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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试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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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靖未曾注意到妹妹的神色,又出了一会子神,说道:“其实……唉。”
“其实什么?”苏棠抬起头,有些好奇。
“其实……父亲当初原本有意,将你许配给武安侯。只是那时你从宫中回来,突然就悄悄地同母亲说,你喜欢上了三殿下。”
他望着苏棠笑道:“不过,那时武安侯一心沉迷兵法,比起来,你喜欢三殿下倒正常些。那时三殿下常带着你在御花园玩儿。”
苏棠撇了撇嘴。
这么说,她和武安侯还算是旧相识?
苏靖笑着道:“你忘了,你案头曾有一个边塞城墙的小模型,那就是武安侯送你的。”
苏棠歪着头想了一会,终于有了印象,从记忆里便浮出一个一身白衣的影子来,旁的都很模糊,唯有那身白衣记得分外真切。
那会儿她应该才六七岁,竖着耳朵在皇后嘴里听了些武安侯的功绩,就央他讲些边塞事。
那时武安侯还是个性格温和的好人。
……起码比现在要温和些。
他见了她眼中十分向往的样子,就叫人做了个小模型给她。
她一直很喜欢,也很向往边关的模样。
后来为什么那东西就被放起来了呢。“
哦……是因为三殿下觉得那个仿佛带着边关风雪的模型十分的碍眼,拿一副吕大家的画儿哄着她给收了起来。
还略带了几分撒娇意味地道:“阿棠的屋里只许摆我送的东西。”
苏棠现在回想起来,恨不得一口吐沫吐他脸上。
“……阿棠?”苏靖见她面容扭曲,忍不住小声道:“阿棠可是哪里不舒服?“
“……只是有些头晕。”苏棠冲他笑了笑:“许是刚才还不曾睡好,既如此,我再回去歇歇。”
苏靖担忧地目送她离开。
苏棠回到屋里,从柜里掏出一把小锁,又从床下把那个小模型翻了出来。
她的指尖从城墙上略过,忽而对武安侯升起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感觉来。
……他的腿那么冷,该忍受着多么巨大的痛苦啊。
也许连觉都睡不好呢。
坐在桌边的小姑娘不知为何心情低落下去,靠在床头静静地出神。
也许就是这个缘故——
等她再惊醒的时候,又感到了熟悉的寒意。
还有那股熟悉的、安神香的味道。
她回过神来,听到了沉沉的呼吸声。
武安侯在睡觉?他居然睡得这么早?
苏棠有些茫然。
她刚刚坐在榻边的时候,还刚刚过午。
但就算是正午,他的寒气依然这么重。
重得让她几乎整个人都坐立不安,蠢蠢欲动地想找个汤婆子。
……就算没有汤婆子,也得往热地方钻一钻。
只是,按常理,她腿上不该有些遮盖的东西?怎么她还能感觉到,不仅骨子里凉凉的,外头仿佛还有点微风慢慢儿吹着?
奇怪,武安侯睡觉不盖被的吗?他自己尚且得用药浴治腿呢,难道不知道腿上的毛病受不了寒?
就算天气还暖……他腿上寒意彻骨,不盖被子的话,能睡好吗?
苏棠一面想,一面努力地试图带动这条腿。
武安侯不盖被子也罢了,他另一条腿是好的,总得温热一些吧。
穆磊靠在榻上,忽而从迷梦中挣脱出来,醒来时感觉额头湿淋淋的。
他闭着眼也能感觉到腿上有些发寒,起先以为,又是那股莫名其妙的寒意闹醒了他,有些烦躁地捏了捏手指,强迫着自己闭上眼继续休息。
——因为体内寒毒过盛,每段睡眠的时间都很宝贵。
何况晚上要与谋臣议事。
但很快,他就发觉事情有些不对。
左脚上的刺骨寒意,不知何时已经荡然无存,唯有另一只脚,倒感受到了一股上下颤动的冷意。
这是转移了?
他难得有些讶然地睁眼看了看自己的腿,紧接着猛然瞪圆了眼睛。
他那久已残废的腿,居然在上上下下地蹭着另一条腿!
这——这是什么东西占据了他的腿?
他深吸了一口气,先是震惊,后是恼怒。
看那条腿动作的样子,占据了那条腿的分明是个妖物。
哪里来的邪魔外道,竟敢上他的身了么?
他抿着唇,瞪着那条蹭来蹭去的腿。
这妖物……是什么时候上了他的身的?
为何他没有早早察觉?分明前些时候入城,他还特地拜了琉璃寺的住持。
那时住持转着佛珠,望着他似笑非笑:“侯爷近来可好?”
他只淡淡点点头。
住持又道:“王爷若是这么自暴自弃下去,这伤是好不了的。”
他很敷衍地应了几句。
访遍了天下名医,都不起效,他早已心灰意冷。
反正毒性已经被拔了出来,只是这条腿经脉受损,大约是好不起来了。
主持叹了口气,道:“侯爷可要打起精神来啊,兴许如今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难道这妖物就是主持说的……转机?
他不由得嗤笑一声。
若是让不知哪儿来的精怪借了他的腿作祟,他还不如早早自裁,免得给旁人带来灭顶之灾。
……不过,就这幅傻乎乎地蹭着腿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成了大气候的。
他那条腿寒气重,难不成这东西是怕冷?
他嘲讽地勾了勾嘴角,闭上眼继续假寐。
床上却突然响起什么细微的动静。
紧接着,他就感觉到,一条锦被小心翼翼的挂在了他的右腿边。
他装作无意地用右脚蹬了一下,把那条被子盖在了腿上。
那东西果然上当,立刻贴在了他右腿边。
因为右腿感觉到的寒意更重了,他心里暗笑,眼睛却悄悄地睁开一条缝看着。
刚刚的异动果然是怕冷,但这东西有没有灵智呢?
他忽而轻轻咳嗽了一声。
那条腿似乎僵硬了片刻,像受了惊似的挪回原处。
倒真是个有灵智的东西,还知道恢复原样。
他眼里有一丝冷芒划过,转瞬又归于沉寂 ,半坐起身来,叫人给他倒茶。
他喝了一口,便将茶杯放下了。
重新躺回原处时,心里倒多了一丝兴味。
这小东西,还挺有意思。
盘在他身上是想夺了他的舍么?
那就好好陪它玩一玩,正好,他这满身的怨气还无处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