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希特尔的酒馆里》一汪池子

6、PT6/神的孩子

　　午夜，希特尔人来人往繁华又喧闹，街上谈笑声阵阵，这里是198城市民的夜生活中心，大多数人要到后半夜才会离去。

　　此时的pocket店内，Ryan坐在沙发上，紧张地看着眼前的两个人。

　　“我真不是故意打扰你们，就是看你俩老半天没说完，担心出什么岔子才进来的，还有，这酒吧怎么回事？”

　　“我把它买下来了，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据点。”Louis弓起身子，一脸严肃：“我已经掌握了一些瓦尔哈拉的内部资料，”

　　一旁的两人立刻竖起了耳朵。

　　“瓦尔哈拉内部有两个阵营，分别是红派和黑派。七年前瓦尔哈拉的领导人都属于黑派，当时又刚好碰上大选，因为领导人共持40%投票权的原因，黑派在其中就足足占有70%的投票权，而那个时候红派已经连续五年输掉选举，他们为了在那次大选中取得胜利，就在赏金市场发布了一条暗杀黑派领袖的秘密悬赏令，因为赏金丰厚，吸引来了很多顶尖级别的杀手，暗杀很快就完成了。但是他们没想到，这条悬赏令被斯塔林发现了，当时他只是一个地方小报的记者，他根据悬赏令上的信息，一直追踪着事件的发展，后来他发现和杀手对接的人是红派的一个成员，他就利用自己一手获得的消息联系了红派的底层，威胁他们支付高额的费用以交换情报，否则他就会举报和披露他们，如果红派被曝出暗箱操作，必然会失去民意，从而输掉大选，所以他们的领袖层为了息事宁人，就支付了那笔费用，但没想到斯塔林拿着这条线索作为引子，四处制造流言，赚得盆满钵满，这也让红黑两派的斗争在近几年愈演愈烈，所以红派现在不得不对他下杀手。”

　　“沃尔夫冈也是红派的人？”Eva抬了抬眼睛，想起沃尔夫冈当时说的话。

　　Louis看向Eva，将她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掌心里，Ryan顿感无奈：“沃尔夫冈又是谁？”

　　“我的前老板，2城的猎手。”

　　“我知道他，以前在电视上看到过一次，是不是留长胡子，长头发，眼睛又大又圆的一个男人？”

　　描述还挺细致，Eva点了点头。

　　“我的线人并不了解瓦尔哈拉成员的具体身份，除了那几个身份地位较高，经常在电视上抛头露面的人以外，其他成员的信息都是保密的，只有内部才知道，但瓦尔哈拉只是一个为利益运作的机器，所以他们对彼此都充满了敌意，能让这几十号人团结起来的只有利益。”

　　Ryan听到这里，“啧”了一声：“我看那就是个巨大的印钞机，他们让我们给他们工作，再让我们送一大把的票子过去。”

　　“那瓦尔哈拉到底有多少人？”Eva继续追问。

　　“25个，红派现在有12个人，黑派13个人，和五年以前比，红派的势力壮大了许多。”

　　“现在斯塔林被除掉，黑派死无对证，所以他们选择暂时搁置这件事，接下来的时间，我们都可以放松一些，所以Eva，你也很安全。”

　　Eva点点头，垂下了眼睛，她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告诉他们，她又开始和沃尔夫冈合作了，在此之后还会进入瓦尔哈拉，但是直觉却又告诉她，现在不是一个好的时机。

　　-

　　三人回到了基地，Eva便径直进了Tracy的病房。

　　Tracy经过救治已经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还需要躺在床上静养，Eva走进房间时，看见她正歪着头看向窗外。

　　“醒了？”她坐到床边。

　　Tracy转过头来，有气无力地点点头。

　　“任务已经完成了，但是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Tracy示意她说下去。

　　“我们的机构解散了。”Eva将那枚特制的刻章拿了出来，放在了Tracy手上，又继续说：“Boss走了，他只让我告诉你，一切都结束了，你自由了。”

　　“到底怎么回事？”Tracy惊讶地看着手里的刻章，声音提高了许多。

　　“我也不知道内情。”

　　“那你呢？”

　　“我？”Eva顿了顿，她看着Tracy墨黑的眼睛，突然笑了笑：“你愿意跟着我吗？”

　　在问及Tracy是否愿意跟随自己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让Eva有些感到意外。但在很多事情上，Tracy确实能帮上她的忙。

　　Eva退出了房间，走上了基地的天台，198城的高楼鳞次栉比，楼壁上架满了霓虹灯牌，紫红色的光影倾泻而下，洒在地上。

　　Eva靠在窗边深吸了一口气，从前在198城的她，大多时候都是一个人，而现在身边多了三个人，但她想站得更高，了解全貌，关于瓦尔哈拉和沃尔夫冈，她还不能让他们知道，至少现在不合适。

　　正想着，一阵幽幽的清香伴着清风无声息的潜入了她的鼻腔，她转过头，看见欣长的身影，露出了微笑。

　　“在想什么？”Louis清冷的声音伴着风而来，他站在Eva的身旁，看向远处的风景。

　　“在想以后。”

　　“与其说以后，不如说说以前？”Louis突然说，“我今天在回来的路上回忆，发现我们只见过四次，今天是第四次。”

　　Eva眨了眨眼睛：“可是我在见你第一次的时候就很喜欢你。”像是再一次的声明，她对他的好感是纯粹的，她以前当然也喜欢过别人，但这是第一次如此的热烈。

　　Louis看着她，心里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她似乎一直都是如此的直接、猛烈，将所有的想法都抛给他，不做任何掩饰，也不保留半分，有时候这也会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他伸出手，捧着她的脸，仔仔细细地看着，指腹轻抚过眉，他想把她现在的模样刻进自己的脑子里，眼前的这双眼睛还是和第一次见面一样，夺人心魄，他别开，靠在Eva的肩头，一股淡淡的花香袭入鼻腔，他带着笑意说：“我觉得我真是快有点疯了。”

　　Eva摸了摸他的头：“我们一起去2城吧，那里有广阔的麦田，风吹过，可以看到麦浪，山很高，像黑塔，又像我们眼前的这座塔。”

　　远处高耸入云的流光塔正散发着淡色的光辉，那是198城的中心，最繁华的地方。

　　“溪流贯穿着整个城市，水清澈见底，全世界的绿意大概都在那里，我很久没回2城了，你陪我回去一次可以吗？”

　　眼前仿佛就是微风中吹荡着的2城，是她心中自然的故乡。

　　但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Eva皱了皱眉，她让Louis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你说你知道我的一切，那你知道我曾经在2城是什么样吗？”

　　“我只知道他们把你当作圣子，圣子会被当作贡品，祭献给天地。”这是Louis从情报记录上获取的简短资料，因为那只是任务需要，所以他并没有深究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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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城是世界闻名的宗教国，他们将自然视为天地的馈赠，一草一木皆是天地的宝藏，而草木的母亲，神树，2城北原最为枝叶繁茂的巨树，被他们当作天地的化身，北原没有夏秋冬，只有温和的春季，那里碧草如茵，广阔的绿草将中心的神树团团包围，在碧绿的原野上极为瞩目。而就在25年前，人们在树的附近听见了啼哭，凑近一瞧，便在树根旁发现了一个被树叶包裹的婴儿，这个孩子就是现在的Eva。

　　2城的宗主知道了这件事，便将Eva接到了王城，由教皇为她洗礼，并赐名Cristina，意为神的孩子。Eva从小便是在人们的精心呵护中成长的，但这也表明她肩负着整个城市的使命。不像普通孩子，Eva每日都需参与教堂仪式，学习宗教礼仪。直到有一天，一个大神父荒谬地提出了圣子需要祭献的论述，且在座无一反对，只因为天地既是最高，而大神父是天地的传话人。

　　祭献的方式龌龊不堪，Eva无意中听见了神父们在房内的谈话，她只想逃跑，或者杀了他们。而就在这个时候，她遇见了前来礼拜的沃尔夫冈。黑色的长胡子和卷曲的长发随意而又凌乱，不像平日来做礼拜的人，那些人总是精致而又严肃。

　　她轻轻地走到他身边坐下，毫不避讳地直视着他，随着目光的移动，她发现这人的腰间别了一把花纹雕刻极其繁复的刀，阳光在这把金色的刀上闪耀着，美得晃眼，如果能用这把刀刺进刚才那群神父的喉咙里，画面一定很美，当时她这么想。

　　“小孩。”沃尔夫冈似乎受不了她直直的目光，终于开了口，声音低沉而有力。

　　“你现在应该在教室里学习自己的礼仪。”

　　Eva没有回答他，过了会她才说：“你知道我是谁吗？”

　　“Christina，全城的人都知道。”

　　“他们要祭献我。”

　　“很好。”他根本就没听她在说什么。

　　但这样的回答让Eva感到不解，她有些生气：“我不想被祭献，我想离开这里。”

　　“所以呢？”听者并不在意。

　　“我要杀了他们。”她洋洋得意地抬起下巴，又指了指他腰间的刀：“用这把刀。”

　　沃尔夫冈突然来了兴致，他意味深长地看着Eva，取下了腰间的刀，递给她：“请便，但是你要在太阳落山之前还给我，就在神树那里。”

　　“没问题。”Eva欣喜地握过刀，拿在手里把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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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阳渐落，沃尔夫冈坐在中心广场的喷泉旁，看着钟塔的指针缓缓指向6，接着钟声便回荡在了广场四周，他站起身来，好整以暇地向北原走去。

　　远远的，他看见树下坐了一个小小的身影，那道身影似乎也看见了他，便立刻跳了起来。Eva朝他挥着手，洁白的裙上沾满了已经结块的黑血，裙摆在风中飘动着。

　　走近后，Eva拿出了刀：“我等了你很久，给，刀还你。”

　　金色的刀映着夕阳的光芒，刻纹中还沾着干血，血金色让这把刀拥有了别样的美，Eva踮起脚又看了一眼刀，连忙解释说：“我已经洗过很多遍了，但这个纹路实在太细了，我洗不干净。”

　　沃尔夫冈将刀用一张金丝边锦布包裹了起来，他眯起眼睛，但嘴边的笑意太浓，一眼就能看出他的好心情：“你是怎么做到的？”

　　“我趁他们睡午觉的时候，直接把刀插在了他们的喉咙里，但是其中有一个没有睡觉，倒是花了我挺长时间。”

　　“有多少人？”

　　“大概7个。”

　　沃尔夫冈猜测是那三个大教父和手底下的四个小喽啰。

　　Eva盯着沃尔夫冈，见他没有说话，又支支吾吾地说：“但是我现在回不去了，他们可能会把我抓起来，所以你可以收留我一下吗？”

　　“当……”沃尔夫冈不假思索地回她，但转念一想，又露出一副为难的样子，“我不收好吃懒做和娇气的闲人。”

　　“我可以做任何事，我可以帮你打杂。”

　　沃尔夫冈终于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他弯下腰大笑起来：“Christina，你就是天才，你没发现吗？”

　　“什么意思？”女孩皱起眉，觉得眼前的人有点神经质和莫名。

　　但她突然又继续说：“我可以换一个名字吗，我不想叫Christina，这个名字让我觉得很讨厌。”

　　沃尔夫冈收敛了笑，直起身来，他想了想：“Eva如何，一听就是198城人的名字。”

　　“可以，我很喜欢。”女孩认可地点点头，眼里的笑意也浮现了起来。

　　第二日，2城便发布了悼文，7位教父在中心教堂内被杀害，圣子被劫持，宗主已经下令对凶手进行全城搜捕，悬赏50万。

　　Eva想到这，眼睛里闪着光，回忆起过往，她当然有憎恶，但是这样的经历开启了她全新的生活，而且2城的人们待她都很友善，有时候也让她有些怀念：“后来，为了不让那些喜欢我的人担心，我就故意放了一些消息到2城，让他们知道我还活着，而且活得很好。”

　　“这就是我的全部，轮到你了。”Eva转过头，期待地看向Louis，“现在为止，我只知道你叫Louis，好像和我同岁，不过，这是上次我喝醉的时候听见你说的，可能记得也不太准确。”

　　“我的过往，有一些复杂。”

　　Louis低下头，眼前一道黑色的影子浮现，那是他在12城的某间地下室里留下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