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少女》醉十年

5、失忆

　　他拭去伊莎贝拉脸上黑乎乎的碳粉，将心脏缓缓推进她的身体，接着又用内力将女孩清洁干净。

　　做完这一切，尤里西斯嘴角溢出了一缕血，他毫不介意地擦去，眼神静谧地看着伊莎贝拉，将她打横抱起，小心翼翼地护在怀里。

　　“宝贝，我们回家了。”

　　也许你不把它当作家，但在我心中，就是你和我的家。

　　回到城堡，左右护法迎了上来。

　　‘‘大人，您没事吧。’’左护法雷最早是被尤里西斯救下来的，他性子急，却是最忠心的。

　　‘‘现在城里什么情况，乱的很。’’尤里西斯挥了挥手，强忍着喉咙里的血液，皱眉问道。

　　‘‘属下无能，让大人担心了，德玛西亚公爵狼子野心，竟公然造反，让自己的手下在城里肆意屠杀，我和雷已经将他们全部抓了起来，但百姓还是有所伤亡，求大人责罚。’’右护法派克是尤里西斯的母亲留给他的，性子更为沉稳，做事也更谨慎。

　　‘‘你们办事，我信得过。’’尤利西斯感觉自己更虚弱了。

　　‘‘大人，你－－你居然把心换给了伊莎贝拉小姐。’’不可置信地，雷暴躁地跳了起来，抓狂似的怒吼道。

　　派克常年冰冻的脸上也出现了裂痕。

　　‘‘不行，大人，她就是一个女人，我决不允许你犯这样的错误。’’雷伸手就要把伊莎贝拉抢过来。

　　却看到尤里西斯冰冷的眼神时，硬生生缩回了手。

　　他感觉自己的力量已经散失尽了，快连伊莎贝拉都抱不住了，最后再爱恋地亲亲女孩的额头，像是要把她的模样刻在心中。

　　‘‘派克，照顾好伊莎贝拉，待我百年复活。’’

　　说完最后一句话，尤里西斯将伊莎贝拉交给了派克，自己彻底倒在了地上。

　　‘‘大人－－－。’’大殿一片慌乱。

　　‘‘雷，你不可以这样做，你这是违背大人的意愿。’’派克急忙拉住雷的手。
　　‘‘派克，你不帮我，就别阻止我。你自己心中难道不是这样想的？’’雷嘲讽地笑了笑，全然没有平时在尤里西斯面前乖巧的孩子模样。

　　派克动了动嘴唇，无力辩解，他松开了手，任由雷离开。

　　王族的吸血鬼再生能力非常强悍，更何况是尤里西斯大人这样的纯血统，哪怕失去心脏，沉睡百年，也够生成一颗新的心脏了。

　　只是，他们所有的人都低估了这个女孩在大人心中的地位。

　　－－大人，属下一定会守护好你的。
　　派克摸了摸肩上的徽章，陷入一片阴影中。
　　－－王后，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尤里西斯被放入了王室每一任王都会独有的棺材中，然后被推入了密室。

　　至于伊莎贝拉，他和雷不会加害于她，但也不能让她继续留在大人身边了。

　　另一边，雷把伊莎贝拉装进了尤里西斯为她而造的水晶棺材中，他看着女孩洁白的面容，何尝不知她的无辜。可是－－

　　雷向着伊莎贝拉行了个大礼，如果有别的人在的话，一定就会知道，这种行礼的方式，历代只用于给王后行礼。

　　伊莎贝拉被放进了一处山洞之中，雷把这个选择留给了神主，神若是想让她活，待她醒来，自可以过自己喜欢的生活。

　　百年的时光漫漫长长，又短短暂暂。新人诞生，故人离去。人类何其弱小，左右逃不过生老病死。

　　万古库拉城历经百年，也没有太大变化。城外的护城河依旧清澈干净。
　　只是最近平静无波的水面时常翻起浪花。

　　可谁又能知道在这地底下，连接着另一条河流，河水炙热滚烫，如同岩浆一般，‘‘咕咕’’地冒着泡，河水红得发黑，通向一处更加黑暗的地方。

　　地宫永远都笼罩着阴森可怖的氛围，妖艳瑰丽的彼岸花，藤枝缠绕，软弱无骨地攀附在一起，唯一的一星半点的光亮，便是淡蓝色的鬼火，漫游在空中，像是有生命的精灵。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躺在一大片花圃中的男子，墨黑的长发披散开来，鼻梁削挺，薄唇嫣红，蓦然地，他睁开了眼睛。怎么说，那是一双没有任何光彩的眼睛，漆黑冷漠。

　　他起身，赤着冷白劲瘦的双足，宽松的黑色长袍拖在地上，悄无声息地，像是个浮游在半空的幽灵。

　　‘‘冕下，您终于醒了。’’一个赤发的独眼魔童匆匆跑了上来。

　　‘‘嗯。’’男人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睡了这么久，该出去看看了，也不知道塞缪尔那个老家伙醒了没有。

　　不过在那儿之前，我得去见一见一个小猫咪。
　　真是个惹人喜爱的小东西，竟然可以与我血液相融。

　　亚撒是黑暗的领主，三百年前，在与光明神塞缪尔的大战之中，彼此都受了重伤，陷入了沉睡之中，他以为自己醒来该是一千年之后，没想到有那么一个小东西提前唤醒了自己。

　　循着那么一丝香甜独特的气息，亚撒找到了封存着伊莎贝拉的山洞。

　　‘‘我瞧瞧，是谁这么狠心，把小猫咪扔在这儿。’’

　　亚撒揭开棺材，将手搭在了伊莎贝拉的额头－－
　　只不过是一群蝼蚁，都敢爬到你头上。

　　亚撒将自己的一部分魔气注入到伊莎贝拉体内，饶有兴趣地等待她醒来。
　　不过片刻，伊莎贝拉便醒了过来，她茫然地看着亚撒，警惕地眯起眼，问了一句：‘‘你是谁啊？我又是谁啊？’’

　　闻言，亚撒挑了挑眉。
　　这是真失忆了，还是在装失忆？

　　亚撒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上位者的姿态。独属于神的威慑力，让人不得不在他面前屈服。

　　“我是黑暗之神，你是我的圣女。不久前，你在执行任务时，被暗算，失去了记忆。如此失职，你说，我该怎么惩罚你？”

　　亚撒目光危险，轻轻睨了一眼伊莎贝拉。

　　伊莎贝拉心中一跳，匆忙跪了下来，乞求道：‘‘属下有罪，求冕下原谅。’’
　　‘‘起来吧，我的圣女，我怎么会怪你。我是来接你回去的。’’亚撒放轻了语气，露出了一抹浅笑，只是那笑看上去多少有那么一些不自在。

　　亚撒僵了僵脸，拉平了嘴角。
　　莫不是三百年没活动一下，肌肉都僵化了？亚撒有些古怪地黑了脸。

　　倘若叫他的手下知道他们冕下的想法，该是笑得群魔乱舞了。
　　冕下，你以前什么时候笑过？

　　可是伊莎贝拉不知道，她心里想着别的事，自然没有看到。

　　虽然眼前的这个男人说得有理有据的，可她始终存了一份戒备，只是畏惧男人身上的魔气。

　　伊莎贝拉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亚撒，在心里点了点头，确认过眼神，不是自己惹得起人。

　　‘‘冕下，可否告知我的名字呢？’’伊莎贝拉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叫－－’’亚撒停顿了一下，不知存了一份什么心思，最终说道，‘‘你叫莱拉，夜晚出生的小孩，天生具备领导的才能。’’

　　‘‘你是个孤儿，是我将你带回来，给你取的这个名字。’’我们的亚撒冕下说起谎来，真是越来越自在了。

　　‘‘莱拉，莱拉。’’伊莎贝拉轻轻念叨了两声，只是感觉很陌生，没有一点亲切的熟悉感。

　　‘‘莱拉，抱住我。’’亚撒突然停了下来，向着落自己一大截，还慢吞吞走着，像个小乌龟一样的女孩，神色不耐地招了招手。

　　莱拉瞬间脸爆红，她别扭地绞着自己的衣服，颤抖着声线喊道：‘‘这不太好吧，冕下。毕竟男女有别，就算你是我的主人，也不能这样随随便便。’’

　　亚撒闻声，困惑地看了一眼小东西，皱眉：‘‘你这小脑袋瓜里到底装了什么啊。我的意思是，照你这个速度，什么时候能回到地宫。’’

　　语毕，一把搂住莫名羞答答的女孩，凝聚意念。
　　不过眨眼的功夫，便转移到了地宫。

　　伊莎贝拉急忙挣开男人炙热的胸膛。亚撒捻了捻指腹，上面还残留着女孩柔软的触感，缠绕着丝丝缕缕的馨香。

　　原来女孩子的腰都是这么细的吗？

　　宫门之外，早有侍魔等候，他看着冕下身边精致美妙的少女，一时没反应的过来。

　　亚撒看着自己小童的呆鹅模样，板着脸喊道：‘‘见到圣女，还不问好。’’

　　啊？侍童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但他是个抖机灵的。
　　地宫第一原则，永远信奉冕上的话。

　　于是他赶忙跪了下来，拜道:‘‘给殿下请安。’’

　　伊莎贝拉赶忙搀起他，有些受宠若惊，温温柔柔地冲小侍童一笑。

　　这边，冕上大人的脸可就没那么好看了，他看着侍童秀红的面颊，冷哼了一声：‘‘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说完，自己便大步流星地走了。
　　伊莎贝拉冲亚撒的背影吐了吐舌头，朝小侍童摆了摆手，快步跟了上去。

　　‘‘大人，我住哪儿啊？’’伊莎贝拉真怕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一生起气来，把自己给杀了，匆忙转移话题问道。

　　‘‘你还能住哪儿，当然和我住在一起啊。’’亚撒不假思索地喊道。
　　话音刚落，他自己先陷入了沉默－－
　　我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会不会又误会我随随便便啊？

　　伊莎贝拉显然也没反应过来，有些尴尬。

　　亚撒有些烦躁地“啧”了一声，
　　‘‘你是我的圣女，当然要照顾我，房间有里外两间，不然你以为和我睡一张床啊。’’

　　‘‘你怎么这么自作多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