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非无心》请牵我手

2、哎嘿嘿

　　芥川回到港口黑手党大楼。
　　把自己缩进了沙发里。
　　现在正是秋末入冬的时候，芥川的身体本就不好，平时没病的时候都咳嗽不断，现在吹了一夜的冷风回来，更是感觉整个人从内里发冷。
　　芥川看了看，把沙发推到了能晒到太阳的玻璃墙边，再次慢吞吞的缩了进去。
　　暖和多了。
　　当黑蜥蜴们来上班的时候，就看见自家队长缩在沙发里睡着了，比其他头发稍长的鬓角蹭在脸上，没有清醒时候的狠利和冷酷，白白净净的脸上是被太阳照射，映出来的薄薄红晕。
　　“咔擦咔擦——”
　　樋口一叶激动的举着手机换着各种角度拍照。
　　银则是无奈的找出一条厚毯子，走到沙发边，轻柔的给哥哥盖上。
　　“银……”
　　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了是妹妹，芥川安心的再次闭眼沉睡过去。
　　这一下午，黑蜥蜴们都是轻手轻脚的，生怕吵到了芥川睡觉。
　　“芥川在吗？”
　　中原中也打开门询问了一句。
　　“嘘————”
　　众人齐齐冲着中原中也表示小声点。
　　“怎么了？”
　　中原中也一头雾水，但也配合的压低了声音。
　　“芥川前辈在睡觉。”
　　樋口一叶指了指墙边的沙发。
　　中原中也歪头看了一眼，确定芥川确实睡着了，他难办的挠了挠头，示意了一下广津柳浪。
　　广津柳浪心领神会跟在中原中身后走了出去。
　　等到傍晚换班的时候，终于有人发现了芥川的不对劲。
　　“芥川队长怎么还没醒？”
　　立原道造趴在沙发背上，他刚刚和老爷子一起出任务回来，身上还有火药的硝烟味。
　　银担忧的伸手摸了摸芥川的额头。
　　然后她瞪大了眼睛。
　　发烧了！
　　樋口一叶瞬间慌张，一把将芥川抱起来就冲向医务室。
　　一阵兵荒马乱后。
　　“所以你们就让芥川烧了一个白天？”
　　中原中也无语至极的看着低着头排排站的黑蜥蜴们。
　　“40℃烧了一天啊，希望脑子没被烧糊涂。”
　　医生感叹。
　　“对不起中原干部！都是我们的失职。”
　　樋口一叶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巴巴的挨训。
　　好担心啊，前辈……
　　中原中也抽了抽嘴角，刚想说些什么手机就响了起来。
　　“喂……”
　　一整天
　　夕阳就要落下了，港口码头上可以看见没有遮拦的夕阳落入海平面。
　　太宰治坐在码头的集装箱上，目光深沉。
　　今天他在外面待了一整天，去了所有芥川可能出任务的地方，都没有见到芥川龙之介，一次都没有。
　　他又忍不住咕嘟咕嘟的冒黑泥，莫非是被关禁闭了？
　　不应该啊。
　　以他对港口黑手党的了解，要说森老贼能让芥川闲一整天，他是绝对不信的。
　　莫非芥川今天休假？
　　那更不应该，那家伙把做任务当成证明自己的方式，不会偷懒休假的。
　　好烦！
　　太宰治泄气的往后一倒，躺在集装箱上看着天空发呆。
　　那孩子的眼里，他跟别人是一样的了。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如果没有被那孩子执着又专注的眼神注视过，如果没有被那孩子当成独一无二的人过。
　　他是可以不在意那孩子的目光的的。
　　但是，为什么要收回？
　　为什么不再继续追随我，为什么把我当成和别人一样？
　　你不再追赶我了吗？
　　武装侦探社的下班时间。
　　大家结束了一天的工作，一边完成着各自的扫尾工作，一边热热闹闹的聊着天。
　　除了国木田。
　　国木田正在痛骂一整天都没回来的搭档，害的他一个人完成两个人的工作。
　　“啪嗒。”
　　门被打开了。
　　太宰带着一身的水汽，湿淋淋的走了进来。
　　他一来就直奔江户川乱步而去。
　　乱步正在吃着薯片看报纸上的四格漫画，注意到太宰把手拍在他的桌子上。
　　“好吧，乱步大人就帮忙看看好了。”
　　乱步在斗篷里摸索了一阵，找出眼镜来戴上。
　　他睁开眼睛盯着窗外看了一会。
　　“什么啊，小笨蛋君生病了。”
　　乱步捏了一块薯片给太宰治。
　　太宰治嘴角下撇，闻言神情才稍微放松。
　　他就这乱步的手把薯片吃了下去，似乎振奋起来了。
　　刚刚看见太宰那明显不高兴的神情，国木田就没有再继续痛骂不靠谱搭档了。
　　这会看见太宰的神情，他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芥川生病了？”
　　敦探头看过来。
　　“也难怪，早上抱他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的身上好冷，身体又不好。”
　　“那么决定了！敦君！”
　　太宰治双手叉腰，脸上的表情又明媚起来。
　　“是！”
　　中岛敦下意识的应声。
　　“我们，去探望芥川吧～”
　　“哈？！”
　　还没等敦回应，国木田先一步表示了疑惑。
　　“混蛋太宰，那可是港口黑手党！为什么要去看望对立势力的骨干。”
　　虽然知道了芥川龙之介是太宰治的弟子，而且两个组织尚且在蜜月期，但去港口黑手党看望还是太过了。
　　“唉～老师带着弟子去看他师兄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就这么决定了～敦君去去买慰问品，我去打电话通知他们～”
　　太宰熟练的无视国木田逐渐暴怒的神色。
　　“摩西摩西～小蛞蝓吗？”
　　“哈？！死青花鱼！你打我电话干嘛？”
　　“我听说芥川生病了是吗？我们等会就去慰问一下我们的盟友～现在打电话通知一下你们。”
　　“你在说什么混话？你敢来就让你回不去。”
　　中原中也被气笑了，他干脆搬了张椅子坐在芥川病床边。
　　“真是吵闹的小矮人，那就这么决定了，我们会带慰问品的哈哈哈哈，拜拜～”
　　太宰治挂断电话，转头看向乱步。
　　乱步对他摇了摇头。
　　太宰治鼓了鼓脸颊。
　　……
　　“40℃！？”
　　中岛敦惊讶。
　　“别喊那么大声。”
　　中原中也掏了掏耳朵，一脸的不耐烦。
　　太宰治摸了摸芥川的脑袋，感受着手下滚烫的热度。
　　“没问题吗？”
　　“谁知道。”
　　中原中也看着他这副模样，嗤笑了一声。
　　“芥川最近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
　　闻言中原中也惊讶的看了一眼太宰治。
　　“有吧，听黑蜥蜴的成员说芥川最近会夸奖人了。”
　　太宰治心中一沉。
　　他拿过一旁准备着的湿毛巾帮芥川龙之介擦了擦冷汗。
　　然后看着芥川龙之介难受的凑上来渴望更多的清凉。
　　“太宰……先生？”
　　芥川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脑子里像是搅进了一团浆糊，思维几近凝滞。
　　“醒了？感觉怎么样？”
　　中原中也挤开太宰治，关切的问。
　　“……”
　　刚刚醒过来的芥川并不能迅速回复，他看起来像是努力的思索了一番才回道。
　　“很好。”
　　“好个屁！你烧了一天了！”
　　“呐呐，既然芥川已经醒了，那我和敦君就走了哦～”
　　太宰被挤到了一边，顺势就拍了拍前襟准备要走了。
　　“快滚快滚。”
　　中也摆摆手做驱赶状。
　　“太宰先生。”
　　芥川却叫住了太宰。
　　“哦～芥川君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太宰笑眯眯的回头。
　　“在下已经决定不再继续追寻您了。”
　　太宰治其实早有预感，但是这句话真的被说出来，还是让他感觉心脏空了一拍。
　　“你说什么？”
　　他的语气轻飘飘的，像是漂浮在天际。
　　“您给不了在下生存的意义，在下也已经不再相信生存的意义是他人能够给予的。”
　　“一直以来在下的一厢情愿一定给您带来了不少的困扰吧。”
　　芥川坐起来，看着太宰治的目光安宁又冷淡。
　　却把太宰治钉在原地，一步都迈不动，喉咙干涩，一句话都说不出。
　　“真的很抱歉，自顾自的对您寄予在下自私的感情，但是以后都不会了。”
　　不，不要说出来！
　　太宰治想要阻止芥川龙之介说出那句话。
　　“在下收回自己的感情。”
　　“您自由了。”
　　莫大的悲伤几乎把太宰治淹没。
　　他勾起一抹微笑。
　　“是吗？你现在不清醒，芥川。”
　　他走上前，温柔的抚摸着芥川龙之介的脸。
　　“你现在生病了，是不清醒的，没关系，这些话我就当没听见，等你病好了会后悔的。”
　　“在下现在很清醒，太宰先生，放弃追在您身后的这几天，在下发现了在下拥有些什么，在下可以拥有什么，不用担心在下不理您，在下不会把您和其他普通人混为一谈的，您只不过是，不再是唯一了而已。”
　　太宰治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最后只能狼狈的丢下一句，“你生病了，芥川，今天说的都是胡话，不作数的。”就拉着中岛敦快步离开了。
　　芥川龙之介目送着太宰治离开，后靠在床头上。
　　“为什么故意那么说？”
　　看完这场戏，中原中也这才出声。
　　“因为在下心有怨恨，中也前辈。”
　　“在下实在是太痛苦了，如果令在下产生如此怨恨的人竟然能够继续安然快乐的话，怨恨的火会灼烧在下，所以在下把痛苦分享给了太宰先生。”
　　芥川龙之介眼中压抑着的疯狂怨恨终于暴露在了中原中也的眼中。
　　他被怨火灼烧，痛苦不堪，对赐予他这份痛苦的人予以报复。
　　以前有多执着，现在就有多疯狂。
　　中原中也在这种眼神中打了个冷颤。
　　“你疯了，芥川。”
　　是啊，在下已经彻底疯了。
　　芥川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