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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你好,我的高山 ...

  •   “陈默告诉我们,漂亮的离场并不只是在巅峰时期退役,也有绝地求生,也有从零开始,他是最好的奥林匹克的象征。
      林安唐曾经形容陈默说他是一种高度,一种境界。我想这就是仰之弥高,钻之弥坚的精神。”

      “解说员姐姐真的太会了,呜呜。”
      樊星看着这个她喜欢了不到四小时的三十多岁男人,站在最高的领奖台上意气风发,好像就是如她般少年的同伴,金光灿灿。
      随即镜头投到一旁的林安唐身上,他和银牌的相处似乎没有那么融洽,但他还是包容了这一切淡淡发生。他的发梢还粘着细密的汗珠,潮湿使头发拢成一缕一缕的样子,刚穿上的外套看起来也不是那么服帖——快要粘在身上了。
      毕竟是年轻人,新陈代谢快一些,还是爱出汗的嘛。
      樊星本已经忍不住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看到这一幕却有点想笑。
      “有点可爱。”

      “二十四岁的勇猛和三十二岁的坚韧,两个人在东京上演了一场巅峰对决,两面五星红旗,再一次飘扬在日本东京的体育馆上空。”

      樊星看着两面国旗在屏幕里缓缓升起,突然发觉手机里的方寸天地原来是没有边界的,它是沉甸甸的,是宏阔的。
      冠军只有一个,注定有人与它擦肩而过,不是能力欠缺,而看缘浅缘深,即便对不如意之事有半数预料,却也要杀出荆棘用尽一切奔向决战,奔向那个升国旗、奏国歌的三分钟,他是冠军路上的牺牲者,却不算失败者。
      她又想哭了,激动中夹杂的酸涩的是诱因。

      合影留念时,陈默拉着林安唐上冠军领奖台,他们一边牵起手高举起来,另一只手扬起他们的奖牌。快门按下的一霎,屏幕里的人看似皮笑肉不笑,或者说,只有心里乐出了声,只有我们能听到。
      他们都是那么棒,是最棒的。

      “别哭了,别哭了,我知道你以后见不到我了会想我的。”石桦又蹦出来了。
      “放屁,老娘哭不是…不是因为这个……”樊星在角落里抱着膝盖蜷起了身子,梨花带雨的,哭的有些岔气。
      “他们都太好了哇呜呜呜呜!”她终于绷不住了,一把揽过蹲在旁边的石桦环抱住脖颈。
      “呃,鼻涕流我衣服上了,好像…”很显然,这点微弱的反抗挡不住排山倒海的倾洪奔泻之势。

      “石——桦——!你在干什么!”一个尖锐的女声混杂着高跟鞋的落地声短暂遏止了山洪奔涌。
      “我刚才在卫生间门口等你啊,你半天不出来,我就回来等你了——”他好像今天真的不太幸运,干什么都撞枪口,说什么都被喂枪药,回答得支支吾吾的。
      “我没问你刚才,我说现在!”女孩的声音越来越洪亮,压抑不住溢出的怒气。
      “现在……噢,你没看见她抱着我吗?现在我啥都干不了啊。”
      樊星的灵魂出窍了半晌才缓过神,赶紧松开手臂,低下头挡住自己哭乱的形象。
      “你——我们分手吧!”女孩头也不回地走了,大步踩着还不太能驾驭了的高跟,晃晃悠悠的。

      “得,又黄一个。我真是谢谢您啊。”石桦努力对樊星挤出一个笑容,僵硬的脸部肌肉无一不诉说着怨气。
      “你不去追?”
      “习以为常了,这些女孩都一惊一乍的。”
      “对不起……不过你也不能这么说人家吧,毕竟每次都是你主动追的别人。”
      “她们有那么一瞬间是吸引到我的,就那一个瞬间不可自拔了,你懂吗?就是,在她闪耀的那一秒,我的眼睛里倒映出的全是她最好的模样,为了留住眼底的光,就想得到她们,跟她们在一起。但时间久了,她们跟别人与众不同的那道光好像就熄灭了,眼睛里的光也随之又黯淡下去,看什么都是灰色的,可是曾在这万般灰色中捕捉到片刻彩虹,就知足了。说到底,我的每一段感情里都没有信任,所以自然而然就散了。”突然被分手的人,发表分手感言的时候还是这么风轻云淡。
      “你这长篇大论的,一方面我很佩服你的坦荡,一方面不得不说,你洞悉了所有渣男的心理活动。”樊星客套地鼓了鼓掌。
      “你什么意思?”
      “就是说你是渣男啊。”
      “……”
      “你自己的事,我也插不了手,小心以后别被哪个学过跆拳道空手道的女孩打的屁滚尿流就行。”

      “……对了,你刚才哭的时候说是因为他们太好了?他们?陈默和林安唐?”
      “你也看了乒乓球男单决赛啊?”
      “那倒没有,吃饭的时候看到你手机上划过了陈默的照片,那时候你在犯花痴,”他顿了顿,“有个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少侠请讲。”
      “林安唐,我认识他,小时候被爸妈逼着到少年宫学球认识的,每次我俩对打的时候他都能把我打趴下,后来我受不了这种挫败就跑了…我没想到你还喜欢这种类型的了……”
      “人家比你大五六岁呢,打趴你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樊星好像有点小得意。
      “我的意思是,他不光跟我打这样,他跟比他大五六岁的人大也是这样,好多小孩都因为被他打的太暴力哭着喊着不学乒乓球了,要不然就换地学了。”
      “要不然人家差一点就能当世界冠军,你还在这为了考大学烦恼,”她越说越来劲了,好像得了奥运会亚军的是她,“还有,人家什么类型?我说我喜欢他了吗?”
      “樊姐,首先,我没有为了考大学而烦恼,不过你要说烦恼那也是有的,我最多为了选清华还是北大烦恼;第二,你自己都没意识到你刚才说那些话的时候有多么小人得志的样子,这个词用的不太对……沾沾自喜吧,您这见一个爱一个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第三,我一直以为你喜欢的是又高又白又瘦又帅的类型,林安唐,好像不是吧……”

      无从下手,无可反驳,救命啊。

      “人在成长的过程中也是会改变的。”她扭扭捏捏最后只挤出来这么一句废话。
      “看出来了,您确实挺善变的。”石桦竟然说出了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

      “对了,你还准备选哲学专业吗?”
      石桦一开口急转直下,话题骤然走向另一个领域。
      “哎,终究是梦,做做就好。最后在我极力争取下,只能选小语种了。”
      “你爹妈的担心是对的,学哲学的毕业做不了教授就得去当公务员写写材料了。”
      “你不觉得研究我们自己,研究社会,研究万物本源道法是一件很值得也很有意思的事吗?”樊星还在挣扎。
      “你自己说的,梦想不能当饭吃。”
      “……”

      “你选的什么语种?”
      “法语,世界上最美的语言,就像我喜欢世界上所有美丽健康的人类一样。”她有些自豪,不,应该是确幸。
      “恕在下冒昧,未来的高级翻译之星在我身边冉冉升起,不胜荣幸啊。”
      “老娘不才,哪能跟少侠您这位注定被世界五百强抢着要的计算机人才比啊。”
      互谦的退让往往比酒桌上的推杯换盏更容易让人陷进舒适的泥潭,觥筹交错间已经心甘情愿跌入了虚假繁荣的深渊。

      “睡醒了?小懒猪?你别以为高考完了就可以跟健康的生活作息说拜拜了,每一天都要保持住健康的生活状态,你看看现在几点了?老了有你的受!”
      很显然,这是天下所有老母亲的唠叨。
      樊星翻了个身,从被子里蠕动着探出头来,匍匐着向床尾充电器处前进。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装模作样的喊了一句:“反正我高考完了!”
      “你以为我跟你爸管不着你了?你还未成年呐!”屋门外也以大分贝回应着。
      “还有一个月就成年了。”她抱着手机自顾自的嘟囔着。

      今天,乒乓男团决赛。
      陈默出战双打,林安唐单打德国老将。第一局双打毫无疑问会胜利。
      “天,大比分1:2,我不看了我不看了,只要我不看就能赢。”这是在看单打时的樊星反应,可她还是忍不住继续看,捂住眼睛的同时手指又很乖巧地恰好在眼睛能看到的地方分开,留出了一道缝。
      “我去!漂亮!”她突然爆发出一声感叹。
      第四局开始了拉锯战,气氛胶着。双方都想打破如此僵局,德国人率先凭借经验和技巧拉了一个旋转的擦网球,眼看球就要落在案板上奄奄一息,林安唐当机立断,跑动到案板一侧从下方把球挡了回来。球的旋转方向,落球点,击打力度的判断掌握都是那么恰到好处,尽管他看起来面部用力远远超过了身体用力的程度。

      海底捞月!神级救球!
      解说笑了,比赛现场的林安唐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这就是神仙吗。

      樊星又想到前两天的男单决赛颁奖典礼,解说员对银牌的林安唐表示祝贺的那番话不知为何突然窜进了当下的脑海里:
      “尽管今天依旧没有能够翻越陈默这座高山,但是也请林安唐回头望望,这一路走过来都是风景。他只有二十四岁,这是他的第一届奥运会,未来他还有无限可能。”

      “你不用跨越陈默这座高山,你自己就是一座不可跨越的高山,未来是你的。”樊星暗暗在心里对解说的这番话,也对异国他乡那个听不见的人回应。
      未来是他的。这是陈默先前在世锦赛上与林安唐鏖战争得冠军后对林安唐说的话。

      【繁星春水:你好,我的高山。】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你好,我的高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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