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白日梦》刺柏

49、等我

　　又是一个休息日。

　　跟光线昏暗的客厅比，卧室一面是一扇巨大的窗，晨光清亮，叶岭之醒来的时候看了眼手机，七点一刻，翻身起床，身边的黎曜还在睡。

　　他戴上眼镜坐在床边温柔而又专注地看了他一会儿，黎曜睡得不太安稳，眉头紧蹙，黑眼圈很重。他没穿睡裤，身上穿了一件叶岭之的纯棉短袖，胸前印着一朵深咖色的小蘑菇。

　　叶岭之身上穿的这件上面印了可爱的向日葵。

　　晨起反应，黎曜下面的小蘑菇也支棱着，棉T都快遮不住了。叶岭之瞧了两眼，拽过空调被给他盖盖。

　　穿好衣服走出房门，去厨房熬了点瘦肉粥，拿出买好的速冻核桃包蒸上。

　　这段时间以来黎曜为了他的电影后期工作基本每天晚上都要熬夜到一两点，早上七点起来，收拾完毕后再去挤地铁。

　　只有周末赖会儿床。

　　但是叶岭之知道他定了八点的闹钟。清醒之后又要开始继续工作，这段日子以来黎曜这样加班加点的赶后期，叶岭之光是看都感觉吃不消，让黎曜慢慢做，他不听。

　　叶岭之舀了一小勺粥，放在嘴边吹了吹，尝了尝味道还不错，重新盖好盖子，小火温着。

　　做完这些后，他背了个包，去了趟书房，装上一般用来玩手游的平板，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搬到了黎曜的电脑旁边，写了一张便利贴贴在上面。

　　“你用我这个电脑做后期吧，两个一起用效率或许会高一点。”

　　“里面没有秘密，密码你知道，随便用。”

　　平日里两人一起在书房工作，叶岭之在一边码字，刚开始他还没太注意，时间一长，他才发现黎曜的电脑好像不太好用……

　　叶岭之拿了两个核桃包出门。

　　背着小书包去了蔚城科技市场，就随便看看……他看中一款曲面的大显示屏，黎曜喜欢看电影，买个投影仪放在光线昏暗的客厅也不错。

　　可也只是想想。

　　他的小金库快要告急了，最终只是花了一百多买了个蓝牙键盘，这段时间先将就着用平板码字好了。

　　买完键盘不回家，接着去图书馆码字，试试新买的键盘，跟黎曜发了消息“中午不回家吃饭了。”

　　按说现在应该坐在电脑前工作的黎曜应该很快就能看到他这个“特别关心”发过去的消息，但意外地黎曜迟迟未回。

　　叶岭之不由有些忐忑。

　　这段时间两个人的冷战都有所缓和，或许主要是因为最近实在太忙，黎曜忙着后期，叶岭之忙着装修和码字。

　　睡得都晚，尤其是黎曜整天报复性地熬夜，叶岭之都怀疑黎曜是不是以此来表示捍卫做1权的坚定。

　　叶岭之熬不动，他原本就写得慢，多在屏幕前蹲一两个小时也不见得就能多写出几个字，所以他到十二点便准时睡觉。

　　两个人入睡时间不一致，再加上型号冲突那档子事，后续一想起来，就觉得扫兴。

　　叶岭之清心寡欲惯了，他还挺崇尚柏拉图的，做不做倒是无所谓，只是因为黎曜的耿耿于怀，让他心里也不太舒服。

　　赶上周末黎曜在家，叶岭之就一个人溜出来了。

　　说起来，他们都在一张床上睡了那么长时间了，还没发生点什么意外，想来还挺神奇的……

　　“晚饭呢，晚上还回来吃吗？”黎曜问道。

　　接着发了一个“生气”的表情包。

　　叶岭之看着表情包傻笑，正打算回时，黎曜那边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八点之前必须回家。”

　　叶岭之逗他：“不想回那么早。”

　　“今天晚上必须八点回家，有事。”屏幕那边的黎曜看了眼床头放置的“小玩具”脸颊一红。

　　叶岭之没有看到那一幕，只当黎曜可能又要给他上思想教育课了。

　　宴会回来之后，“编剧”这个职业似乎成了黎曜对叶岭之的期待。但正主本人却只是笑笑，表面上波澜不惊地继续码字屯稿，心里实则苦涩……

　　黎曜在他自己的领域里是个天才，可叶岭之不是，甚至在这条路上连及格线都达不到。

　　陈导一句话说得太轻巧了。

　　叶岭之被否定惯了。

　　上小学的时候他听老师讲过一个实验，说是把一条鲨鱼和一群热带鱼养在水族箱里，中间隔了一块钢化玻璃。

　　起初鲨鱼总想去热带鱼那边，于是拼命地撞击钢化玻璃，撞到头破血流。

　　撞怕了，后来就不撞了，哪怕中间的钢化玻璃被撤掉，那条鲨鱼也不敢再过去了。

　　叶岭之觉得自己就是那条鱼。

　　正巧这时申请签约的网站又有了新消息，叶岭之愣了一下打开一看，两个网站都是拒绝。

　　他给黎曜回复道：“不用等我。”

　　叶岭之想在图书馆多呆一会儿，看看正在准备的新文大纲，眼神里稍微有了点光，又是个很喜欢的故事，一想起来就兴致盎然。

　　小鲨鱼或许还可以多撞几次，没准就撞开了呢。

　　没准儿下次撞的时候玻璃就撤了呢。

　　他也想以后能给黎曜写剧本，想来如果十几年之后，他们合作的电影有幸获得殊荣，他是不是也可以光明正大的与天才黎曜比肩而立？

　　叶岭之不敢多想，不敢奢望，深怕又是一个易碎的白日梦。

　　那天叶岭之到单元门口的时候，时间已到八点半。

　　他宁愿坐在楼下的花坛边上发呆，也不想回去继续跟黎曜冷战。

　　谁没有几个必须坚守的底线。

　　他就像坚持认为自己是直男一样，坚持自己同样是个1。

　　这时黎曜的电话拨了过来。

　　叶岭之看了看表，接起。

　　“唔……你去哪了，快回来。”黎曜粗喘着气。

　　“唔你快点……”

　　声音不太对劲，叶岭之听着，总觉着这声音里透着股说不出的媚态……

　　“你到发情期了？”

　　叶岭之自觉这完全属于合理猜测。

　　“……”

　　手机那头竟沉默了几秒，黎曜一反常态没有反驳他。

　　叶岭之还在认真听，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还是助听器坏了，他竟在这沉默中听到了像是什么设备发出的“嗡嗡嗡——”的声响。

　　“啊——”

　　一声难以自抑的……

　　黎曜听起来快要受不住了，声音不稳，隐隐带上了哭腔，“叶岭之，我不管你现在在哪，我限你半小时之内赶回来。”

　　“不然后悔一辈子！”

　　叶岭之回味着手机里传来的声音，他忍不住抬头看了眼自家窗台，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

　　“一分钟。”

　　“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