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第六十三章 燃香 ...
-
“我一定会救你的……”
苏清凝的睡梦中，那个颀长的男子日以继夜在她的床边照顾着他，为她医治，唤她醒来，他的声音轻柔如风，他的双眸闪烁如星，他的面容却一片模糊，恍若魔障。
她全身发热，满头大汗，呼吸急促，在床上翻滚，四肢仿佛被火烧一般疼痛难忍。
“师姐，你别吓我呀！”
皊苒用冰水浸泡过的锦帕不停地为苏清凝擦拭身体，仍然无法把她的温度降下来。
琼珊在苏清凝的房间里走来走去，着急的想不出半点办法。那日澜萦谷生死之际，昆仑派的花师兄明明说苏清凝还有四分之一柱香的时间即可痊愈，而自她下手将苏清凝打晕至今，已足足过了三天，苏清凝丝毫没有清醒过来，更别提有所恢复。
“琼珊师姐，现在能救二师姐的恐怕只有昆仑派的人了！”
皊苒半跪在床边，思来想去，也只有那日救了他们的昆仑派花师兄才能救苏清凝。
“已经不可能了……”琼珊的声音低了下去，停下脚步，细细考虑着，“还是想想别的办法，师太尚在闭关，可是冷师姐此时也不在派中，真是不应该啊！”
“掌门师太！对，我去请掌门师太来！”
皊苒听着琼珊的话，茅塞顿开，立刻从床边站了起来。
“善哉，善哉。”
冬日暖阳，寒风袭来，苏清凝的房门被一股内力推了开来。一位身着白色道袍的师太走了进来，她手握拂尘，面色和善，眉宇间透着一股凛然正气。
“拜见掌门师太！”
皊苒和琼珊见到静荒师太，齐齐下跪，万万没有想到师太会提前出关。
“你们俩都起来吧，”静荒师太将跪着的两人扶了起来，向苏清凝的床边走了几步，“清凝并无大碍，只是身陷梦魇，待为师为她吟诵清心咒，即可醒来。”
清心咒，实乃太上老君说常清静经，可以观人心，观己心，助心浊之人，气定神闲，助心乏之人，固本益元，助心乱之人，波澜不惊。
皊苒和琼珊两人从房中离去，静荒师太在苏清凝床前盘腿坐下，燃起一盘檀香，诵起清心咒。
苏清凝额上渗出的汗水开始减少，身上的温度也不再上升，渐渐平躺在了床上，呼吸开始均匀起来。
梦境之中，那男子离她越来越远，轮廓越来越模糊，直至消失在了白雪之中。她四处奔跑，寻找男子，而白雪开始飘落，没多久就是漫天飞雪，雪花飘落之后，一位身着白色道袍的静荒师太向她走来。
“清凝，你在寻谁？”
“师太，我……”迎面而来的阳光照得苏清凝睁不开眼睛，她跪在了雪地之上，不知如何作答，“我在找一个人……”
“你寻的人可有寻到？”
静荒师太一挥浮尘，苏清凝跪在了一大片雪地之上，目力所及之处空无一人。
“他刚才明明……”
苏清凝四处望去，仍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你寻的人真是你想要寻的人吗？”
静荒师太笑着走近了苏清凝，将她从雪地上扶了起来。
“他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我要找到他。”
静荒师太冰冷的温度透了过来，这个自小熟悉的温度，却让此时的苏清凝不再适应，不自觉地退后了一步。
“若你要找的他不是他，你可还要寻他？”
静荒师太笑着放开了手，又挥了挥拂尘，雪地之上的太阳在雪地上竟是映出了一个月亮，不偏不倚，不多不少。
“寻与不寻，他亦非他，正如水中月，镜中花……”苏清凝看着雪地上的月亮，舒展了眉头，双手合十，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多谢掌门师太指点，清凝受教了。”
静荒师太见苏清凝已然明了，继而转身离开，顷刻间梦境中风雪大作，将苏清凝包裹在白雪之中。
檀香燃尽，苏清凝睁开眼睛，坐起身来，发现房间里已是空无一人。
苏清凝整了整衣衫，不禁摸到了自己手腕上的伤口，仍有一丝刺痛，她又重新捆紧了一些，提上了祭雪剑，走出了房门。
九冬塔上的旭阳照在苏清凝的身上，耳边传来拂霜观里女弟子的朗朗诵经声，空气中弥漫着昊天阁的焚香，苍灵楼的弟子在雪道上来回搬运着药材，天尘派一如往常。
天尘派分为四决，全派上下平日里由四决的掌座弟子打理，苏清凝身为九冬决掌座弟子，习决弟子的起居修行和九冬塔的日常看守，但自她南下洞庭湖起，大师姐冷红翼代为照顾九冬决弟子，又加上静荒师太闭关已久，冷红翼更要兼顾全派事宜，甚是辛苦。
这个时辰，大师姐冷红翼会在焚香打坐，苏清凝向着昊天阁的方向走去，准备先向师姐道谢。
昊天阁一路上传来三种焚香，正适合其他三决，分别是白芷香、水安息和乌沉香。昊天决为刚烈武学，常用的是迦南香，而今日却不曾有这股味道。
苏清凝走进昊天阁，与弟子们纷纷作揖回礼，登上三层楼，站在了冷红翼的门前。
“大师姐，长久一别，别来无恙，清凝特来拜见。”
苏清凝轻轻敲了敲门，低声说道。
“清凝师妹，好久不见，快请进。”
屋内传来了冷红翼的声音，一字一句，恍若昨日。
苏清凝推门进屋，看见房间正中央的香炉里升起缕缕青烟，香炉两边对放着两张蒲垫，一张空着，另一张坐着一位身着白色禅服的女子，她闭着眼睛，面容端正，不苟言笑，身旁放着绮红剑。
苏清凝将手中的祭雪剑放在一旁，盘腿坐在了空着的蒲垫上，闭目静思。
“掌门师太闭关期间，清凝本应该为师姐分担本派事务，却因江湖之事劳烦师姐协管九冬决众弟子，实在劳烦师姐！”
苏清凝莞尔一笑，这个大师姐自小就如长姐般照顾她，亲如姐妹，严如师长。
“派中一切安好，只是琐事繁杂，并不劳累，听说清凝师妹在外头可是遇到了五年前的那个辽人，此事为真？”冷红翼笑了起来，说话不紧不慢。
“确实见过。”苏清凝睁开眼睛，淡然回答。
“师妹未将他擒回谢罪？”冷红翼挑起一眉，语气中有着一丝怒意。
“师姐，五年前的事情并非你我当时所见，其实另有……”苏清凝知晓冷红翼师姐并不知道实情，不想让她误会了南宫烺，于是解释了起来。
“清凝！没有想到你居然会为那个飞扬跋扈的辽人说话！”冷红翼勃然大怒，手中握紧绮红剑。
“师姐息怒，请听清凝把话说完！”苏清凝明白冷红翼一向明辨是非，嫉恶如仇，可没有想到这次她竟然这么动怒。
“苏清凝，你说，你是不是喜欢上这个辽人了？”冷红翼从蒲垫上站了起来，直视着苏清凝问道。
“师姐……”苏清凝看着冷红翼，双眸闪烁，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
冷红翼拔出绮红剑，对着苏清凝，厉声喝道：“不知廉耻！有朝一日，你若真的为了辽人，背叛了天尘派，背叛了大宋，倒不如现在就让师姐送你一程！”
冷红翼一剑砍来，苏清凝侧身而过，只用祭雪剑的剑鞘与绮红剑相抵。
“拔剑啊！难道我还不配让你拔剑吗？”冷红翼大喝一声，剑气势如破竹，将苏清凝连连逼退数步。
“……师姐，得罪了！”苏清凝眼看身后难有退路，无奈拔出祭雪剑，反守为攻。
同为天尘派四决，昊天决与九冬决本就相辅相成，相互制约，何况这两位都是本决的高手，除了静荒师太，无人能出左右，対招间自然是难分伯仲。
“苏清凝！你若真的不想死，就拿出你的真本事！昊天决本就在九冬决之上，就是要让你画地为牢，作茧自缚！”冷红翼双眼泛红，剑招越来越快。
冷红翼招招充满杀意，苏清凝又被冷红翼逼退了几步，额头上渗出了冷汗。
“师姐，既然你执意如此，休怪我手下不留情！”
苏清凝捏起剑诀，舞起祭雪剑，剑身散发冷冽的寒光。顷刻间，屋内寒气四起，屋中之人恍如至于雪山之上，难以忍受。
锵——
一支短箭向苏清凝射去，苏清凝跃至空中，一招“画地为牢”，将短箭击回，又将冷红翼控在剑气之中。
短箭沿原路射了回去，屋内的黑影一闪，一个黑衣女子出现在她们面前。
“没想到，被你发现了！”黑衣女子看着苏清凝，妩媚的双眼中带着一丝仇恨。
“这位姑娘，我们与你无冤无仇，为何要如此加害？”苏清凝趁着这女子分神之际，点住了冷红翼的几处大穴，将她护住身后。
“无冤无仇？”黑衣女子冷笑一声，一双眼睛怒不可遏，“你堂堂一个大宋子民，居然不与辽国将军一决生死，反而几次三番地放他离去，这难道不是有了奸情，人人得而诛之？”
“姑娘此言差矣，”苏清凝并不知这位女子是何来历，但看得出一身武艺不似出自中原，“清凝自知辽宋关系，但不会冤枉好人，枉杀无辜，奸情之说更是子虚乌有！”
“既是如此，还劳烦苏姑娘与我走一趟，再会一会这个南宫烺！”黑衣女子嫣然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把短笛。
原来是封灵冢的人！
苏清凝捏起剑诀，向黑衣女子攻去，打算在笛声响起之前控制住她，谁料冷红翼忽然挡在了她的面前，让苏清凝硬生生地收回了剑诀，后退了三步。
黑衣女子笛声一起，冷红翼已将出了鞘的绮红剑横在了自己的脖间。
“住手！”苏清凝大喊一声，祭雪剑已入鞘。
“那就劳烦苏姑娘了。”黑衣女子轻笑了起来，双眸越发妩媚，带着冷红翼，从窗户一跃而出。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第六十三章 燃香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