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顾方无]袖手天下》烟波荡漾

5、一入豪门深似海

　　追命和戚少商两人一直等到天完全黑了才换了夜行衣，追命深吸了一口气，从房间里破窗而出，施展轻功，几下便消失在夜色里，埋伏在各处监视戚少商和追命的人见此自然奋力追了出去，等到这些人都走远了，戚少商才又从房间里窜了出来。
　　世人都道追命的轻功天下第一，可实际上九现神龙的轻功也称得上一流，只是隐在他精妙剑法之下，反被人忽略了。
　　戚少商一路向雷三夫人的房间摸过去，中间躲过了巡查的侍卫和到处的机关，霹雳堂和小雷门到底是一脉同宗，机关布置上也多有相通之处，戚少商行动起来其实要比追命更占优势。
　　小心翼翼绕到雷三爷的寝室外面，戚少商不禁感叹，这一次查案听墙角的事倒是做了不少。
　　“贱人，你敢不敢了？嗯？你敢不敢了？”屋子里传来了皮鞭抽打的声音，听得戚少商皱紧了眉头。
　　女人并不说话，只是呜咽着哭泣，恐怕不是第一次挨打的样子。
　　“你再给我说一遍，他当时给你吃了什么药？”
　　“醉春香……是醉春香！”女人突然尖叫起来，戚少商不知道雷三爷在里面又做了什么。
　　“贱货，我看他就算不给你吃药，你也会乖乖爬到他的床上去吧，嗯？你他妈天生就是贱！”
　　戚少商心中一凛，醉春香是江湖上流传的一种很烈的春药，对身体很是有害，被正道所不齿，却不知堂堂霹雳堂的雷家二爷竟然也会用这种东西。
　　“贱货，过来。”
　　随后，女子发出一声呻吟。
　　男子的呼吸也越发粗重，戚少商脸色一红，有些不适。
　　随后雷玄远却突然一声怪叫，戚少商变了脸色，突然明白了什么冲了进去。
　　黑暗里，戚少商只看见雷玄远躺在地上，而床上那个赤身裸体满身伤痕的女子正在歇斯底里的大笑着。
　　戚少商赶过去探了探雷玄远的脉搏，人已经死了。
　　暗暗叹了一口气，他走出去，找到几个巡夜的家丁，让他们把雷玄静等人都叫过来，随后走回了房间里。
　　“一会儿大家都会到，你先把衣服穿上吧。”戚少商说。
　　女子的身上尽是伤痕，脖子上甚至还有被铁丝烫伤的痕迹，烛光照映下，美丽的脸上已经只剩下空洞的笑容，姣好的身材和面容在伤痕的掩映下更像一个讽刺。
　　她整个人都蜷缩在床上，双手抱胸，指甲上火红的丹蔻更显妖娆。
　　“戚捕头，雷玄冥雷玄远都是我杀的，我把鹤顶红的毒藏在指甲里，他们行房事的时候喜欢来舔我的手指，自然会死。”那女子突然平静下来，对戚少商说：“这个家里，根本没有人把我当人看，他们都是畜生，现在这些畜生都死了，我的心愿也就了了。戚捕头，万望你成全我，我不想落在那些人手里。”那女子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仪容，穿好衣服，用梳子把头发梳顺。
　　戚少商闭了闭眼，道：“罢了，我答应你。”
　　雷三夫人听了感激的说了声：“多谢。”
　　“等等，你的鹤顶红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戚少商突然问道，却只来得及看那女子恬静安然的一笑。“戚捕头，对我来说有些人不管做了什么，我都愿意一辈子心心念念的护着他，想着他的。”说罢，便倒在了地上。
　　戚少商全身一震，知道这条线终究是断了的，可是这样的女子，这样悲惨的境遇，他又如何忍心再去审问这个女人呢？
　　感叹了一声，他定了定心思，接下来，还要安抚雷玄静那些人呢。

　　霹雳堂内部的丑闻自然无法在江湖上公布，霹雳堂只宣称雷玄远夫妇暴毙身亡，其中诸般隐情风雨除了霹雳堂的人也就是戚少商和追命知道了。
　　雷玄静接连死了两个弟兄，似乎一夜间老了十几岁，甚至对戚少商也懒得甩脸色，只是整日里恍恍惚惚的闲坐着，偶尔花点时间处理些重要的机要，其他的能交给别人的都已经交给别人了。
　　案子既然破了，戚少商和追命也打算告辞了，戚少商想了想，还是觉得有必要和去一趟雷三夫人的老家，去查一查雷三夫人成亲前那个相好的下落。不想一出霹雳堂便看见一行人浩浩荡荡而来。
　　最前面的是开路的十一二个家丁，后面是一辆马车，马车极其宽大，在京城里都是少见，看的出来，赶车的人以及马车周围跟着的护卫都绝对的是高手练家子。
　　戚少商有些奇怪的停下来，注视着这一队人马，算起来，霹雳堂因为火药技艺精湛确实也有过朝廷或者是某些地方显贵到霹雳堂来订做东西的先例，但是却从未见过这般隆重浩浩荡荡而来的队伍，看样子似乎还是订做东西的人亲自到此了。不知道又会是谁呢？
　　顾惜朝坐在马车里，透过窗边的缝隙静静的看着伫立在道路旁的戚少商，眼神有些复杂，此时的戚少商当然不会知道顾惜朝东山再起的消息，恐怕之后再见面时便又要是一场喋喋不休了。顾惜朝在心里感叹，却也并没有放在心上，他这一生或许注定不愿放过任何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顾先生可还是在意当年旗亭酒肆一夜与戚少商的情谊？”赵构的声音里竟然有了一丝饶有兴趣的调侃之意，听得顾惜朝一怔，没想到康王在此之前竟然对他调查至此，当时他招揽自己时，若自己不答应，此刻又是否还能活着呢？顾惜朝心中一凉，赵构此人心机之深恐怕仍在傅宗书之上。
　　略微思索了片刻，顾惜朝答道：“我与戚少商虽然立场不同，信念不同，但是我佩服他为人出事的正派，也惜他懂我知我的知音之情。不过若是将来此人阻了王爷的大事，便是叫我再来一次千里追杀也无妨。”
　　赵构一听大笑起来：“妙哉妙哉，顾先生果然是个妙人，如此情谊连本王都有些羡慕了。”
　　顾惜朝苦笑，也不知道这赵构是在讽刺自己还是真的这样想，这样的情谊有什么值得让人羡慕的，终究不过殊途罢了。

　　顾惜朝随着赵构进了霹雳堂，那里正是一片惨淡，灵堂初设的时候，雷玄静一身麻衣，站在灵堂前，身后一众霹雳堂子弟跪在地上，听说是康王殿下亲至便走出来迎接，脸色依旧是难看极了。
　　一行人拜祭了亡者，雷玄静便走了过来招呼。
　　“不知康王殿下驾到，霹雳堂有失远迎，只是现在家中正有丧事，不知道殿下有何吩咐。”口气不善，但倒是也没人觉得太过于不妥。
　　康王也只是淡淡一笑道：“本王想定制一批火器，只是数量巨大，觉得还是亲自来和雷堂主商量一下比较好，没想到竟然遇到雷家不幸，雷三爷暴毙，实在是出乎预料，也请雷堂主节哀。”
　　“若是公事，便请康王爷客厅等候，稍等片刻，在下交代了家事便过去。”
　　“无妨无妨，本王等着便是。”
　　一行人到了客厅，等了片刻，便见雷玄静走了过来，脸色却是有些难看，恐怕是不愿在这种时候惹些是非吧。
　　“不知道康王想要定制些什么，霹雳堂虽然早有此例，但是若是出了什么问题霹雳堂可是担待不起啊。”
　　宋氏江山风雨飘摇，这些江湖门派又岂能不知其中的波涛汹涌，何况京城六分半堂说起来也和霹雳堂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如何不其中奥妙，显然霹雳堂已经摆明了态度，你定制火器可以，但是若是为了造反霹雳堂可就不奉陪了。
　　康王笑得依旧是云淡风轻，“这一点请雷堂主放心，本王绝无此意，定制这批火器纯粹是为了国家兴亡，江山社稷啊。”
　　雷玄静和官场中人打过几次交道，对这些场面话并不在意，却还是有些软化的问道：“不知道康王爷想要什么东西。”
　　“三万颗霹雳雷火弹，五万劲弩火箭。”
　　“什么！”雷玄静猛地站起来，这些东西明摆着是用来装备军队，难道康王想造反不成？可是又如何会这般明显呢？
　　“雷堂主稍安勿躁，此事王爷确实是为了江山社稷。”顾惜朝在此时突然站了起来，他手里拿着一卷羊皮，见雷玄静反应过于惊讶，便双手一抖，把那卷羊皮铺在了地上，竟是一副大宋江山的地图。
　　“此处乃宋金要冲所在，只屯兵三万。如今大宋联金灭辽，虽可打击辽国，但辽国一灭，金人恐怕便要来反扑我大宋，到时候大宋又如何能抵挡金国铁蹄？王爷此次意在扩充我宋军装备，若是有了这些火器，宋军至少可以与金人一战。否则以我大宋现在的军力，待金人挥兵南下之时便是大宋亡国之日。
　　雷玄静叹了口气，“罢了，若真如你们所说，能用这批火器造福于国家，霹雳堂此次便冒险做一次，只是此事定要保密，若是抖搂出去，恐怕便要灭了我雷家满门了。”
　　“这个自然，雷堂主请放心。”赵构答道，从怀里拿出一叠银票，“这些钱雷堂主先拿去，算作是定制这批火器的订金，若是中间有什么困难，雷堂主也可以派人告诉我，我自当尽力帮忙。”
　　岂敢岂敢，雷玄静接过银票，小心收好，随后送走了康王一行。
　　突然觉得方才拿着地图的那人有些眼熟，却是怎么也想不起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