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尚》凿一块琉璃当珍珠

2、鸿轩

　　三戒师兄跑了，主持将我师兄弟四人召集起来，眉目慈善的挨个询问到底是谁将三师兄放走的，我很快就暴露了，然后在师兄们的注视下，主持一路拎着我的衣领走到山腰下，进行了一顿长久的身心教训，至于教训是什么样的，佛曰：不可说。

　　在三戒师兄下山没回来的那段日子，我又被罚去扫地了，其余的师兄们每次经过都要看上一眼，再念上一句“阿弥陀佛”，摇摇头离去。

　　拿着扫把，我心想：帮三戒师兄走被罚没关系，能得到一条红鲤鱼，不亏不亏。

　　于是，我心心念念的红鲤鱼，终于在五日后带回来了，只是……

　　我指缸中大相庭径的鲤鱼，面无表情看着师兄，道：“三戒师兄，这就是你承诺的红鲤鱼？”

　　三师兄吃的酒饱肉足，打了个呵欠：“是啊，我废了老大功夫才将它带回庙里的，你不喜欢吗？”

　　我道：“这是黑的。”

　　三戒师兄俯身看了会，信誓旦旦的拍着自己胸口：“不是纯黑的，你仔细瞧瞧，黑中带红，这种鱼老贵了，我花一两银子才买到它的。”

　　“……”我盯着他，并不信他的说辞。

　　过了会，师兄的脸绷不住了，从怀中拿出糕点放在我手里，干笑道：“这不，师兄这几日喝的有点多，买完糕点师兄就没钱了，打算去湖中给你抓一条，但这些鱼老机灵了，左游右闪的，湿了衣裳不说，还抓不到。幸好天不绝我，在回庙途中，看见一条半死...半虚的黑鱼浮在河面上，我就顺手将它带回来了。”师兄拍了拍我肩膀，“左右都是鱼，小师弟将就着养吧。”

　　“……”

　　“那要不师兄下次再给你买一条红的，至于这条嘛....师兄就拿来烤了吧。”说罢，三戒师兄眼明手快地捞起那条黑鱼，慢悠悠走向灶子去。

　　黑鱼用力的扇动着鱼尾，也只是一会儿就虚弱下来，看着好不可怜。到底是一条无辜的生灵，要是因我一句话丧命了，佛祖怕是要怪罪我。

　　“师兄等等，这条鱼还是留下吧，我想养着它。”

　　三戒师兄挑着眉，弯下腰，将黑鱼捧在我眼前：“当真要养？”

　　“嗯。”待我刚应完话，三戒师兄手中的鱼红光一亮，变成了一个少年的模样，倒在我身上。

　　三戒师兄惊呼一声，我被压在了身下，后脑勺磕碰在地上，顿时眼冒金星，疼得我呲牙咧嘴。

　　待我还未反应过来，身上的墨衣少年却低头咬向颈侧，我吃痛一声，三戒师兄闻声狠狠推开了那少年，将我扶起，捂住颈侧，慌忙叫我：“空禅，小师弟，没事吧？”

　　迷糊中，我眼睛一闭，失去了意识。

　　“放心，我只是同你结契了，死不了。”墨衣少年裸露出白玉般双脚，拍打水面。

　　“……”

　　我捻着佛珠，缓缓走到他身旁，脱了鞋袜也学他一般戏水，问：“为何要这样做？”

　　墨衣少年道：“我若不同你结契，凭我这般还未恢复的身子，那秃子铁定要将我烤了来吃，现在我同你结契了，你我性命可关联着，那他们就动不了我了。”

　　“……”

　　我问：“你是妖怪么？”

　　墨衣少年转头看向我，似很讨厌别人问这个，带上些怒气：“你这个和尚真是头发长见识短，我才不是妖怪，再过几千年我就可以成仙了！”

　　我：“我没有头发。”

　　“……那就闭嘴。”墨衣少年跳下水面，我一急抓着他的衣袍也跟下去了。

　　“你个笨蛋！”身前传来墨衣少年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慢慢睁开眼，只见主持和师兄们都凑了过来，面带忧色的，主持将我扶起，关心问道：“空禅，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我摇头，又巡视了一周，没有那墨衣少年和三师兄的身影，这时，三戒师兄推门而入，手里还端着一碗汤，见我醒了，大声道：“小师弟醒了，喝碗鸡汤补补吧。”

　　我道：“阿弥陀佛，鸡乃肉食，不可。”

　　师兄们：“……”

　　“无妨，你这次失血，理应补补，佛祖不会怪罪的。”主持接过三师兄的鸡汤，递到我手上。

　　三戒师兄靠在门上，朝外头一喊：“若小师弟嫌鸡汤不好喝，外头还有条鱼可炖鱼汤，滋味想来也不错。”

　　和尚五人：“……”

　　喝完鸡汤，我向主持鞠一躬道：“阿弥陀佛，主持，那条鱼...那少年是因弟子一句话才被三戒师兄拣到庙中，既无犯过错，主持和师兄们便放了他吧。”

　　主持面色严肃，道：“空禅可知外头那少年是鱼妖？”我点点头，主持继续说：“如今太平盛世，万物化灵常有的，但却不可在凡人前贸然现身，就是怕妖气污浊了人间，如今他现身同你结契，妖气侵袭你体内，便不得放走，需将他留在寺中净化妖气，运气好的话鱼妖便可飞升。”

　　话语刚完，墨衣少年突然踹开门，红着眼恶狠狠瞪着主持，咬牙切齿的说：“老头，你蒙谁呢，是妖都知道佛门圣地不可去，就是怕有去无回，灰飞烟灭。你这个老头真是狠心肠，居然想致我死地，都说佛门弟子行善不杀生，原来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