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起点》雁铃

39、焰与玉儿

　　月夕又听到了那熟悉的琴声，依然是那么悲伤。与上次不同的是，月夕这次不用再担心迷路在竹林。

　　这次她出现在一座家宅里，相比起普通权贵的府第，还要华贵许多，甚至比千华所在的将军府都要宽敞。令她讶异的是，有许多仆役从她身边走过，虽然没有穿透她的身体那么诡异，但他们却看不见她，也感觉不到她。

　　这里究竟是哪里，跟碧蓝的迷药有什么关系？

　　跟着几个似乎是要给主人送餐点的丫鬟，月夕终于又见到了那个弹琴的男人。

　　男人在第一时间看到了月夕，手中的曲调一顿，使得月夕的眼前有了瞬间的空白。转瞬，琴音消失不见，月夕看见男子身边多了一个女人。

　　月夕看清女人的容貌时，惊讶的说不出话来。她跟她，竟像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唯一不同的是，那个女人十分柔美，额上还贴着十分漂亮的花钿，衬的那张脸更加娇媚。

　　虽然容颜相近，但月夕却觉得那女人比她还要美上许多分，那纤细娇柔的气质，引得旁人情不自禁想去呵护。

　　“焰……”女人的声音比月夕更加细腻软哝，月夕本是十分反感这类仿佛被风一吹就会倒的女子，可是也许是因为有着相似的容貌，月夕丝毫也讨厌不起她来。

　　被称为焰的男子，居然是月夕认得的弹琴的男子。

　　这回，她依然看不清他的脸。月夕甚至走到他的面前，想要打量他的容貌，却依然一无所获。男子也同其他人一样，看不见她，月夕有些失望，却不知道这失望从何而来。

　　“玉儿……”男子抱起女子的身子，一手轻轻抚弄着她的发，一手握着她的手，反复摩挲着。月夕退开身，依然能感觉到两人间甜腻的幸福。

　　“我饿了……”女子复开口道，撒娇的语调配合她那软软的嗓音，惹人疼宠。月夕毫不怀疑，就算她想要天上的月亮，男子都会答应。

　　果然，男子捧起她的脸，轻轻啄吻了一下， “乖，我已经吩咐了下人，等下就送来你最喜欢的梨糖糕。”

　　“嗯……不要，我要吃……”

　　“玉儿想吃什么？”

　　“你……”男子哈哈大笑，俯下头深深的吻住她，直到她喘息着推拒，才将下巴搁在她的肩窝粗声道：“玉儿什么时候想吃我都可以，不过，要先把肚子喂饱才行。”

　　“不要不要，吃了东西就要吃药，玉儿不要吃药。”

　　男子温柔一笑，“玉儿不吃药就会难受，玉儿难受，焰也会难受。玉儿舍得我难受吗？”

　　女子歪着头思索，突地攒起秀气的眉，“怎么办，玉儿不想焰难受，可是玉儿不想吃药，药好苦好苦。”

　　男子心疼的将她搂在怀里，轻哄道：“玉儿若是吃了药，今天就带你去游船，好不好？”

　　女子一听，眼睛霎时亮了起来，男子知道他的目的达到，便不再说什么。转而细细密密的吻上女子的颊，顺着脖子，蜿蜒而下。

　　本该此时送糕点进来的下人，似乎见怪不怪的又退了下去，还顺便轻轻带上了门，独留两个沉静在情欲温存的两人。

　　女子轻轻的呻吟声想起，男子手一提，便将女子横抱起来，走向床铺。

　　月夕本该在下人退去时，就识趣的一同离开。但她的脚却像生了根一般，无法移动分毫。

　　难道要一直在这里，等他们亲热完吗？月夕忍不住叹息，垂下眼。

　　所幸，下一瞬，场景变换，月夕便不在屋子里了。

　　她似乎还在宅子里，但却是一处幽静的花园里。穿过园中的回廊，尽头处赫然出现一座优雅的凉亭。

　　本该在屋子里的女子，此刻却在凉亭里喝茶。月夕猜想，她可能是时空转移，而非空间的转移。

　　没过多久，男子也出现了。可是此时他的周身却散发着满满的紧张与不安。“玉儿！”还未走近，便已经高声唤道。

　　女子抬头，眼色清冷，“你来做什么，我不想见你。”不再温柔，不再细语。那声音中充满了仇恨，似乎还夹杂着许多其他不知名的情绪。

　　男子停住脚步，不敢再向前，“玉儿……”他很想冲过去，抱抱她，亲亲她，听她软软的告诉他，她饿了。可是女子只是凉凉的望了他一眼，便不再看他，似乎将半分心思分给他，都是多余。

　　“玉儿，你恨我吧。”男子的声音充满了沉痛，月夕忍不住想要安慰他，或者摇一摇那满脸冰冷的女人，他这么温柔，这么宠你，为什么要这么伤他？也许是老天应了月夕的愿望，凉亭中的女子，突地变了神色，两手捂住头，不断的颤抖着。

　　男子神色大变，不顾她的疏离，快步冲向凉亭内，“玉儿，玉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又发病了？”

　　“别……碰我……放开……”女子想要推拒，却使不上半分力气。

　　男子随即两手覆上女子后背，开始输送内力。须臾，女子终于缓过神色，软软的倒在男子的怀里。

　　男子终于得偿般的，将脸轻轻的贴住她的，“玉儿，我宁愿替你痛，替你难过。可是不要推开我，恨我也好，怨我也好，我不想放开你。”

　　女子缓缓睁开眼睛，“焰……”她的声音又恢复了温柔，男子狂喜般的吻住她，仿佛要用尽全部力气，想将全部的爱恋都传递给她。

　　女子抛开矜持，伸手环住他的脖子，回吻起来。

　　月夕忍不住想呻吟，怎么老让她看到亲热戏……

　　可惜这一次，她的愿望并没有实现，她依然停留在原地，如她所料，仿佛只要亭子中的一男一女出现在她的视线，她的行动就开始受限。

　　两人终于结束长吻，女子软软的问道，“焰，我又发病了吗？”

　　“嗯。”

　　“焰，如果哪天我又伤害了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傻瓜，我永远也不会怪你。你是我最爱的玉儿。”

　　女子听了，甜甜的笑着。月夕忍不住疑惑起来，这女人的态度怎么反差这么大，难道跟她的病有关？

　　她曾听闻一些武林前辈走火入魔导致分裂出多种性格，最后终因精神错乱而亡。难道这跟她拥有相似容貌的女子，得的竟是这样的病吗？

　　“可是，焰……”

　　“不要想太多了，你的病会好的。”男子抱起女子，出了凉亭。

　　月夕转瞬又换了地方，这一次，她只看到男子焦急的在房门外踱步。

　　莫非，他的‘玉儿’又变成了冷冰冰的那个？

　　但月夕很快就知道她错了，因为她看到有好些个嬷嬷和丫鬟，进进出出。屋里不断的传出玉儿的喊叫，“好疼……好疼……焰……救我……焰……”

　　男子想要破门而入，但终究还是忍住了。两手紧紧握着拳，敲打着屋外的墙壁，两手竟被他硬生生敲出血痕，可见有多用力。

　　这时，一名嬷嬷走到男子身边道：“爷，你要忍住，男子进产房是不吉利的，就算是为了夫人……”

　　男子咬着牙，缓缓说道：“婶娘，我知道，玉儿就拜托你们了。”

　　嬷嬷点了点头，又进了屋子，好像经历了一世纪般，屋中终于传出婴儿的啼哭声，那样嘹亮，仿如天籁。

　　男子如得了特赦令般，冲进屋子，月夕跟着他也走了进去。

　　刚生产完的玉儿，虚弱得说不出话，只能噙着泪用充满感情的眸子望着男子。

　　“玉儿，辛苦了……”男子紧紧握着她的手，复又接过接生婆手中的孩子，露出嫩嫩皱皱的小脸给她看。

　　“好丑……”女子皱眉娇嗔道。

　　男子哈哈一笑，“不丑，怎么会丑，玉儿和我的孩子，以后定是赤尹国最漂亮聪慧的孩子。”

　　女子没有再反驳，而是温柔的笑望着他和孩子。

　　月夕从她的眉宇间，看到了满足和幸福。她竟也跟着生出些许感动。

　　还来不及消化完这突如其来的情感，场景又变化，没有了喧闹声，没有了温柔的轻唤，也没有曾经冰冷的恨意。

　　有的，只是落寞站在墓碑前发呆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