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病》文执

4、小时候

　　“上课了！怎么还有人没回教室！”
　　“江以驰呢？”
　　“还没回来呢！”
　　江以驰成绩不好，向来不喜欢上课，这不是他的主场。
　　只有体育课他会好好上，因为他擅长，并且喜欢。
　　每个主科老师都把他叫到办公室细细“谈心”，他都不理会，只觉得没必要。
　　他说过很多次，他一点都不喜欢上学，可没人知道为什么。

　　2年前
　　江以驰14岁，初二。
　　他性格好，跟谁都玩的来，当时学习也好，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时常缠着绷带贴着创可贴，但又因为长得好看，招人喜欢。
　　为什么缠绷带，贴创可贴？他当时不会打架，胆小，但是很有钱，自然而然就成了那些街头混混的重点关注对象。
　　在学校，江以驰有多光鲜亮丽，在那无人问津的小巷角就有多狼狈。被打的鼻青脸肿也是常有的事，父母常年外出，连见他几面的时间都没有，也就不知道自己的孩子受了多大的委屈。
　　终于，在他生日那天，父母终于知道了他的不幸。
　　那天江以驰迟迟没回家，晚上八点多还没见着人。一开始，叶允卿还以为江以驰约同学出去玩去了，可九点半了，还是没有回家。这才赶忙跑出去找人，最终，是在一个偏僻的巷角角落看见的，她日日思念的儿子被人打得满地的血，缩在角落小声地呜咽。走近一看，道道触目惊心的新旧疤痕交错在一起；头发被抓得乱七八糟，还染上了他自己的血；嘴也被紧紧地塞住了，一点声都发不出。
　　带回家后，人已经没有意识了，沉沉的昏了过去。
　　叶允卿边给江以驰处理伤口边哭，她很自责，江以驰身上几乎没有一块好肉，全是一直涌血的伤口和青紫的瘀血块，还没有完全愈合，就因为新的暴力被撕扯开了。
　　所以江以驰在她和江山词不在时是怎么度过的？
　　如果不是她回来了，去找了，江以驰是不是就会死在那里？
　　那她不就永远见不着儿子了吗？
　　叶允卿不敢细想。
　　江山词看着江以驰，心里跟裂了一样，疼得让他心口发闷。这是他的骨肉啊！怎么会给别人折腾成这样……
　　两天后，江以驰才慢慢醒来。
　　一睁眼，不是那个让他日夜噩梦连连的小巷，而是他心心念念的家。叶允卿见他醒了，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先流出来了。
　　“驰驰……妈妈很抱歉，这么晚才知道你受了这天大的委屈……”
　　“妈……没事的，我……”
　　“你别告诉我你已经被打习惯了！”
　　“习惯什么都那样了，为什么是习惯被打！”
　　“为什么要憋着啊……为什么不告诉妈妈？为什么不报警？……”
　　叶允卿早绷不住了，江以驰昏迷了两天，她就守了两天。
　　江山词不忍，叫叶允卿先在外面整理一下情绪。
　　江以驰一看见爸爸，以前受的委屈就开始发酵了，他好想大声地吼出来……
　　江山词看出来了，拍拍他的肩，安慰道：
　　“有什么话就说吧，可以吼出来，如果这样能好受一些……”
　　“……”
　　“爸……你知道吗……我好疼啊……”
　　“那群人每抢一次，就打我打的更用力些……”
　　“我没有吃的，生活费都被抢完了……”
　　“我不好意思再向你们要，我怕你们察觉出不对劲……”
　　“为什么没人保护我呢？”
　　江以驰的语气淡淡的，仿佛事情不怎么严重，他只是在说一些无关紧要的生活杂碎。
　　“我叫人保护你。”
　　“可是有什么用！”
　　“你叫再多人！也比不上你向那群人喝一句‘我是他爸谁敢欺负他’！”
　　“钱和荣誉真的比你们的亲生骨肉还重要……”
　　“你们有没有想过这里就我一个人我多难过？”
　　“人家都有父母保护啊，我呢？我呢！”
　　“如果不是我打电话给你们，你们会不会主动打给我？会吗？会吗！”
　　江以驰每喊一次，伤口就撕裂一些，可他好像已经不知道疼了，一遍一遍地嘶吼着委屈。
　　“能不能歇歇，陪陪我……”
　　“把那些人赶走行吗？”
　　“我受不住了……”
　　“对不起，没有办法……”
　　“行了，你们走吧，回去工作吧，我这个垃圾还拖累你们了。”
　　“以驰……”
　　“走！走！”
　　自那以后，江以驰成绩疯狂下降，晚上被那群混混打完后，还得跑去打工补贴自己被抢走的钱，工作完还得写作业，压根没有时间睡觉，所以也就提不起精神上课。
　　期末考了，江以驰看到自己下跌的成绩，忍不住，哭了。
　　他好无助……
　　想过上正常日子，只能摆脱那群人。
　　靠文不行……
　　只能靠武了。
　　所以江以驰才要拼命练打架，只因为年少的他没有人保护，他只有自己。
　　成绩掉了，他没想追回来，没有精力了。
　　他就靠体能和体力了。
　　然后他拼尽所有努力，也就勉强上了一个普通高中。
　　他不肯努力，没人陪。
　　他是孤单久了，一直孤单下去没什么所谓……
　　可是如果有一个人陪他，当然更好。
　　那个人，在临近高一下半学期开学时，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