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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资料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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勺子从后面探头,挑了下眉,微晒,“你俩......干啥呢?”
梁符宇:“......”
“......聊会天。”余习面不改色地从隔间出来,神色镇定地把手机扔兜里,“走吧。”
勺子:“去哪儿?”
林亦敛唇,深邃上挑的眼尾里晕着夕阳的光。余习下意识向他投去一瞥,他离得近,余习的目光先落在清瘦纤长的脖子上,然后是紧绷的下巴,目光微微上扫,瞥见唇尾似扬似落。
余习的心跳被这微妙的表情拎了起来,吞声道,“吃饭,去外面,你们一块吗?已经点完人数了吧。”
他故作自然地整理着袖子,看见林亦包侧别着一支卷好的小旗帜。
笔直的细杆层层包裹着蓝白色的旗面,甚至能让人联想到这书包的主人前不久才漫不经心地卷着旗帜,走进这栋教学楼找人。
“点完了点完了,我来拉老梁,群里在约球赛时间了,你们吃完饭一块过来?就借你们操场打会,七点校车才来接人。”
梁符宇胳膊肘怼了怼勺子,用眼神示意,“你看这是能一顿饭和好的吗?”
意思还没传递完,勺子已经用胳膊锁住梁符宇,拖着往洗手间外后退,人畜无害地笑道:“就这么说定了啊,早点来早点来,我们先去操场。”
两只蹩脚螃蟹跌跌撞撞下楼,一溜烟就跑没了。
空气安静下来,水龙头滴水声清脆入耳,浓郁的阳光印在墙面上,移动又是缓慢绵长的。冬日清凉纯粹的风四散开来,冰地人指尖发红。
林亦一手插在兜里,另一只手随意地在手机上划来划去。他披着件深色外套,袖子卷起,勾勒出七八分的身形,挺拔笔直,却又带着点随意慵懒的味道。
重点是,没看人,眼睛盯在手机上,一副不欲与人主动搭话的样子。
浑身上下写满了“反思反思你干的那些个傻叉事再跟我说话。”
余习:“......”
他......他干啥了?
没按约定等人以至于迟到了?
林亦不主动说话,余习干脆也就不主动去提这档子事,松着领口向外挪步,自顾自搭话,“去西门外吧,走两百米左右有个小吃街,花老师让我把志愿表教到资料室,在二楼,你等一下?”
林亦没默不作声,在两三步外跟着余习上楼。
此时教学楼已经走空,唯余空荡荡的桌椅和高树上零零散散的鸟叫,楼道和走廊都阒寂极了。
两人上了二楼,夕阳正落到窗口,灰暗的天空隐隐约约有了日暮晚星的味道,操场上的拍球声远远传来。
余习摸出钥匙开门,“老师们都下班了,我放一下锁个门就出来。”
林亦微妙地“嗯”了一声,声音低沉却很是好听。
余习捏着钥匙的手忽然被包覆住,接着林亦整个人都俯下身,像把他圈在了怀里。
胸膛里的温度抵着肩膀烧到心脏,砰砰直跳。
余光所及之处,是浮着橘色光芒的侧脸轮廓,林亦骨薄,面相却不刻薄。
鸦羽般的长睫微垂,目光专注在卡在锁孔里的钥匙,眉头微蹙。
“啧。”有点不爽。
他的神色就好像,他只是认真在别钥匙而已,举止里的暧昧和浑浊的冲动都是别人不正经的遐思。
余习飞快地眨了两下眼睛,收回目光,心虚地岔开话题:“你饿吗?待会想吃点什么?”
被自己痴迷的人从背后抱住,抵着耳朵说话,叠着手掌动作,吐息和似有若无的尾音都是旖旎的。
余习的注意力还没收回来,门“咔嚓”一声开了,他刚要拔钥匙,手上就传来一股猝不及防的推力,按着门直接推了进去。
像被一块巨大的磁石吸住,他一个踉跄被林亦推了进去,书包没抓稳,顺着胳膊滑到地上。
林亦轻车熟路用脚把门带上,资料室里一片黑暗,门窗紧缩。
余习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反摁在了门上,资料室的油墨味刚吸两口,唇就被堵住,齿关撬开。
前后不到五秒,他就陷入了热火朝天的深吻中。
门被震了两下,室内黑得什么都看不见,余习吃不住地到处摸索,只能攀到林亦的肩膀,刚抓住整个人就被抬了起来,坐到了什么支撑物上,手腕被压下去扣在什么硬质的台面上。
天花板上不知道悬挂着的是灯还是什么装饰物,在空中来回缓慢摇晃,黑暗中偶尔划过几点零星的光亮。
禁闭的资料室,黑暗中最后一片安静,林亦温温沉沉的笑声就像响在耳膜里,爆发出一连簇的烟花。
“你说我饿不饿?嗯?”
余习打开他乱摸的手,掌间一片细腻湿滑的汗,反倒被抓住了手腕。
最温柔的人通常也最下流,林亦就是个最好的例子,他喜欢掐着下巴让余习仰起脖子,叼着他的喉结,像在打下一个个标记的齿痕。
林亦:“我饿了,你给我吃么,哥哥?”
还是气息悠长的笑,“把我搞到手就高枕无忧了?现在连哥哥都不喊了,我看起来那么好对付?”
声音又轻又缓。
余习觉得命简直都没了。
片刻后,他才艰难地靠在林亦的肩头,有气无力地开口:“哥......”
林亦的心情似乎舒缓了很多,语气也变得上扬起来,温柔中带着不容置喙,“中午谁给你打的电话?”
余习咬着牙侧过脸:“......我,我瞒着你一件事。”
“什么事?”
另一边,勺子胳膊夹头带着梁符宇一路火花带闪电滚下楼,绕到后面过道里,那边站着其他几个人,看见这两团鸡窝出来,哈哈大笑地拿球砸过来。
勺子接住球,朝丢球的人竖了个中指,笑道:“走了走了,等个毛线啊,林大鸟这回搞真的了,估计一时半会来不了,咱们先开一局。”
他们说话不忌荤腥,一行人早就习惯彼此的路子,我操了几声就开始互相拉郎,叹息生命之短暂平凡,几人又说又笑往操场走。
勺子走在最前面,“还能打一小时多呢,卡点回去,老班说不了啥,哎,老梁记得看时间报个准头......”
跟旁边的人话还没搭完,周围人都停了下来,勺子一转头,一个看上去四十出头的阿姨抓着个手机站前面,神色紧张。
刚刚一身痞气的少年们纷纷端正挺直了腰,憨憨笑道,“老师好,老师好,我们去打球。”
梁符宇刚刚还被小情侣所伤,这会儿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的女人虽然面容不掩苍老,但是举止气质非常干练,打扮年轻大气,浑身上下透露出一股“我是教导主任”的既视感。
虽然脸色苍白,有点奇怪,但是鉴于他们不是在本校,而是在一中,遇到不认识的教导主任也正常,习惯性地就喊了“老师好”。
谁知女人没有一丝慌乱和尴尬之色,反而摆摆手,急切地开口:“我不是老师,我是家长,我来找我儿子,你们知道二号楼在哪吗?我刚刚从操场那绕过来,到小道这边又找不到了。”
“啊,就后面,”一行人让开路,勺子冲后面指了指,“过两个雕塑和池塘,前面那栋。”
“啊,谢谢谢谢。”女人说着就要迈步。
勺子见她还拎着个蛋糕,这会教学楼都没人了,便好心地拦住,“那个阿姨,学生都走完了,考场也封了,您还去教学楼找儿子啊?”
陈泽荔怔肿片刻,谨慎道:“我......我也不知道他在哪,电话里他没说,那你们学生这时候都回宿舍吗?”
勺子:“啊,不是,他哪个学校的?”
“一中,本校生,高三一班。”
梁符宇听着听着,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一种真相在眼前就隔着层纱的感觉。
果然,陈泽荔下一句话就应证了他的猜想。
“他叫余习。”
勺子的球“啪嗒”落地,这下换他们一群人愣住了。
这时,察觉到掌心里的人缩了一下,林亦几不可闻地笑了一声,像在逗小孩:“你是说,你不敢出柜啊,怕阿姨不要我?这么心疼我啊。”
余习嘴里叼着衣服下摆,支吾不清也不便发声。他不明白他的一大串兜兜转转的心思,到林亦这居然什么也不是,甚至自己那么多天茶饭不思担忧的事情,林亦压根就不觉得是什么大事,还有空一边亲热一边拿这开玩笑。
他的关注点简直奇葩,仿佛早已胸有成竹。
余习推搡他,他却重新吻了上来,堵着口舌,跌落在地上的书包里传来手机铃声,响了好几遍。
林亦的手机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