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希特尔的酒馆里》一汪池子

5、PT5/决定

　　“砰”枪嚣划破了长空，接着是第二声、三声、四声，火光炸裂，尘埃飞扬，Eva半眯着眼睛，但嘴边的笑意却越来越浓，她果然没有猜错，身后的四人纷纷倒下。

　　Ryan收起枪，走上前：“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基地再谈。”

　　Eva点点头，立刻回到车上，Ryan则坐在了车后排，他看见副驾驶昏迷的Tracy，哽了一下：“这是你的同伴？”

　　“对，刚才被你撞昏了。”

　　“抱歉，需要医生吗？”

　　“你觉得呢？”

　　——

　　-Ryan的基地-

　　Ryan将Tracy安置在了卧室，私人医生已经赶来正在对她进行治疗抢救。

　　大厅内，Eva正坐在沙发上，观察着基地的情况。

　　“你叫什么名字？”Ryan接了一杯水递给Eva，顺便取下了脸上的口罩，这人的鼻梁中断有一道疤痕，配上一副腼腆青涩的面孔，显得有些突兀。

　　“Eva。”她接过水回道。

　　Ryan正喝着水，听到这个名字，直接一口喷了出来。他吃惊地盯着Eva，虽然他知道此前Louis的一个任务目标就叫Eva，而且还失了手，但是却万万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打成了一片。

　　“你们怎么和好的？”

　　看着Eva疑惑的眼神，Ryan放下水杯又继续解释道：“Louis从没介绍过别的人来我这里，更不会把自己的目标介绍过来，而且你对他而言，还是一个生涯污点，所以一定只有他非常信任的人才能到我这来。”

　　“可能是因为我长得比较好看，所以他才愿意介绍我来吧。”Eva作出天真的模样假装思考着，又弯起眼睛笑着对他说。

　　“屁，Louis才不是见色起意的人。”

　　没想到Ryan的话这么多，Eva挑了挑眉，套话的好机会：“你很了解他？”，那你可能不知道他在酒吧里和其他人调笑的模样，也可能不知道他和别人前一夜接吻，后一早就翻脸不认人的模样。

　　“我和他并肩作战快10年了，这10年我就没见他对哪个人抬过眼，你别看他整天对别人笑得那么好看，他其实根本就没过脑子，做我们这一行的，哪那么随意的就对别人好啊，他要真对谁好，那严肃劲才吓人，人家这一辈子的事，他都帮别人想完了。”

　　Eva突然想起那天他冷漠的态度，和第一次比起来确实大相径庭，但当时她以为是Louis觉得她烦了。不过听他这么一说，她倒有些开心起来。

　　“所以你今天的任务是你们老板安排的？”

　　“那倒不是，我只是出来赚个外快，没想到就遇到了你们，Louis的人，当然得优先对待。”

　　Eva听到这句话，觉得有戏，便试探地说：“谢谢你，那刚才的两箱矿石……”

　　“不要了，拿去吧，反正也赚不了多少钱。”Ryan爽快地摆摆手，“但话说回来，我也快一个多月没见到他了，你知道他在哪吗？”

　　“应该还在12城吧，他没告诉你因为上次的任务，我们被瓦尔哈拉的人盯上了？”Eva有些奇怪，自从离开12城，她就断掉了一切和Louis的联系方式，但是如此重要的情报按理来说也应该告诉他的同伴才对。

　　“瓦尔哈拉？他和我通电话的时候没有提，等一下，你也参与了斯塔林的任务？”

　　Eva耸耸肩：“比你们晚了一步。不过我走之前，他就告诉我，他需要半年的时间去调查瓦尔哈拉。”

　　“那你等一下，我去联系他问问。”Ryan一头雾水地弄不明白事情的来龙去脉，拿起手机给Louis打了个电话。

　　Eva坐在一旁看见他来回踱步的样子，觉得他有些滑稽，电话似乎接通了，Ryan走向了屋子另一端的窗边，她无法听清他的对话，只是看见他手舞足蹈的样子，好像在激烈地讨论着什么，突然他的眼睛瞟了过来，Eva没有躲闪地朝着他眨了眨眼睛，Ryan便立刻又收回目光，扭过头看向了别处，突然只见他脖子一梗，僵在了那里一动不动。

　　过了很久，电话终于打完了，Ryan才走过来：“Louis让我们一个月之后去pocket找他。”

　　“然后呢，他还和你说了别的什么吗？”

　　“我问了问你说的瓦尔哈拉那事，他就解释给我听了。”

　　Eva按耐住了心里的冲动，她只想知道Louis有没有说什么关于她的事，Ryan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哦对了，他说你可以继续待在这里，一个月后我们再去找他。”

　　本来被点亮的双眼在听完他的补充后，再一次黯淡了下来，Eva不想再和他聊下去，起身说：“我去送矿石，你帮我看着Tracy，完事就回来。”

　　-

　　从Ryan那里出来，Eva直接开着车到了指定的接头地点。她靠在车门边，拿出手机拨通了号码。

　　“Eva。”对方立刻接了起来，但声音一出，却让Eva不由地僵了一下，是沃尔夫冈的声音。

　　“怎么是你？”

　　“因为我现在才是你的上司。”声音从电话里传来，但随着话音结束，她感觉他的声音越来越近，她猛地抬起头，看见沃尔夫冈正从不远处悠悠地走来。

　　Eva反应迅速地掏出了枪，指向他，但沃尔夫冈没有停下脚步。

　　“我说了，我现在才是你的老板，所以放下你的枪。”

　　“我凭什么信你？”

　　“因为你的前老板也是瓦尔哈拉的人。”沃尔夫冈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枚闪闪发光的金属徽章，Eva看见徽章时，眼里闪过了一丝诧异，这是他们机构的特制章，曾经放在Boss的办公桌上，他说那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刻章。

　　Eva仍然没有放下枪，只是冷冷地问：“你想干什么？”

　　“回到我的身边，继续为我工作。”

　　“你上次想杀了我。”

　　“那只是因为你不受控制，Eva，有时候你真的很像一匹脱了僵的野马，没有人能抓住你，但是，如果这次你愿意加入我们，我可以向瓦尔哈拉引荐你。”

　　这个条件非常的诱人，加入瓦尔哈拉便证明着她在猎手界的崇高地位，这样的地位会让她拥有更高的权力和……自由，2城的绿野再一次浮现在了她的眼前。

　　“进入瓦尔哈拉是你此后生涯必定要去争取的，但这可能会花费你数十年的时间，Eva，你很聪明，我相信你可以帮我获得在最高会议上的选举，而我可以帮助你在最短时间的站上这样的高度，这对我们都有利。”

　　Eva盯着他，过了一会，她才说：“我答应你。”

　　“但是，”她突然接着说，“我有三个条件：一，我要绝对的自由，不能限制我的行动，不能跟踪我的行动。二，我也要参与你们这次的最高会议。三，把米莱让给我。”

　　说到最高会议的时候，沃尔夫冈的眼神暗了暗，他盯着Eva，没有说话，两人僵持着，风的流动划破了寂静，过了很久，沃尔夫冈才开口：“好。”

　　几近黄昏，余晖落在柏油路上，拉扯着两人的影子，飞鸟展翅而过，在空中高声鸣叫，微风拂过，万物再一次见证了他们的再度合作，似是在预祝Eva即将获得的自由，亦或警告她即将面临的危险。

　　此时在198城的希特尔文化街上，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经过人群，走进了亮着蓝紫色灯光的pocket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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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板，这个沙发放在哪里好一点？”酒保伙计Peter正费力地拖着一把墨绿色的丝绒沙发，看向刚从门口进来的Louis。

　　Louis脱下身上的黑色皮衣，朝壁炉边的空地勾了勾下巴：“就放那里。”

　　这是他回到198城的第三天，两天前，他买下了pocket，并打算将这里作为地下情报交换地，此时pocket正在进行装修，名字不变，但内部结构却大变样，曾经的舞台被一拆而空，只剩下一台钢琴孤零零地放在那里，卡座也被全部撤离，偌大的酒吧可坐的位置只有七八个左右。

　　走到吧台前，他拿起酒杯，将手伸进了身后的酒柜，鬼使神差的，薄荷调味酒就那么被他拿了出来，他愣了一下，眼前划过了那双神采奕奕的眼睛。

　　Louis突然回想起那晚，他从她眼睛里看见的自己，沉醉、失控、享受，那样的吻，让他迷失了自我，这是他不允许自己拥有的状态，只是没想到下一秒，她就沉沉地睡在了自己的肩头，恬静的面庞一时又夺走了他的注意力，他小心翼翼地将她在床上安置好，又轻轻地给她盖上被子，一切都是那么的不由自主，直到从房间里走出来，他才突然回了神。

　　站在卧室门外，他敲了敲自己的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把自己给玩进去了，理智与谨慎是他时常告诫自己的，要想活下去，他就必须保持冷静，要想爬得更高，他的计划和出手就必须完美无缺。

　　对于Eva，一开始仅仅只是兴趣和期待，同行之争和外界对她非常具有争议的评价，让他想见一见她，但随着接触增多，他开始不由自主地想去了解她的内心，他想知道是什么让她如此的天不怕地不怕，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到底又是什么，让他如此地沉醉在她的眼睛里。

　　就在懊恼后悔的时候，电话突然响了起来，Louis整理好纷杂的情绪，接起了电话：“你好。”

　　“组织已经通过了对你的考察，决定让你加入瓦尔哈拉，明天来高塔参加会议。”是瓦尔哈拉的人，对方机械般的声音从那头传了过来。

　　“好。”

　　简短的对话结束，Louis转过头，看见房间里熟睡的Eva，握紧了拳头，在事态变得更复杂以前，他需要结束这场可能失控的关系。

　　他了解过她的过去，她好不容易从2城逃脱，却又陷入沃尔夫冈的牢笼，现在终于拥有了自由，他不想让瓦尔哈拉再一次束缚她，而这段感情或许也会束缚他自己。

　　只是在之后的日子里，他时常想起她，想起她充满期待的眼神，想起她失落离开的眼神，想起她喝醉时候真挚勇敢的眼神，到后面，他每每想起她，就觉得心里很慌很堵，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想找她说清楚，他只是害怕两个人待在一起，会惹来更多的针对和麻烦，会让她陷入更复杂的境地。

　　直到Ryan的那通电话，她的名字又出现在了他的耳朵里，他压抑住了冲动，让自己恢复了冷静，他需要思考下一步的行动，或许他可以亲自问问她，问她愿不愿意，敢不敢。他放下电话，提起了行李，回到了198城。

　　而此时的他，看着手里的薄荷酒，忐忑地等待着他们的相见。他有些发怔，这场感情就像海啸般席卷而来，难以控制和压抑，让他也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心中的情绪，Louis拿出了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Ryan，你先来见我，不要让Eva知道。”

　　夜晚的pocket因为没有营业显得有些清冷，暗淡的灯光打在黑色的地板上，壁炉里的火焰跳动着，明亮的温暖与黑暗的清冷在无声的交锋，Louis坐在壁炉边的沙发上，翻看着手里的书。

　　“叮当”pocket的门被推开，脚步声回荡在了空旷的酒吧里，只是，脚步声显然不是一个人的。

　　Louis抬起头，看见影影绰绰的两个人逐渐走近，Ryan举起双手：“我先声明，我可没叫她啊，是她一路跟踪我到这的。”

　　Eva站在Ryan身后，从他的肩膀旁探出脑袋，看了看Louis，又缩了回去。

　　Louis放下了书：“坐吧。”

　　Eva闪身，一下坐在了仅有的第二个沙发上，她看着Ryan眨了眨眼睛，Ryan愣在原地，和Eva大眼瞪着小眼。

　　Louis看着两人，叹了口气：“Ryan，你先出去转转，我跟她说说话。”

　　不是你让我过来的吗，怎么现在又让我出去？Ryan疑惑地睁大眼睛，忿懑地转身走了出去。

　　Eva撑着脑袋，等着Louis说话，只见他转回头来，看着她，再一次的对视。

　　“Eva，”仍然是清朗的声音，但听起来好像多了些沉重，“我重新思考了我们的关系，你……觉得我们是什么关系？”

　　没料到他会这么问，Eva愣了一下：“我想和你做朋友。”

　　“杀手不需要朋友。”

　　“那Ryan呢？”

　　“他是我的家人，我的手足。”

　　看见Louis认真的模样，Eva有些疑惑，自从那天以后，Louis就一直保持这样一副紧绷、冷漠和僵硬的状态，就真如Ryan所说，他是在认真对待她吗。

　　Louis发现她的出神，只好继续说：“我在想，也许你对我很重要，我会……经常地想起你。”

　　“我也是。”Eva抢过话来，“我很想靠近你。”

　　“我很危险，我的身边也充满了陷阱和危险，所以我对任何人设防，我知道人们喜欢我的长相，所以我利用自己的外貌和别人打好关系，我知道那些人在想什么，所以他们想听什么，我就说什么，获取他们的信任，然后让他们甘愿付出，因此也有很多人狠我，你还敢留在我身边吗？”

　　Louis垂下头，他将自己的想法一股脑的倾泻而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但是我不想在你面前伪装，扮演那个长袖善舞的人，Eva。”

　　火光在Eva的眼中跳动，干柴的噼啪声打破了酒吧的沉静，她静静地看着Louis，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她站了起来，走到Louis身前蹲下，盯着Louis的眼睛，一如既往的深蓝，如海洋般深邃而平静。

　　“Louis，你谈过恋爱吗？”

　　Louis压低了眉眼，摇摇头。Eva的眼中霎时如绽开了花般，她笑着说：“那不如我们试试吧。”

　　既然两个人能够拥有如此的情感碰撞，为什么不放手一搏呢？她从一开始就有点喜欢他，因为他的外表，因为他的眼睛，而现在，则是因为他的信任和真诚，她觉得这样的人能够出现在她的人生中，是全然不可能的。

　　“你喜欢我什么？”Eva继续追问他。

　　“你看我时的眼神。”Louis低低地答道，同时Eva又抢着说：“我是喜欢你的眼睛，还有你看我时的眼神。”

　　声音交叉在了一起，话音落下一时寂静无言，两人心意相通般的看向了彼此，像是在确认，像是在认可，又像是发现了另一半灵魂一般，两人眼中都充满了浓浓的欢喜。

　　而就在此刻，门口的铃铛再一次响了起来，一阵急促的脚步跑了进来，Ryan大叫着：“你们有完没完啊，等死我了，我……”

　　毛毛躁躁的人一边跑一边说，突然只觉得环境异常的安静，他定睛一看，才发现两人正恶狠狠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