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人工智障诗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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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看你一天天不学正道，化得跟个熊猫眼睛，还要带着你弟弟往外胡乱跑？一个未成年带着另一个未成年，我们怎么放心的了？”
樊妈妈看到的是樊星一个劲地拉着楚歌洋往玄关处推，也就是她那刚中考完的弟弟，脸上画着五颜六色又惨白的妆容，恨不得再换身衣服就能参加东京奥运会开幕式的灵异表演了。
樊星眼里距胜利只有一步之遥。她马上就能忽悠弟弟这个身高185的免费大保镖安安心心神神气气地巡查人间了。
然而这个美好的愿望落空在打开大门的一瞬间，跟下班上楼回家的老母亲撞了个满怀。
“妈！这是烟熏妆！回头我教你画啊！带你做人群中最耀眼的靓女！”她试图用嬉皮笑脸搪塞过去。
“去哪？几点回来？”
“前门后海那块，您放心，我带弟弟不会有闪失的，你们闭眼之前肯定能看见我俩到家。”
“鬼孩子？说什么话呢？”
“对不起对不起，你们入寝之前——”她抓住话口趁机跟个猴儿一样溜了。
“看好你姐啊，你也大了。”还愣在门口的楚歌洋被姨妈交予临行的大任。
这年头的孩子，真不容易，背负的责任太大太多，还没被学业压垮击溃，为你点赞！
灯火流转，千层斑斓的镭射光点亮了繁华大道和胡同小巷。在色块交接的区域中，在摩登时代与红墙黛瓦的时空隧道中，璀璨、古朴和偷享短暂快乐的欲望已经模糊了行人的脸庞，他们又组成了一个个色块，装点着城市还不尽成熟的夜。
“姐，后海不是海啊？”
姐弟俩伏在汉白玉的栏杆上，面朝“大海”，可惜已经过了春暖花开的时节。
“傻小子，这就相当是老家的一条小河，不过它兼容了大城市耀武扬威的大方和古城巷子的秀气谨慎，这就是北京的魅力啊……”
夏天的风没有那么温柔，尤其是夏天的晴夜里，更像是摇滚乐队唱情歌一般热烈冗长，情意蕴藏其中。
“洋洋，会喝酒吗？姐带你去酒吧一条街转一圈去。”她为没有捕捉到日落余晖而有一点失落。
楚歌洋半天憋不出答案，稚嫩的脸在刺白的灯光下显出一丝愠色，即使脸蛋红扑扑的也能看出是个真真的小帅哥。
“我懂了，看来小姨平时也没少操心你。小屁孩挺会的啊。那我就不担心了，还怕真把你带坏呢。”
“仍然倚在失眠夜
望天边星宿
仍然听见小提琴
如泣似诉再挑逗
为何只剩一弯月
留在我的天空
这晚以后音讯隔绝……”
“可以啊，没想到你小小年纪，连李克勤的歌都听过。”樊星听见身旁的弟弟哼鸣着月半小夜曲的曲调，有些惊诧。
“姐，你没听见有人在那边唱吗？我跟着他在唱呢。”
酒吧里本就喧腾躁动，各束五彩又不和谐的散射光使周遭的一切更加难以清晰传递至远处。
“你的粤语还挺塑料的。”她拿着酒杯起身寻找声音来源的同时也不忘怼人的老本行。
越靠近池子，唱歌的声音越清晰，樊星有点惊叹这个人的粤语发音和音色的独特——像是陈奕迅在翻唱李克勤的歌。
池子里唱歌的人被围得水泄不通。
“洋洋，上。”
樊星示意弟弟发挥他的保镖属性和身高特长，一窥究竟。
“是个男的。”他抻抻脖子开始汇报。
“我不聋，也不傻。”樊星无语。
“脸圆圆的，有点胖胖的，但看起来还挺可爱的。寸头。看起来年龄也不是太大，”楚歌洋又往前挤了挤，“像是……前不久那个乒乓球奥运冠军？估计是撞脸了吧，运动员们哪有空干这个。”
“林安唐。”她脑子里第一个浮现的对号入座的是林安唐的样子。
“姐妹你反应也太慢了吧！现在唱歌的就是林安唐啊！”旁边举着闪光灯的女孩听到她的自言自语，在推搡中激动回应着。
樊星在后悔今天又没戴眼镜，只是为了放大精致的（吓人的）妆容……
不知为何，熙攘的人群在拥挤摩擦中反而推着她往前靠近。不知不觉中，她又一次走近他，面对他。
为什么明明已经习惯了在虚拟世界里激烈地欣赏仰慕，在现实里与他只有五米的距离时却想要逃走？
心脏跳的好厉害，怪这密闭的空间里太闷热了，是心悸。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
她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
他的歌里，好像能听出撕裂的感觉。不是皮开肉绽的痛苦，是心被掰扯成一瓣一瓣后又被踩碎了。
是失恋了吗？还是爱着某个人？
奥运冠军也似凡人般受困于桃花劫啊。
她的眼睛始终不敢盯着他，那种想要逃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可能是因为，她也认为偶像榜样和球迷粉丝就应该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各得其位，各行其职。
这于理，太对了，正确到不能再正确。
可她分明感受到正在被如炬的目光栓牢，她又在为这可能的自作多情雀跃。
“反正我也看不清，他也不会盯着我，就算不小心对上了眼神，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让我们一起为她祈祷这种不要脸的精神能贯彻到底。
不是自作多情，她非常清楚地确定了目光的交汇。
林安唐，是在盯着她的眼睛，好像也不是想象中的深情：小小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提琴独奏独奏着
明月半倚深秋
我的牵挂我的渴望
直至以后”
提琴的弦动渐轻渐微，一曲终了。
林安唐礼貌地起身鞠躬，耐心地一一签名后就销匿于人海了。
唯留下樊星一人驻足在潮起涌动的人群和藏在胸膛里一颗颗躁动不安的心中回神。
“我记得你，你今天怪不一样的。”
耳后是——软软的声音。
“咱们没有见过吧，怎么会。”她不敢回头，声音有些颤抖。
“你的卡子落在我这儿了。”软软的人转到樊星面前，张开手掌。
“呵…哈…，谢谢哈。”她尽力挤出了一个足够尴尬的笑容，连忙从他手心掏过那枚草莓样式的粉红卡子。
“你不是我粉丝吧。”他低头扭了扭手腕，撕开腕上的膏药又挪了挪位置贴紧。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啊，没事，开玩笑的。我看你这么紧张……我的粉丝本来就都是男粉，不像陈默。”
“不是…我认识你，我喜欢你！”她已经憋得涨红了脸，终于脱口而出。
林安唐猛地一抬头。
“哎呀，不是，我是你的粉丝！我喜欢看你打球！很欣赏你的球风！赛场上见招拆招，见敌杀敌，以暴制暴，暴力美学！”她越说越兴奋。
林安唐听着，低下了头，手指扣了扣裤缝。
“谢谢你。”
他的回答还怪平静的，毕竟这种场面见得太多了。
“你怎么学的粤语啊？唱得也太好了！”为了打破尴尬的气氛，樊星开始没话找话。
“我从小在广东长大啊！我没猜错吧，你还真是假粉。”
他的嘴角自然地上扬了几个弧度，眼睛也随之弯成月牙。
亮晶晶的，好像小鹿。
“不好意思，应该是队里催着回去了，明天早上还要训练，今晚得归队到位。这不是奥运结束了才好不容易放了半天假，出来唱唱歌，散散心。”
她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有人在向他挥手。
“应该跟你说不好意思，耽误了你宝贵的休假时间。”樊星直到会话的末尾才回归“落落大方”的状态。
她也似有似无地明晓了：成为天上的星星之前，他们也首先是一个人，一个有七情六欲、会累，会痛、会烦恼的普通人。
“有缘再会。”于末尾他抛下这四个字。
有缘再会。灯红酒绿中，她注视着那干净纯粹的、渐行渐远的暗影，在心里一字一顿地回答。
回到网络上，樊星还是那个樊星，不过更加肆无忌惮、毫无遮掩地向全世界人民呼喊着最炙热的爱。
她发挥自己多年才学并结合运用人工智能siri大师写了好多首腻歪的小诗，想学其他粉丝那样活跃地表达仰慕之情，但是却发现没有可以艾特的人。他根本看不见。
【繁星春水：为什么林安唐没有微博账号啊？】
【杨枝甘露永远的神：听说是为了备战奥运，去年就注销微博了。这是他第一届奥运会啊……】
【多肉葡萄狂热者：热知识：去年8月6日注销微博，今年8月6日得了奥运冠军。】
【繁星春水：天道酬勤啊。老天是公平的，永远偏爱每一个努力的人。】
好像越贴近了解他，越会不可自拔地陷入迷恋的漩涡。
“既然你林安唐看不到，那只能委屈你的好师兄了。”她邪恶的小想法逐渐攒成团。
“胖儿，你赶紧开通个微博吧！你这粉丝一个个都太猖狂了！发布这些表白小作文都直接艾特我转交了！”
陈默训练休息期间一边刷着手机，一边拍着林安唐的后背，笑得有些岔气。
“哥，给我看看呗。”林安唐用最礼貌温柔的语气遮住了别人看不出来的小生气。
他点开其中一个用陈默照片作头像，ID是“我老公世界第一可爱”的主页，翻了翻。
“噢，这个小诗人是我粉丝。”
谁也看不出来他埋在最深处的笑意。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人工智障诗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