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鲸心》星七514

2、第1章 崩溃就在一瞬间

　　人来人往的住院部，显示器上闪烁的红色时间似乎在和死神进行一场生命的掠夺。
　　赵净挺着大肚子，来到妇科室，扭头对彭烟一笑：“你在这里等我。”
　　彭烟穿着酒红色的包臀长裙，消沉地点头。
　　赵净哑然失笑，转身进了妇科室。
　　哎，烟宝为爱所困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彭烟坐在门外的长椅上，仰着脑袋，长时间的心情消极导致她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兴趣。
　　她的眼睛看的没以前清晰了，应该是前几天哭肿所致。
　　因为饮食的不规律且少量，她消瘦了很多，头发也跟着掉，原本丰满的身材焉了不少。
　　彭烟抬着头，眼角却悄然划过一滴泪，顺着瘦削的脸颊一路绵延到耳后，最后没入她的长发。
　　包里传来手机的震动，彭烟抹干眼睛的泪，打开手机一看，是员工给她发消息，字里行间都在暗示着她该回去上班了，并且下次轮休没有她的份了。
　　自从彭烟和苏行分手后，她确实好几天没去上班了。
　　彭烟按下语音键：“我知道了。”
　　声音却沙哑的难听，她连忙撤回。
　　稍后，她打出了四个字，尔后直接关闭了手机。
　　彭烟睁着血红的眼睛四处望了望，在一处咨询室的窗口闪着一束奇妙的蓝光，她好奇地看了一眼，尔后就再也移不开了。
　　不远的咨询室窗口，坐着一位医生，戴着口罩，只露出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眸，浓而锋利的眉毛一直紧皱，当听了患者简述几句后，连忙点着头给予建议。
　　男医生骨节分明的手握着笔，在病例单上唰唰写了几行字以后就交给了患者。
　　患者离开了窗口，暂时得到休息的他又坐在了电脑桌面前，那一束蓝光转瞬变成了一个程序，直到下一个患者来他才结束工作。
　　彭烟看了很久，心里的最后一道防线也随之崩塌。
　　他戴着口罩，只留出了一双眼睛，她也能认出来。
　　彭烟下意识地打开手机，以往的他星期六是不需要在岗的。
　　或许跟她在一起，不仅限制了他的人，也限制了他的工作。
　　或许苏行跟她提分手，应该就是太累了，嫌她不理解他，总是自以为是地把他强行锁在身边。
　　几大颗滚烫的泪珠顷刻间就从彭烟的眼珠子里滚下，彭烟再一次泣不成声。
　　嗓子就像被塞了团棉絮，彭烟捂着脸，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来，您的病例单。”苏行递给患者病例单，贴心为她指路：“您从那边走，上了电梯就是三楼，往左转的口腔科。”
　　患者点着头说谢谢：“那我就先走了。”
　　目送患者离开，苏行揉了揉太阳穴，突然想到自己的茶杯还泡了红茶，于是四下张望。
　　一道红色身影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苏行一愣，眼睛却像被吸引了一般怎么也移不开。
　　彭烟坐着长椅，脸埋进了膝盖，苏行一看就知道她在哭。
　　她瘦了许多，像火柴一样的手臂紧紧环绕着膝盖，腿也瘦的吓人，完全不是一个一米六七该有的体重。
　　苏行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她对自己就严格的自律。
　　她对所有人都好，唯独忘了自己。
　　嘈杂的走廊似乎在一瞬间变得很安静了，世界仿佛只剩下了苏行和彭烟。
　　她在人群中显得非常落寞，哭完后的眼睛肿的吓人，眼神也很空洞。
　　苏行的心突然像被人揪着一样，很疼很疼。
　　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手握着的签字笔因为受力太大而有弯折的趋势。最终一滴墨水滴在了他的白大褂上，他才察觉签字笔的管身已经破裂了，墨水从缝隙流了出来。
　　彭烟面前的门被赵净推开，赵净一抬头就看见彭烟一双通红的眼睛。
　　彭烟陷入了沉沉的思绪，完全没有察觉到赵净。
　　苏行坐在窗口面前，蓦然和赵净对上了目光。
　　印象里，赵净和他没什么交集，只有分手那一晚，赵净打了好几个电话来骂他。
　　后面赵净还因此动了胎气，她老公陈柏林还发信息给他。
　　他以为赵净肯定会怒气冲冲地上来打他，结果她只是淡淡地扭过了头，去安慰彭烟。
　　哦，她没认出来他。
　　“你怎么又哭了，今天星期六啊，你不是说他不值班的？”彭烟陪着她坐下，一手拖着硬挺的孕肚。
　　彭烟用力地吸了吸鼻子，抹了抹眼泪，看着赵净牵强地笑：“走吧，等会陈哥等急了。”
　　赵净被她拉着走：“要不你下午到我家待一会儿，明天去上班吧。”
　　彭烟摇摇头：“不用了，玩了太多天，总要干正事。”
　　“噢，那中午一起吃饭吧，坐我老公的车，我带你吃大餐。”
　　彭烟扶着赵净走的很慢，眼里浮现淡淡的忧伤，回想起刚刚看到苏行的那一瞬间，鼻子突然又酸涩了。
　　她现在一想到苏行就想哭，是不是病啊。
　　如果和苏行对视，他眼里应该只有冷漠吧，以前满眼的温柔，是不是都不复存在了。
　　她付出了那么多，难道一夜之间全都付诸东流了吗。
　　“烟宝？”赵净扭头看向她。
　　“不了。”彭烟极力忍住眼泪，低着头不敢看她：“我和你不顺路。我中午就要去公司，你和陈哥先走吧。”
　　以往的赵净肯定会缠着她，但是现在不同了，现在彭烟非常脆弱，赵净只想给她多一点的空间。
　　赵净没勉强她，安慰似地拍了拍她的手背：“行吧，你路上小心。”
　　直至两人消失在无尽的走廊，苏行才放下了视线，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哭了。
　　“苏院，房工在三楼会议室等你。”
　　苏行起身放下签字笔：“劳烦你帮我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