在一个小木凳上,持着大蒲扇呼唰唰给锅炉煽火,大概是觉得差不多了,从锅里舀起一勺尝了尝,静默两秒,又撒了把不知名的东西进去。

      她致力于将孟婆汤打造为黄泉第一名汤,为了这个招牌呕心沥血,竟没看见向自己走近的两人,直到有人屈指敲了敲桌子,抬头一看,差点没跳起来。

      “你醒了呀。”惊讶之后便是兴奋,“睡几百年一定饿了吧,快来尝尝我新配方的汤。黄泉路上唯一指定百年老汤,经过我独家的改进之后,一口即生效,口味更醇香哦。”

      明濯扫了眼锅中咕噜噜冒泡的汤,对她的热情不置可否:“孟听,鬼魂是没有味觉的。”

      孟听哼哼道:“第一句话就要拆我台,你怎么知道没有,你又没当过鬼。”

      明濯笑了笑,示意她看黄慧媛:“我是带她过来的,这小姑娘不知道怎么闯到我殿里去了,你带她去投胎吧。”

      “嗯?是她把你叫醒的?奇怪啊,这些年多少人要找你都找不到,这小姑娘看着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妹妹,你是怎么找到他的。”

      “我也不知道,我被带下来之后,就听到有尖尖的哨音,有人告诉我跟着这个声音走就可以找到……引路人。”

      另外两个对视一眼:“骨哨?”

      明濯:“谁告诉你的?”
      黄慧媛努力地回想,但记忆好像被裁剪成一段又一段,中间被补上空白。“对不起,我好像记不清了。”

      孟听解释说:“你进来后,从开满曼珠沙华的路上走过,它可以模糊鬼魂生前的记忆,缓解他们负面的情绪,防止有人执念太重,不肯乖乖转世,所以大多数鬼魂来到忘川桥边的时候,都是心态平和的。算了,想不起来也不是大事,一会我找鬼差带你走。”

      黄慧媛一直安静地听到现在,突然摇头:“我不走,我是来找引路人的。”

      孟听:“小姑娘,你知道引路人是干什么的吗?”
      黄慧媛不敢抬头看一旁站着的年轻男人,“我知道,他……可以,帮鬼杀人。”

      这话乍听很是奇怪,向来只有人怕鬼,倘若不小心招惹到了,就要慌忙请道士挂钟馗,生怕被害了卿卿性命,所以在大多数人的认知中,鬼索人命如囊中探物,帮鬼杀人这一说法实在是闻所未闻。帮人杀鬼那是众望所归,反之则丧尽天良。
      但鬼魂毕竟只是失去了躯壳的人,恶鬼厉鬼不常见,大多数只能老老实实踏上黄泉,投胎转世。心中再多的不甘,执拗,在一碗孟婆汤中作烟消云散。

      盛泽二十一年,时逢大乱世,遍地饿殍,战场死人如林。人间十室九空,却逼得地府鬼满为患,战乱滋生了数以万计的仇恨。守桥的日、夜两大游神,终日听这一山更比一山高的哀嚎,简直被嚎出了心病,恨不能亲自替他们手刃仇人只求闭嘴,但鬼官不可插手人间事,两只鬼细细琢磨了一番,便把主意打到了当时身份特别的明濯身上。

      这位主非人非鬼,没人知道他的由来,听闻在黄泉路最初形成的那些年,这条路上没有光亮,阴冷黑暗无比,每一个踏上这条路的新鬼,都得十分艰难的在黑暗中摸索,提防不慎滑落河中,成为鬼中之鬼。

      也许是太多的祈祷和期盼出现,在某一天,忘川河畔出现了火光,一个年轻人手执六角宫灯站立忘川河畔,他的脸隐没在黑暗里,没人能看清他的脸,只有那一盏幽幽的光亮,无声地为所有路过的鬼魂的照亮脚下的路,像是一位尽职尽责的引路人。

      后来黄泉有了光,引路人便清闲下来,但就连他自己,对曾经过往也是毫无记忆,乃是无根无系,应念而生。

      总之,引路人无可无不可地接下了自己的副业,若有鬼魂杀伐怨恨无法化解,便可与引路人签下契约,鬼魂献祭自己,引路人则帮他们杀掉尚在人世的凶手,双方各取所需,形成另一种意义上的买凶杀人,而且不用担心对方爽约。

      这种事情听来便有悖常理,明濯在凡间待了数十年,与无数鬼魂签订契约,终于被鬼王阎殿发觉,勃然大怒将他带了回来。

      明濯没有辩解,也无从辩解,他用自己的血灌溉曼珠沙华,那日的彼岸花,鲜艳的红色花瓣交缠,铺展成一片如血的地毯,成为漫长黄泉路上格外的妖异美艳的风景与色彩。此后的鬼魂踏着这花的指引通向幽冥之地时,花香便会模糊他们生前的仇恨。

      而明濯也因此元气大伤,昏昏睡去。
      这一睡,便是几百年沧海桑田而过。突然回忆起昔日种种,明濯说不出心情如何,只觉得,这地府似乎比以前冷了许多,冷得他手指冰凉。

      孟听笑眯眯地对黄慧媛说:“小姑娘,他是要收报酬的。”
      黄慧媛点头:“我知道,我把鬼魂给他,他替我杀掉害死我的人。”

      明濯看着她:“我不要你的鬼魂,你还是快喝了孟婆汤过桥去吧。”
      “为什么”黄慧媛脱口而出。

      明濯:“我觉得自己……有点累。”
      黄慧媛心里凉凉,心道你不是刚睡了几百年吗。

      孟听观他脸色,奇怪地皱了皱眉:“你来一下。”

      她用手抵在明濯额头,掌心处散发出丝丝暖意,明濯不明所以,直到前者将手放下,脸上难得正经起来:“引路人,你知道自己现在有多虚弱吗?”

      “什么?”
      “我刚才还在纳闷,你怎么会突然醒过来,其实是你已经虚弱的不行了,就好比冬眠的动物体内脂肪存量不足,保护机制便会迫使身体恢复意识,也就是说,你的身体,快要到极限了,消失只是时间问题。”

      明濯轻抿嘴唇,只留一线淡红,一时没有说话。

      孟听便知道问这位主也是白瞎,叹了口气,低声道:“你现在就是灯尽油枯,回光返照懂不懂,你感觉疲惫,那都是虚弱的假象。”

      明濯终于说话了,他“哦”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随意得好像知道了晚饭吃什么。

      孟听气得想敲他:“哦什么哦,收起你那无足挂齿的嘴脸,你是想就此消失吗?”

      明濯叹了口气,眉目间掠过一丝厌世,他说:“我不想有什么用。”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只要你再得到新的鬼魂,像几百年那样,就可以让那天来得更晚一些,况且,眼下这不就有一个,你答应她不就好了。”

      “那这跟以前有什么区别,如果事情没有区别,结果也会重复,鬼王是不会同意的。”

      “重复的事情不一定没意义,生活本来就是个圈嘛,至于阎殿那家伙,早不知道跑哪去了,况且……”孟听意有所指地看了他一眼:“你那次在人间做的事,可是远远超出了契约的范围,因为你的私心干扰了人类,他才会那么生气,但你现在只是为了自保,不可同日而语。”

      明濯对此显然持反对态度,但孟听不给对方辩友机会,无缝衔接对黄慧媛问道:“你既然有这样的打算,可见死前心中怨恨极深,但我问你,你还能想起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吗?”

      一直沉默的女孩愣了下,摇了摇头。
      “因为曼珠沙华模糊了你的记忆,你的情绪,你难道不觉得此刻这样也不错吗,身死债消,生前那些事跟你没有关系啦,投了胎,下辈子平安喜乐,可是跟引路人做交易,可就什么都没啦。”
      黄慧媛摇头:“我不投胎,如果记忆清零,什么都忘记,成为一个婴儿重新成长,那个人不是我。”她突然间变得悲伤:“我已经死了,记忆在流逝,思想在脱离掌控,‘我’正在消失,既然如此,那么投胎和魂飞魄散对我没有区别,可坏人还在。”

      孟听用“你看,我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眼神看向明濯,摊了摊手。

      明濯反倒不知道说什么了,他抿着唇看向黄慧媛,带着点绝情,似乎下一刻就要说出拒绝的话。

      “我在家里,没人关心我,上学时,也几乎不和别人一起玩,我勤工俭学,拼命学习拿奖学金,我想给自己一个美好的未来,可有人利用我对未来的向往,他毁了我的希望,剥夺了我的自由,我这二十年,还没得到过快乐便走向了一个绝望的毁灭,让我……怎么甘心啊。”
      她几乎是哀求:“求你了,帮帮我吧。”

      孟听虽然不知道女孩身上发生了什么,不妨碍她煽风点火:“太可怜了,得是多么冷漠无情,麻木不仁的人才会拒绝这么漂亮的小姑娘,人家眼巴巴要把自己的献祭给你,这都拒绝的话,你让别的鬼怎么看你,满地府阿猫阿狗怎么看你,你以前那么一个温雅善良的人,我猜你从来不拒绝姑娘的吧!”

      “好了,我答应。”明濯不理她,摊开苍白的手掌,看着女孩:“如果你真的决定了,把手给我,我会拥有你的记忆,接替你的仇恨,但你会魂魄消散,在那之前,你可以随时反悔。”

      黄慧媛闭了闭眼,轻轻搭上他的手。她的身形逐渐透明,嘴角却噙着笑:“谢谢你。”

      直到明濯把空无一物的手掌轻轻合上,孟听这才故作惊诧地看着他:“你怎么这么容易就答应了,我以为还得再努力个三百回合才能说服你,其实刚我瞎说的,你以前没心没肺的,可不是个东西了。”

      明濯心平气和:“你说的很对,我这么温雅善良的人从来不拒绝漂亮姑娘。”

      孟听被“漂亮”两字体噎了一下:“呸,我就知道。”

      “那我去人间了。”明濯摆摆手。

      “你且等等”孟听拦住他,“着急什么,你一觉睡死几百年,人间沧海桑田,早就不同往日了,我劝你先补习个功课。”

      “怎么补习?”
      孟婆退后两步打量:“比如你这个长发,可能会显得另类,要剪,衣服也要换,一会我带你去找咱们黄泉第一造型师托尼,他自从爱上了这个副业,一腔热血无处挥洒。”

      明濯不知道“托尼”是何方鬼圣,不过想来也是跟“黄泉第一名汤”差不多的玩意。

      “人间变化之大,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我怕吓到你,一会我慢慢跟你说。不过还有一点要提醒你的是,你千万千万千万要小心,身体的虚弱不仅会带来精神的萎靡,力量也会衰竭,不是我拉踩你,你甚至有可能打不过一个有点力气的人类。”

      明濯也没想到自己虚弱到这种地步,睡眠使人安乐,安乐使人堕落,堕落最终走向灭亡,实真理也。

      “还有一件事我没想明白。”孟听啃着手指直皱眉,他们现在正在去找“托尼”的路上,尽管明濯对此没有半点期待,但他的精神贵在懒于反抗。

      “你在想什么?”
      “那姑娘是用骨哨找到的你,这东西好久没有出现了,我上一次听说它,还是从你的小相好那里,所以我……。”

      明濯听到了不可思议的话,脚步顿住了:“你说谁?”

      孟听瞥他一眼:“渣男!你有几个相好?当然是季小将军季韫啦,说好一起共白头,你却偷偷焗了油,不声不响走掉,一睡就是几百年,你睡死算了。”

      她打抱不平:“人家长那么好看,你怎么好意思勾搭完就甩。”

      明濯简直冤得无话可说:“我俩不是那种关系,再说我当时被抓回来,哪有时间告别。”

      “你为什么被抓回来心里没点数吗,假公济私,有些人在你契约中吗你就杀,不就是为了季小将军!放弃挣扎吧引路人,我这双睿智的双眼已经看透一切了。”

      明濯从那双眼大无神的眼睛中看不出任何睿智,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想,算了,都是几百年前的事了,不回望不留恋,就不会在不经意间想起那些年的候鸟与苍云。

      况且他俩真的是清白的!!!

      孟听看起来比当事人还要惋惜:“我愿意为你们冒着被打死的风险,去翻一翻阴薄,查下季小将军如今身在几何,等你过去,还可以来个旧情复燃什么的。”

      “你差不多得了,他要是七老八十,我去帮他带孙子吗?你不是要告诉我怎样了解人界?”
      孟听觉得有道理,便不再坚持,但被打了岔,她忘记刚才要说什么了,顺着明濯的话说:“了解人界很简单,多听鬼话就行,你蹲奈何桥旁熬上两日汤,听一听路过鬼魂对悲催人生的愤慨批判,保准你对目前时尚流行词门儿清。”

      明濯说:“你讹我呢,黄泉这么大,站哪都可以听,难道我不熬汤就聋了?何况,万一给他们喝错了,前尘往事忘不了,不是白添烦恼,这就是你孟婆的失职了。”

      孟听一想也有道理,摇头晃脑道:“其实我就是试试你有没有睡傻。”

      传说中的“托尼”居然是个靠谱的,一顿鸡飞狗跳的忙活后,成功给明濯伪装成一副无害人类学生的模样,黑色帽衫运动鞋,没有趁人之危搞奇怪的造型——当然最大原因是因为怕被砸招牌。
      明濯适应短发只花费了很少的时间,因为孟听不知道从哪里翻出一本砖头般厚重的世界历史,扬言要给他补习功课。

      难逃工业革命祸害的当事人此刻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临走前。

      孟听拿着那本足以做凶器的书呼呼的给炉子扇风,明濯有点想问她是什么时候见到的季韫,为什么季韫会带了骨哨下来,最终他什么都没问,只是说:“我走啦。”

      孟听百忙之中抬起头,朝他露出雪白的牙齿,笑的很灿烂:“快去快回哦,回来请你喝新配方的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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