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机·汉》黄蔷薇

34、起事

　　蔡少公当初的那句谶语令很多人上了心，因为当朝国师也叫刘秀，各人便想当然地认为该应验到他的身上。当时刘秀道：“你们怎么知道不会应验到我的身上？”各人都以为他是玩笑话，哄笑不已，只有他自己心内暗笑。
　　这时忽然又听到李通说起，要知道李通的父亲李守苦研谶语是当朝有名的大师，难道他也推算于此？另外林间散人也派弟子前来相助，看来此真乃天道也。
　　思虑至此，刘秀不禁心血激昂，兴奋不止。
　　但自己毕竟与李氏兄弟并不熟稔，还须慎重回答才好。当下他吸一口气，缓缓道：“听是听说过，但我看不出这与我有何关系。”
　　这个回答在李通意料之中，毕竟这可是谋反的大罪，人家跟你又不是亲兄弟，凭什么一下子就能站到一起。
　　但李轶却是个急性子，听刘秀如此一说，着急道：“怎么没有关系，谶语中所言的刘氏，不就是指你们兄弟吗，你们可是正宗大汉血统！”
　　刘秀微微笑了：“但我们现在如何落魄，二位也看到了。”
　　李轶道：“所以你需要李氏为辅！”
　　刘秀等的就是这句话！但他还是不动声色，只是淡淡道：“此事还是算了吧，我可做不了如此大人物。”
　　李轶还想再说什么，被李通一挥手止住。李通笑言：“那此事咱们从长计议，今日既然请来贤弟，贤弟不妨在此多留几日。我闻贤弟曾在长安求学，深谙《尚书》精义，一直想跟贤弟探讨一下。”
　　刘秀心想我都学回来五年了，也不见你来跟我探讨，再说我这水平真能入得了你耳？但李通的挽留也正合刘秀的意。眼下刘縯的起义已是必然之势，可是仅靠他那些狐朋狗友的乌合之众定然难当大任，他们兄弟正缺的是李通李轶这样有身份有能力的人，适才的拒绝也不过是种手段，自己心里其实比李氏兄弟更希望能达成此次合作。
　　于是刘秀给汐羽使一眼色。汐羽何其聪明，她早就猜到刘秀的意图，此时赶紧打圆场道：“茂哥你就不要辜负先生的一片好意了，我正好想见识见识宛城的景致呢，不如咱就在先生的府上多留几日吧。”
　　事情就这么定了。

　　这几日在李府李通跟刘秀畅谈儒家学说，二人都抱着跟对方拉近关系的目的，自然是越聊越投机。聊到第五日，双方都知道时机已然成熟，便布置起大事。
　　刘秀知道李通的父亲身在长安，如果一旦起事，想来性命不保。但李通回答他已经派人前去通知父亲逃难，等到他们起事之日，王莽已找不到他的家眷。
　　于是刘秀和汐羽告别李氏兄弟，双方分头布置，约定在立秋之日起事。

　　刘秀难掩心中快乐，对汐羽感慨：“皇天终究不负有心人！”
　　汐羽却回应他：“莫高兴太早，以后还要披荆斩棘，前途坎坷呢。”
　　刘秀叹口气，“那是。”然后他看着汐羽，轻轻说，“谢谢你汐羽，这么些年我都不敢表达心中真实所想，只有面对你时我才可以活得这么真实，谢谢你让我能够做一个真实的人。”
　　汐羽苦笑：“怕是以后你成了大事，便愈来愈难做回自己了。”
　　刘秀也不禁心下恻然，但他忽然向天起誓道：“天地为证，我刘秀不管将来有了何种身份，都将视汐羽为我知己，坦诚相待！如违此誓言，天诛地灭。”
　　汐羽没想到他会这样做，一时间不禁也感动地泪盈于睫，她握住刘秀双手道：“你放心大秀哥！我一定会尽我全力辅助你！”

　　但噩耗却很快传来，还没等到立秋，朝廷便派人过来将李家上下统统逮捕！据闻是李父收到儿子的消息后大义灭亲地上报给了朝廷，王莽下令诛杀李家全族！
　　此时刘秀和汐羽还在宛城之内，他们打听到李氏兄弟已经逃脱，但不知行踪。
　　汐羽主张赶紧回舂陵躲避，但刘秀不从。他道我们既然已经开始，便没有回头之路了，只好继续进行下去，方才有逆转之机。
　　刘秀继续在宛城搜罗人才，发展队伍。汐羽此时确信刘秀果真是个非同寻常之人物。

　　又几日风头过了，他们率领召集起来的队伍回乡。甫一进村，就见广场之上围着无数人。
　　人群嘈杂不已。
　　“刘縯这是要造反，是要掉脑袋的，咱可不能跟着去。”
　　“刘縯的这帮乌合之众能有什么作为，跟了他是必要丢掉性命的！”
　　“李氏兄弟因为要造反刚刚被灭了族，朝廷派来的军队还没从宛城撤走呢，咱要跟着起义，镇压大军一到活不过明晨。”
　　……
　　刘秀和汐羽听仔细了，知道这是刘縯正在做“招兵演讲”呢，但是作用甚微，居然无一人响应。
　　刘秀拔开人群走向站在高台上的兄长。
　　乡民们看到平日老实的刘秀居然穿着铠甲，眉宇间赫然一股英气，不仅都被他的气势震呆了，议论声立刻停下来，大家齐刷刷看向他。
　　别说乡民了，连他兄长刘縯都不可置信地盯着他看，仿佛这个人并不是刘秀。

　　最最有气势的是，他的身后还跟了几百名戎装的兵士，一个个英气勃发，而他的身旁，却是一位年轻俏丽的姑娘。
　　每个人心里想的都是同一件事——这是怎么回事，最最老实无能的刘秀都穿起了军装，而他居然还有这么多的追随者！更甚是旁边那位美貌少女，气质脱俗，简直不像是凡人！
　　难道真是有神仙来助刘氏兄弟？！
　　这时刘縯道：“诸位乡亲们，你们知道李守为什么会被灭族，是因为他推算出得天下者必为刘氏！王莽知道他推算地准，一时大怒就将他灭族。可天命不可抗，各位应该顺应天命，追随明主，以求将来的生活安定。”
　　刘秀也朗声道：“诸位乡亲，天命是一回事，我们自己的命是更重要的另一回事！眼下我们穷的都吃不上饭了，可四处起义的绿林盗贼们就快打到这里，朝廷对我们置之不理，我们只能自生自灭。现在的状况是不进则退，我们不反抗，就要被吃掉了！”
　　汐羽赞赏地看着刘秀，短短几句话，刘秀讲得铿锵有力，字字能敲在人心上，特别有震撼力！

　　乡民们又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刘縯和刘秀轮流演说着，最终乡民们同意了和他们兄弟一同起义。经过这一番征集，加上刘縯这两年征集的、及刘秀从宛城征召的队伍，人数已达到七八千人。刘縯为自己的部队命名为“柱天都部”，他为“柱天司令”。
　　刘縯告诉刘秀，他已同“新市兵”“平林兵”的首领王凤陈牧达成共识，择日一同攻打长聚。
　　刘秀把汐羽介绍给刘縯。刘縯喜道：“世外高人也愿辅助你我，看来我们必会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