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开门 ...
-
战场上的局势顷刻逆转了。
男人的帽子随着狂风飞走，而他本人则浮在空中，仿佛无视了重力，无视这大地加诸给万物的法则和定律般漂浮着。
暗色的裂纹从他的皮肤表面渗出，流转，不可思议，如同活着的生物般涌动不息。
那是怪物，是恶魔，是妖诡，是异质——总而言之，那绝不是能理所应当地存在并出现在人世上的东西。
“赶快避难！”
“太宰”猛地回头，他睁大眼睛，对着手里对讲机另一头大声喊道，然而那点声音转瞬间便被汹涌而至的气浪吞没，无法传达出任何有效的信息。
……或者说，即使那话语成功传达出去，也是来不及的。
黑色的雪飞扬在半空，时隐时现。那并非是真实意义上的雪，而是撕裂的空间，一个又一个微小的黑洞。在雪花靠近的刹那，泥土，树木，金属子弹，乃至是异能者或他们施展出的异能力，全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靠近“魏尔伦”的异能者和武斗人员一眨眼便损伤惨重，瞬间膨胀的引力波牵引着他们的身体卷入那些黑色的孔洞里，就像被冲进排水管道里的泥水一样，连声音都来不及发出便死去了。
与此同时，不稳定的气压掀起狂风，以金发男人为风暴漩涡的中心，呼啸着朝四面八方席卷过去。猛烈的罡风裹挟着残枝断叶，朝“太宰”的方向劈头盖脸砸落下来。那些枝叶的虚影穿透了中原中也伸出的手，好在最后被站在少年身旁的“广津”挡下。
“……”
中原中也的脸色沉了下去。
投影在他眼中的一切，本就都是虚假的，属于另一世界的幻象，自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影响。但——他确确实实遭受到了攻击，仿若叶片边缘般锋利的触感在脸侧飞速刮过，亦或者是树皮开裂的巨木朝着头顶砸下，又因自身异能的反击被断裂成数块。此时此刻，体感如此真实，猛烈到足以刺痛皮肤的风是真实的，身体遭受到的冲击感是真实的。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下意识上前抵挡的缘故。
那么现在，基于这些信息，就足够推断出他所遭受的攻击的来由。
那些攻击并非来自投影，而是来自现在他所看不见的地方——来自于现实。
想必在此刻，他所存在着的这一边的世界，也正遭受着同样的破坏，被咆哮的狂风击碎树木，掀翻泥土，将周围的一切都搅弄的混乱不堪。
黑洞是宇宙中最强大的矛，是人类难以想象，难以理解的超规格灾难。那些黑色粒子，轻易便撕碎了两个本该平行的世界之间的时空壁垒。
中原中也抬起头，望向“魏尔伦”。
金发男人的状态不对劲。
即使隔着这样远的距离，中也也能凭借自身的经验轻易看出这一点，“魏尔伦”手臂上的肌肉不断在轻微抽搐，像是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脖颈也是青筋毕露。然而他脸部的肌肉却僵硬牵动着，直至缓慢的咧成一个令人不适的笑容，并随即大笑出声——那笑声不似人类，轰然如雷鸣。仿若一头比肩山岳的庞大猛兽从沉沉睡梦中苏醒后，所发出的足以震天撼地般的啸声。
男人一边笑着，一边抬起依附有怪异纹路的右手，伴随着一阵短暂而剧烈的空间扭曲后，他的手掌上方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球体。它飘浮在空中，持续不断吸入着大气，渐渐膨胀，变大。
而在那纯粹黑暗的球体周围，隐隐闪烁着有如鲜血般红的光轮。
“那是、什么……？”
“广津”含带着恐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中也偏头望过去，正对上黑发少年望着天空的眼睛，和那混杂着诸多复杂情感的眼神。
“太宰治”看着远处的魏尔伦，和他手中那个黑色的球体，表情十分严肃，连声音也不复之前的平静，变得嘶哑：“……被打开的，‘门’。”
下一秒，那鸢色眼睛里的瞳孔猛地缩紧了。
“趴下！！”他大声喊道。
令人毛骨悚然的危机感倏忽出现在身后，中原中也浑身寒毛炸起，他来不及回头去看，身体本能的将自己体内的异能解放至最大，浑身的血管都泛起烧灼般的胀痛。
紧接着，毁灭的黑光从他视网膜的侧面闪过，击中了离他当前位置至少距离四五个车厢的列车车尾。
一瞬间，大地发出怒吼。
天塌地陷。
山石在剧烈的震动下滚落，沙石漫天，中也抬臂挡去那些落下的物体，匆忙往下看去两眼，在确认底下两人都没什么大碍后便将视线投向刚才被黑色炮弹击中的地方。
“嘶——”
他下意识抽了一口冷气。
在地震掀扬起的尘灰落下后，映入眼帘的是那纵行在大地上的创口，这创口笔直的朝远处延伸，一眼望不到尽头，途经的一切——泥土、岩石、树木，都被那颗由“魏尔伦”投出的黑色球体摧枯拉朽地毁灭了，列车的后半截消失的无影无踪，遭受高温扭曲的钢铁断面呈现出刺目的赤红色，铁水滴流着淌到地上。
针对异能者个体而言，无论是范围还是破坏力，这样的攻击规模实在超出常理。
“刚才……到底是……”
中原中也从“广津”的眼中看到了恐惧。
“和之前一样，”他听见“太宰治”这样说道，声音干涩而沙哑，细微的像是难以呼吸，从肺里挤出来的一般：“从研究所逃出来的时候，那家伙一击便从地下挖穿到地面上。还有两天前发生的那次，中也把街道上的一块区域压扁的事件。据说那家伙当时说要打开‘门’，那就是‘门’里的东西。而结果……就是这样。你看，广津先生……相去悬殊。”
他们僵着脸，望向树林的方向。
那个非人的怪物漂浮在空中，在他的唇边，悄无声息淌下细红的血线，但怪物恍若未觉，依旧狂放的大笑着，欢欣的嘶喊着。
然后，他高高举起自己的手臂。
毁灭的黑球再次从那只手上出现，并以惊人的速度膨胀起来。
然后，被投掷出去。
一个接一个的出现，膨胀，再被投出。
这一刻，死亡平等的降临在这片土地之上。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开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