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期》林森林

12、第 12 章

　　从客房浴室出到客厅，尤鱼原本放在茶几上湿淋淋的手机已经被陆然擦干放好。

　　拿起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王姨的联系方式，拨通号码，嘟了两声电话就被接起。
　　“王姨，现在外面大雨，我被困在我同学家了。”
　　“你现在没事吧小鱼！我现在开车过去接你也行的。”电话那头传来王姨着急第声音。
　　“王姨我没事，你不用过来啦，我是在男同学家，不用担心，而且现在外面下着大暴雨你过来也不安全，你好好呆在家，不用特意赶去我家做晚餐，我这个同学会做饭，晚餐就在他家吃，到时候雨变小了我自己坐地铁回家。”
　　“好……”
　　“那就这样，王姨拜拜~”
　　“嗯，拜拜。”

　　刚挂掉王姨的电话没过一会尤鱼就接到了尤颜的电话，看到来电显示尤鱼就知道是王姨给她打了电话。
　　“喂，妈。”
　　“听王姨说你现在是在同学家。”
　　“嗯，男的，放心我没有早恋。”
　　“确定？叫你那个同学接一下电话。”
　　“妈，没必要这样吧。”
　　“有必要，我不是反对你早恋，而是你现在还小，同在一个屋檐下，再背着我偷偷尝禁果……”尤颜没有再说下去。
　　尤鱼无奈叹了口气，“你等一会。”
　　尤鱼走到厨房，陆然正戴着手套清洗一颗白菜。捂住电话听筒，“我妈查岗，怀疑我在女同学家，等会我叫你名字，可以麻烦配合应一下吗？只要能听出是男生的声音就可以了。”

　　陆然点点头。
　　尤鱼：“陆然……”
　　“嗯。”
　　短短一个单音字节经过陆然的喉咙发出，传进电话听筒里沉厚有磁性。
　　尤鱼觉得那个声音里藏了钩子他被钓到了是怎么回事？......

　　“听出来了吧，是男的。”
　　“行了行了，给你补的生日礼物我已经寄回去了。”
　　“好，你自己一个人在国外要注意身体。”
　　“知道了，我还有工作要忙，先挂了，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嗯。”

　　尤鱼七月份的时候过了十七岁生日，那时候好像是在集训营，封闭训练，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也进不来，晚上就简单的和郭伦沈知川一起吃了晚餐，郭伦还像变魔术一样拿出一个小蛋糕，沈知川则给他拉了一曲生日祝福歌，就这样度过了平凡的十七岁生日。

　　尤颜现在就是变态级别的工作狂，不过陆商还在的时候尤颜还是有陪家人的概念的，就算工作再忙每周也会抽出一天的时间来陪两人，也正是沾了陆商的光，尤鱼第一次去了游乐场。
　　后来陆商不在了，尤颜虽然把尤鱼带在身边，却没有一天时间是分给他的，像是要用工作来麻痹自己，今天飞这个城市，后天又飞另一个城市，主动请求加班……

　　挂了电话，尤鱼看着正在厨房忙活的陆然，脸上扬起了笑容，走到厨房，“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做吃白食的人可不好。

　　正在炒菜的陆然没空腾出眼神给尤鱼，直接道：“不用，待会吃完你负责收拾桌子和洗碗就好。”

　　尤鱼欣然接受，“行，那你小心点。”厨房对尤鱼来说等同于战场还有化学家做具有爆炸风险的实验，危险系数极高。

　　“等一下。”陆然叫住尤鱼。

　　本打算离开厨房的尤鱼停下脚步，“你果然还是需要我的……”
　　“把那碗姜汤给喝了。”陆然指着放在中岛上冒着热气的姜汤。

　　“哦——”尤鱼对姜汤没那么排斥，很快就喝完，瞬间感觉身上暖呼呼的。又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回陆然真是居家必备好男人！

　　过了一会儿陆然关了火，将最后一道菜盛好端上桌，排骨汤，清炒白菜，家常豆腐，西芹炒牛肉，卖相可人，香味扑鼻。

　　做好菜陆然又上楼洗了一次澡，洗掉身上的油烟味，尤鱼独自对着满桌饭菜望眼欲穿，等陆然过来后，尤鱼拿起筷子看向陆然，活像一只饿惨了的鬣狗。

　　还在擦拭筷子的陆然发话，“吃吧。”

　　尤鱼最先夹起一块排骨，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眼睛眯了眯，嘴巴还鼓鼓的，空出一只手给陆然比了个赞。

　　陆然夹了一小口青菜，瞥了一眼尤鱼，“幼稚。”嘴角却无声的勾了起来，眼里还有些得意。

　　吃完晚餐尤鱼十分自觉地收拾桌面以及洗碗的工作，陆然则去到客厅沙发上打开了电视，屋外狂风暴雨，屋内一片温馨。

　　雨下了半天，没有丝毫要停下的迹象，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到了晚上，尤鱼盖着陆然给他拿过来的薄毯，捧着正冒着氤氲热气的水杯，手机放在陆然给他做的简易支架上，上面播放着乐团巡演的录像，而陆然就在对面优雅地倚着沙发看着今天上午没有看完的书。
　　尤鱼看到了陆然看的什么书，《THE BLIND ASSASSIN》
　　盲刺客，英文原版。怪不得他英语成绩那么好……

　　看完录像尤鱼又去搜索了甄嬛传来看，尤鱼追这部剧的起因还是今年暑假的全封闭集训，集训营靠近一个全封闭学校，校内的信号屏蔽器把集训营的信号也给屏蔽了，手机根本连不上网，一到晚上训练回宿舍只能玩一些单机游戏，还是郭伦有些本事买通了门卫大爷跑到附近奶茶店连了WiFi下了76集甄嬛传，一到晚上宿舍里一共四个人就围在郭伦床边追剧，一边看还一边分析剧情……后来剧还没追完集训就结束了。
　　甄嬛传十级研究家郭伦强烈要求尤鱼跳过甘露寺的剧情……
　　尤鱼比较叛逆，现在就在看这part……确实无聊——

　　困在陆然家直到晚上十一点，地铁已经停运，出租车也没有空车，雨还是没有停。

　　尤鱼趴到窗户边观察了一下雨势，现在出门积水大概可以没到小腿。重新回到沙发上盖好小毯子：“陆然，我看外面这种情况我也回不去了，可以拜托你老人家行行善心收留我一晚吗？”
　　“嗯。”

　　甘露寺这段剧情实在无聊，尤鱼没有继续看下去，关了手机后尤鱼找不到事情来做，但又闲不下来，“陆然……”尤鱼小声的试探性地喊了一声。

　　陆然将视线移向尤鱼：“嗯？”。

　　陆然应了，尤鱼反倒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聊起，于是主动提到：“你一定要保守住我的秘密，不然你的小命就不保了。“尤鱼说的是上次在酒吧穿女装还被gay搭讪的事。

　　陆然觉得有些好笑，“好。”

　　“我讨厌我们班那个自大的体委。“话题的跨度很大，尤鱼就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陆然：”我也讨厌。“
　　找到了同道中人，尤鱼满意地眯了眯眼睛，像一只狡黠的狐狸。这可不算在背后说他坏话，坏话已经当着他的面说完了，只是在找话题而已。

　　“这次月考多亏了你我的物理一定能考得很好，你给我总结的那些答题技巧我都有用上的。”尤鱼有预感，可能拿个八十分没问题。
　　陆然：“……”

　　“你和我认识的一个人长得特别像。”但是你们的脾气简直是天差地别。后半句话尤鱼没有说出来。
　　陆然微微皱起眉头，但很快又舒展开来，淡淡地回了个“嗯。“

　　“我拉琴很厉害的，有空拉个你听，想听什么都行。“提到自己擅长的领域，尤鱼的眼睛带上了光，亮晶晶的，扬起的嘴角都能和太阳肩并肩……
　　“好。”

　　想到陆然的画室，尤鱼问：“你画画好厉害，是专门学过的吗？”

　　“自学。”

　　这种程度的竟然是自学？那钢琴不会也只是他其中一个爱好自学的吧？
　　尤鱼还真猜对了。

　　“平时无聊你都会做什么？”

　　“看心情。”

　　看心情？会弹琴会画画会看全英原著
　　这不就是妥妥的时间管理大师嘛，普通人能把其中一件事做好已经是很厉害的了，陆然却能样样兼顾，还把他们做的很好，尤鱼突然想起自己看过的一段视频。
　　记者采访一位高校大学生是如何保持自律的。
　　学生回答：“来保持学习与自律的是当你找到真正热爱或感兴趣的事物时，你很自然的就会自律了，因为你在做的过程中就会很享受。”
　　嗯——陆然是一个很自律的人。

　　问完一些正经问题尤鱼想到自己在网上看到的一些段子开始一些无厘头的提问。
　　尤鱼：“雪人会不会怕冷啊……”
　　陆然：“会。”
　　尤鱼：“小熊孤单吗？”
　　陆然：“不孤单。“
　　尤鱼：“太阳会恐高吗？”
　　陆然：“不会。”

　　在陆然眼里，此时此刻的尤鱼就是一只啁啾的云雀，叫个不停但不觉得闹。

　　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陆然会回应尤鱼的每一个问题，虽然每一次字数都不超过十个，但尤鱼却觉得很满足，已经很久没有人能接受他无聊的念叨了。
　　上一个人是陆商。

　　自从陆商不在后，尤鱼的话变少了很多，以前就是个世纪话痨，陆商也很配合他，他说什么陆商都会很认真的回答他。

　　房子里散发着好闻的香气，温度适宜，屋外的雨声成了助眠音乐，困意渐渐上涌，尤鱼靠在枕头上，缓缓阖上了眼睛。

　　薄毯从身上滑落，上衣领口有些凌乱，裸露的肌肤在客厅温暖的灯光下抹出旖旎的色调。

　　陆然未发觉自己手里的书已经半天没有翻页，眼神已经飘到对面熟睡的人儿身上，连自己都未察觉到自己的嘴角牵起了一个细小的弧度，平时冰冷的眼神盛着轻柔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