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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第四十五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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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晴,过来坐。”叶震庭徐徐开口。
“噢!”肖晴将外套搭在沙发上,束手束脚的坐了下来。
“季森,你也坐。”说着叶震庭摆手,叫站在一旁的叶季森也坐下。
叶季森埋着头,走到肖晴身边坐下。
叶震庭将烟灭掉,神色冷峻:“说说吧,你们三个到底怎么回事?”
叶季森正要开口,却见陈画清拖着行李箱怒气冲冲夺门而去,程夕正要起身去拦,却被叶震庭叫住。
叶震庭说:“你别管,先让她冷静一会儿。今天挨个先把话说清楚。”
肖晴摸不着头绪,不敢言语。
程夕心绪万千,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叶季森缓缓说到:“其实....上初中起,我就发现我不喜欢女人,一直没敢跟你说,后来小夕来咱们家,他刚没了爸,心情一直不好,一开始我对他好只是想让他开心起来,相处久了,我发现我慢慢的喜欢上了他,那时候小夕很依赖我,他怕我不理他,为了让我开心也就....总之,是我带坏了他。”
肖晴这才明白过来大概因由,不由得跟着揪起了心。
叶季森埋下头去,接着说:“后来,我觉得这样做不对,我就跟你说我要出国留学,其实是为了躲小夕,我跟肖晴,也是假结婚。”
叶震庭不觉红了眼眶,忙伸出手搭在眼睛上,随后又望了望天花板,尽管如此,还是没止住眼泪,程夕看着他眼里硬作坚强的无奈,不觉心酸。
叶季森也从来没见他爸流过眼泪,哪怕当年被人背叛,也从没有从他脸上看到过一丝痕迹,这么要强的一个人,到老了,却因为儿子这般潸然。
过了好一会儿,叶震庭抹了抹泪,恢复到往常的严肃神态,他吩咐到:“你,肖晴,你们财产对半,离婚吧,把小夕带回去,她妈妈那边,我去说。”
叶季森低声:“爸,对不起。”
叶震庭摆手:“你们去吧。”
叶季森点了点头,带着程夕和肖晴离开了。
叶季森将两人带上车,肖晴坐副驾驶,程夕在后坐,三人一时都沉默无言,叶季森没有发动车子,竟又扶倒在方向盘上哭了起来。程夕听见他哭,不觉也默默掉下泪来。
肖晴连拍了拍叶季森的背,劝到:“别难过,事情说开了也好,你再也不用一个人把这些事抗在心底了。”
叶季森越发哭得像个孩子,抽泣到:“是我害了小夕,也害了爸,好不容易组建起来的家,全都被我给毁了。”
程夕突然觉得自己不够了解叶季森了,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人,把极度温柔的一面放在自己面前,把始终乖顺的一面放在陈画清和叶震庭的面前,在这背后,究竟有多少的克制,以至于今日宣泄时,已经完全没了尊严和自我。
程夕哽咽问到:“哥,你当年是真的喜欢我吗?”
肖晴不明白程夕的话,忙解释到:“小夕,你在说什么?你哥他当然是喜欢你的,他在国外的那段时间,差点患上抑郁症。”
程夕说:“那么,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究竟错在哪里呢?”
叶季森紧紧拉扯着的心,顿时豁然。
是啊,一个人喜欢一个人,究竟错在了哪里了呢?性别?年龄?门户?都不是,错的是他人眼中的那份成见,错在了世俗对喜欢两个字的种种偏离。
程夕叹息:“所以,请你不要再自责,今后不管怎么样,你都是我最好的哥哥,我永远不会再离开你,我爱你。”
叶季森泪中带笑,说:“我知道,我送你回家,杨凯在等着你。”叶季森发动了车子,驱车在漫天的夜色里破风而去。
程夕回到小区,远远望着小窝亮着灯,于是奋不顾身的跑向家,打开门的一刹那,程夕不顾一切地抱住杨凯,拼命吻向他,纵有千言万语,也都尽数归于唇齿间的缠绵。
“愿有人温暖拥抱你吧
愿长夜里有人陪你说话
在成为往昔之前去爱吧
别害怕
愿每个亲吻都柔软了年华
愿年华不老生根发芽
晚灯不灭有人等你回家”
——鹿先森乐队
往后的几天里,程夕没有陈画清的消息,程夕打了无数电话,发了无数个消息,陈画清都不曾回。
就连叶震庭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
“妈,您真的不爱我了吗?”程夕发出这样一条消息,盯着手机屏幕哭了起来。
忽然,程夕的电话震了起来,程夕定眼看去,却是她姑姑程亚如的来电,程夕抹去眼泪,接起了电话。只听到电话那头一片哀伤:
“小夕,你快回来把,你爷爷他....病危了。”说着程亚如痛哭了起来。
程夕顿时急痛攻心,忙答应着起身收东西。
程夕叫来叶季森,又跟杨凯打过电话交待完,便即刻启程往老家去,杨凯不放心也要跟去,程夕没让。
程夕见到爷爷的时候,他已经是枯槁一般模样,阖家人等都在跟前作最后的临别。
程亚如泪目到:“你爷爷最放不下的就是你。快去吧。”
程夕跪倒在床前,握住爷爷苍老的手,潸然泪下:“爷爷,小夕来了!”
程爷爷此前只挂念孙子,却认不出程夕,如今弥留之际,却好似清醒了一般,布满沧桑的脸上满是不舍。
程爷爷耷着的眼中带着泪,含着最后一口气,说:“小....小夕,好.....好孩子,难为....你还挂念我...,如今你...你也长大了....我跟你....跟你爸爸也就....都能放心了....”
说完程爷爷眼神渐渐涣散,连呼吸也逐渐的归于平息,家下的人顷刻间哀声一片。
哀乐深中,程夕身披孝布,站在爷爷家的门前看着儿时景象,只见垂柳已枯,荷塘失修,只剩一坛死水,远处阡陌犹在,却早已无人问耕。
天黑黑,欲落雨,成人的世界到底有多残缺?
程亚如走上前来,叹到:“小夕,去陪你妈上柱香。”
悲伤之余的程夕略显诧异:“我妈来了!?”
“是的,在灵堂呢。快去吧。”
程夕连忙往草庐赶去,只见陈画清将孝布搭在肩上,双手和着香在灵前跪拜,程夕走上去,并未说话,也请了香在火盆上点然,跟在陈画清身后拜香。两人相继上了香,程夕跟着陈画清身后,在亲戚面前让了一回,又默默跟随着陈画清到了爷爷生前的家。
陈画清路过堂屋,到了无人的里间,这是陈画清刚嫁到这里时,程爷爷亲自布置起来的新房,到如今,这里面的布置都还没动过。陈画清在纱帐床前坐下,她指着床对面的大红箱柜,说:“那个大箱柜还是我跟你爸结婚时你爷爷亲手打的呢。”
良久,陈画清又自叹说:“可见这命运不公,你爷爷那么好的一个人,为儿为女操了一辈子心,横遭变故不算,到如今连个寿数都没有,忙了一辈子,连一天的福都没享就这么去了。”说着不禁掉下泪来。
程夕暗暗低下头去,不禁又想起往日爷爷对他百般的好,因此鼻头一酸,也坠下泪来。
“昨天,你给我发信息,问我是不是不爱你,我看到了。”陈画清说着抽泣了一回,本想将哭声止住,谁知越止越难止,哽咽到:“傻孩子,你爸,你爷爷,哪一个不疼你爱你,不把你当手心里的宝?到我这里,我就不爱你了?我只是怕你一时间迷了心窍,才走错了歪路,我怕纵了你,就对不起你死去的爸。”
程夕扑倒在陈画清的腿上,哭着说:“妈,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是我不听话,是我对不起你!可是.....”程夕欲言又止。
陈画清摸了摸程夕的头:“妈也不好,说了那些难听的话。”说着陈画清将眼泪擦尽,叹到:“妈这几天一直在想,想着要是你爸还在,他会怎么办?我就想啊,你爸那么溺爱你,顶多说你几句就随你去了,所以,我也想通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程夕闻言,眉头大展,破涕笑到:“妈,这么说?你原谅我了?”
陈画清笑到:“傻儿子,妈打心底里都没怪过你。”说着陈画清吩咐到:“我听你姑姑说你哥也来了,我知道他怕见我,你去叫他来,我有话跟他说。”
程夕连忙点头,连忙将叶季森叫来。
叶季森心里一直打着鼓,站在门边徘徊。
陈画清唤到:“季森,进来吧。”
叶季森这才走进房间,低着头等训。
陈画清把他叫到身边坐下,拉着他的手说话:“季森,你别怪妈,妈那天在气头上,所以说话不好听。”
叶季森受宠若惊,说:“没有,妈,我怎么会怪你。”
陈画清摸了摸叶季森的头,说:“你也是个可怜孩子,从小妈妈就走了,你爸爸又是个闷葫芦,把爱都放在心里不说,难得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也不埋怨,比小夕强多了。”
程夕听了有些吃醋,撒着娇到:“妈~”
陈画清嗔到:“我说的不对吗,你哪点比得上你哥?”
程夕默默低下头去。
陈画清复而转向叶季森,说:“你的好,妈其实都看在眼里,尤其对小夕,比亲哥哥还好。你啊,就是心事太重,以前怨我跟你爸不称职,不知道你的心事,今后再别有什么事放在心里,我跟你爸商量过了,你们两个一样,喜欢谁就去喜欢,我们都支持。”
叶季森听到这里,心里涌起一股巨大的暖流,眼中却带着泪,不受控制的流淌下来:“妈,谢谢你!”
陈画清忙替他擦去泪,说:“傻孩子,谢什么?快别哭了,我刚好了你又来招我哭。”
叶季森这才破涕为笑。
下起雨,也要勇敢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