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大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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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泓邈因为卓风弦的话微微一顿，最终却什么都没有说，转身逃一般地离开了房间。
书架在卓风弦眼前合上，卓风弦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看样子师尊没那么容易让他离开，外面的消息他也打探不到也不知这段时间修真界都发生了些什么，九宫城又发生了些什么。
接下来的日子几乎可以用千篇一律来形容。每天早晨，沈泓邈都会如同那一日一般带着经书来找卓风弦，无论卓风弦是否认真听讲，无论卓风弦说什么，他都执拗地将卓风弦当成一个刚刚入门的小弟子，一点一点向他讲授，像是这样就能弥补他曾错过的一切。
在无数次反抗失败之后，卓风弦不再做无谓的挣扎，用沉默表达了自己对沈泓邈无声的抗拒。
而这一日，讲经结束后，沈泓邈合上书页，却没有如同往日一般立即离开。
卓风弦躺在床上，背对着沈泓邈，一言不发。在放弃挣扎之后的这些日子，每次沈泓邈来到这里，他都是这样的态度，沈泓邈一直都没有多说什么，今天却有所不同。
良久的沉默之后，沈泓邈走到了卓风弦的床前。他知道他在听：“有人将你没有死的消息泄露了出去。我不知道的谁，但是你不用担心，你和魔尊勾结的事情，没有人知道。那些看见了你和魔尊一同出现在九宫城的弟子们……我和向宫主找他们聊过了，他们说自己可能看错，不会出去胡说。”
卓风弦睫毛微颤了颤，没有答话。
便听沈泓邈接着说道：“你依旧是十年前那个心迹双清的风越仙尊，十年前你是为守护修真界而身受重伤。但是有人质疑……你这十年去了哪里。以及，既然你没有死，当年为什么会传出这样的谣言。”
卓风弦冷笑一声：“师尊您这样光风霁月的人物，何必为了我撒这样的弥天大谎？我从来不在意什么风越仙尊的名号，你大可以将你所认为的所有真相全部昭告天下。十年前就和魔修勾结也好，十年后依旧贼心不改也好，我都不在乎。”
沈泓邈握了握拳，满眼痛惜，半晌才忽略了卓风弦的顶撞，继续说道：“只是当时看到你出现在九宫城的人太多了，这件事不好瞒，因此为师告诉他们……你这样做是为了潜伏在魔界，找到魔尊的弱点。为了证实这一点，十日之后的正魔大战，你需要出现在战场上。”
卓风弦猛地坐直了身子：“正魔大战？十日之后？”
他刚刚被关在这里的时候尝试过去计算时间，但不知是不是沈泓邈在屋子外设下了一层结界的缘故，他所看到的景象永远都是清晨，沈泓邈来找他的时间间隔也并不完全一致，因此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被关在这里多久了。
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竟然已经到了……正魔大战的地步？
这些日子，南朔如何了？
但沈泓邈显然没有向卓风弦解释的意思，说完这些，他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卓风弦看着紧闭的书架，心乱如麻。
他必须想办法出去！
谁料沈泓邈刚离开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书架便再次发出了机关转动的声音。卓风弦以为是沈泓邈去而复返，起身看向书架方向，却见走进来的人居然是方钰。
卓风弦眉目冷了下去，用审视的目光看着方钰。迎上这样的目光，方钰倒没觉得多么意外，依旧冲着卓风弦勾唇露出了一个惯常的笑，毕竟两人上一次分开的时候，就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
“是你告诉师尊，我和南朔密谋，打算盗走龙脉，并且将损坏龙脉的罪名强加在九宫城身上？”卓风弦质问道。
方钰没有否认，却也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道：“师兄被师尊关在这里，得有足足两个月了吧？这么长时间，外面可翻天覆地了，师兄难道就不想知道外头发生了些什么？”
卓风弦依旧满眼警惕，却没有再多言，用眼神示意方钰继续说下去。
方钰轻笑一声，接着道：“有些话想必师兄已经听师尊说过，我便不赘述了。只是还有些事情，师兄恐怕不知道的。”
自从卓风弦恢复记忆之后，他便想起了当年自己还是江皓秋的时候调查出的一些事情的细节——当年人界的龙脉受损，根本不是九宫城之中任何一宫导致，而是整个九宫城共同犯下的错误。
十年前的江皓秋没能让真相大白天下，而十年之后，不久之前，尚未恢复记忆的卓风弦接着十方门之事处置了包括甸林宫在内的三位宫主，却不料因此激怒了云冉宫宫主。冉宫主再次想起十年前被江皓秋胁迫，险些将整个九宫城置于险境的事情，于是打算先发制人。
“上一次他们好歹还知道自己需要对付的敌人是谁，可是这一次，他们甚至根本不知道师兄你假扮的那个‘白衣修士’到底是什么身份，也不知带你究竟知道多少事情，所以他们害怕了。他们觉得，十年前你既然有机会离开过九宫城一次，那么说不定早已将他们的所作所为告诉了别人，这世上说不定早有人知道他们做下的丑事，惦记着让他们所有人身败名裂。”
卓风弦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似乎猜到了什么：“所以……他做了什么？”
“所以，他干脆将龙脉的事情完全推到了魔尊身上，纠集妖界、人界共同围攻魔界。如果我没猜错，第一次正魔大战，魔界便元气大伤，紧接着又在南朔的带领下和修真界打了第二场。当然，第二场看起来似乎打了个平手谁也没捞到好处，但修真界没能取胜是因为想要以待来日而保留了实力……魔界却是拼劲全力。”
接下来的话不需要方钰明说，卓风弦也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十年时间，深受重创的魔界能恢复到什么地步？
三次正魔大战挨得太近了。这一次三界共同围攻，南朔根本撑不了多久。
卓风弦只觉手脚发凉，甚至不敢想象这次事情的后果：“云冉宫到底想做什么！”
“还不够明显吗？龙脉一时半刻之间是无法修复的，人界的惨状必将下去。所以干脆让南朔有口难言，让所有人都将怨气撒在魔界。或者，他们的计划也有可能更简单一些……用魔界源脉的力量，来修复龙脉。”
这样一来，修真界和人界都能相安无事，人界也能够回复往日荣华。
“可若如此，魔界子民该当如何？魔界岂不是会……落入和如今人界一样的境地！”
方钰耸了耸肩，没有说话，卓风弦却明白了他的意思。
魔界名声向来是不好的。从十方门一事便可看出，修真界不知打着魔界的名号干过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情。十方门的事情被发现捅了出来，那么那些没有被发现的呢？
不是所有的冤屈都能大白天下的。那些没有被发现的，将会永远成为旁人对魔界的评判与偏见……也或许魔修们曾经的确做过许多类似的事情，所以人们才不会对类似于这样的事情感到奇怪。
但无论如何，这些一切的事情都导致，魔界在六界之中孤立无援。人界生灵涂炭会惹得大家同情，但魔界不会，大家只会觉得他们活该。
曾经在魔界时，南朔带着他夜游街巷的事情缓缓浮现在脑海之中，卓风弦攥紧了拳头。分明……魔界分明不是所有人都十恶不赦，分明有那么多普普通通的魔修，他们就像人界的普通平民或是修真界许多普普通通一生都未曾有过建树的弟子一般，从未离开过魔界，过着再普通不过的生活。
可是他们却也要一起去承担某一部分魔修作恶所带来的后果。
凭什么呢？南朔做了多少努力，才换来魔界短暂的安宁，凭什么要因为别人的罪行，将这一切全部打破？
“我要阻止这次正魔大战。”卓风弦看向方钰：“你既然能进来，想必也有办法能够帮我离开这里。小钰……”
方钰的一声轻笑打断了卓风弦接下来的话：“我有时候真的很不明白，在师兄心目中，我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的眼神中满是卓风弦看不懂的神色。
“师兄，你训斥我的时候从来都是毫不留情，仿佛我是个无药可救的混蛋。既然如此，你在这种时候向我求救，是希望我做什么呢？觉得我会帮你，会救你出去？”
“我也很不明白，你到底想做什么。”卓风弦定定看着方钰：“你时而真的很像个混球，时而却又像是极明事理，以大义为先的样子。你若是不想帮我，今日到这里来和我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方钰，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既然如此那你应该清楚，六脉俱全，六界才能安稳，否则天下大乱，谁都捞不到好处。无论你想要的是什么，没有安稳与太平，你什么都得不到。”
“这个我自然知道。”方钰歪了歪脑袋，嘴角噙着他一贯吊儿郎当的笑，眼神却竟有一丝坚定。
他就那么看着卓风弦，像是想要说什么。
卓风弦试探着问：“所以……你愿意帮我吗？”
方钰却摇了摇头：“师兄，有些话你说的对，有些却不对。你夸我聪明我承认，但是我想得到的，未必只有在天下太平的时候才能得到。”
他看向卓风弦的眼神逐渐露骨了起来：“毕竟若师尊一直盯着，我哪里能有机会……接近你呢？”
作者有话说第67章 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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