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白日梦》刺柏

47、码字

　　叶岭之和黎曜之间爆发了认识以来的第一次冷战。

　　他们两个在处理任何问题上所秉持的最重要的原则就是拒绝冷处理，可型号相撞，偏偏又都一致认为这是属于原则问题，不肯让步。

　　这事没得商量。

　　再加上这段时间，其实两个人都很忙，黎曜要上班，下了班之后还要开始统筹关于电影的后期工作，因为拍摄过程实在太过草率，这便注定了后期将会是个巨大的工程。

　　叶岭之那边全权承包了两人小窝的装修工作。因为两人存款比较少，除了刷墙漆、铺地板、除甲醛是请师傅来做的，其他都是他一个人亲力亲为。买的小家具，快递送到菜鸟驿站或者楼下就走，剩下的都是他一个人扛上七楼。

　　绝大多数的时候都因为快递箱过大，一个人根本扛不动，便在楼下拆了，一部分一部分地往上搬，七楼上下来回要跑好几趟。搬上去，再拼装起来也绝非易事......

　　即是这样，他总能在黎曜下班到家之前，整理打扫好所有，还做好晚饭等他。

　　黎曜每次下班回家都能发现，他们的小家都在一点一点地发生着变化，从老旧破败的毛坯到整洁如新的空房，再到如今日渐温馨的家......

　　基本上都是叶岭之的付出。

　　因为房子小，为了舒适，两人没有购入大的餐桌和椅子，而是在叶岭之的提议下，在客厅里铺了一张两米乘三米的大地毯，简约风，某宝入的才六十多，虽然不好打理，用久了扔掉也不心疼。

　　沙发和茶几都是叶岭之一个人扛上来的。

　　茶几选择的日式实木桌，桌子很矮，搭配两个蒲团坐在地毯上正正好好。黎曜脱下鞋子，光着脚往前一蹦就上了地毯，他坐在叶岭之对面的蒲团上，面前摆着寻常的两个家常菜还有乘好的米饭。

　　叶岭之看着黎曜低着头，揪桌布边缘的一排流苏坠子，表情就像个犯了错的小朋友，没有家长的准许都不敢动筷子。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吃饭吧。”

　　黎曜这才动手，当然第一筷子要夹给辛苦了一天的叶岭之。

　　“这块桌布还挺好看的。”

　　绿白小方格的棉麻桌布，四个边都坠了一排小小的流苏坠子，并夕夕花了十二买的，今天刚到手，铺上之后叶岭之就后悔了，觉得跟图上相比有色差，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个绿色特别土。

　　“.......”

　　黎曜见他不接茬，尴尬地扒了两口米饭。心里掰扯着算了算，今年是他们认识的第七年，所以这是要七年之痒了吗？

　　饭后黎曜主动去收拾厨房，等收拾完之后，去洗了个澡，再去他们的小书房开始工作。书房里开着空调，温度很低，冷热交替，刚洗完热水澡的黎曜打了个激灵。

　　叶岭之见他进来，随手拿过遥控器，关了空调。

　　“没事，不用关。”

　　叶岭之表情冷漠地看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无所谓道：“过一会儿再开。”

　　黎曜见他这个态度心里也憋屈，走到自己那边，打开了他的电脑，这一忙起来，就谁也不理谁了。

　　黎曜这边在梳理拍摄内容，剪辑出重点的，按照自己的思路先做一个粗糙的衔接，意图先把故事的主要框架先做出来。可是做着做着......这个破笔记本带不起来！

　　黎曜这边死机等待恢复中，他往旁边看，叶岭之的笔记本牌子很贵，他有些羡慕地看着笔记本上的图标，心想这个配置只用来码字真是浪费。

　　叶岭之那边也没在码字，他是那种时速200字，绝大部分时间都用来发呆的废物，他自然觉察到了黎曜在看他，于是也看过去，跟他四目相对。

　　“我死机了。”黎曜解释道。

　　“我卡文了。”叶岭之跟着说。

　　“聊聊？”黎曜说。

　　“如果是‘那个话题’的话，恕我拒绝。”叶岭之正过身子重新看回电脑屏幕，不过，看回去也没有用，写不出来就是写不出来。

　　黎曜也趁机回头看了眼自己那不争气的破电脑。

　　好吧，还在死机中。

　　“你在写什么？”黎曜继续搭话。

　　叶岭之看着几乎空白着的文档：“你应该问我想写什么。”

　　“那你想写什么？”

　　“我想写一个充满看点和矛盾，且有趣的开头。”

　　“......”黎曜想了想，翘起了二郎腿，也不知道是夸他还是嘲讽他：“你真是志向远大。”

　　“过奖过奖。”

　　叶岭之的小说还在被网站拒签中，拒绝了一次又一次，不过因为时间过长，次数过多，所以已经麻木了，麻木之后甚至起了逆反心理，“下一份工作，我想去当个网文编辑。”

　　“.......”黎曜已经懒得去吐槽他跨行的幅度之大了，“你别想一出是一出，行吗。好好想一想工作定位，可以先试着做一份职业规划。”

　　“开玩笑的。”叶岭之嘴上这么说，心却想着一定要去投个简历试试。

　　除了厨房和卫生间的一些器具的添置，还有露台的大翻修之外，他们的小屋装修工作逐渐进入尾声，叶岭之必须要正视工作这个问题了。

　　他已经满打满算快三个月没有工作和收入了。

　　可自黎曜作出拍摄决定和两人一起装修小家以来，花销跟他一个人时相比几乎成几何倍数地上涨。

　　存款就那么点，经不起他那么作。

　　至于将来要从事什么类型的工作，他还是没有想好，自暴自弃地想着广撒网好了，到时候哪个工资高就去哪个。

　　他还有点时间，想着先码点字......他码字实在太慢了，工作之后肯定写得更慢，趁现在先攒下点存稿。还得继续死磕签约，虽然总是被拒绝，但是有黎曜在，也没什么可灰心的。

　　“我再另起一个笔名？”叶岭之问他。他想着换几个题材继续尝试，索性要不就重新注册一个笔名，重新开始。

　　他想着便讨用黎曜的号又注册了一个。

　　叶岭之还想起五六年写过的一个开头，他去翻存稿，找云储存，翻来覆去终于找到时，迅速地通读了一遍。

　　想到了当时之所以坑掉了，是因为逻辑问题实在编不下去了......当时仅仅一万来字，他却分成十几章，可见当时有多么的不成熟，更别提文笔了。

　　一通看下来，表情就像那个著名的表情包地铁老人看手机。

　　叶岭之想着，反正都是现成的，把十几章合成了三章，直接扔上去，再加上最近这段时间以来的一些单纯为了签约而写的无聊脑洞，一股脑全都丢到了新号上，准备再申请签约试试。

　　黎曜问他，“为什么如此执着于签约。”

　　叶岭之说：“因为想要被认可，被更多的人认可。”

　　“最开始的时候单机码字，有一个小读者留言就特别高兴。后来一点曝光度都没有，一个月也等不来几条留言.....但还有几个读者在看，就两三个，我也继续往下写。”

　　“因为想让写作成为能够养活自己的职业吧。”

　　“这样就不用再去迷茫以后到底要从事什么样的职业，成为什么样的人了......”

　　“就不用再迷茫了。”

　　虽然像他这种死磕一年半还签不上，被各个网站拒绝无数次的菜鸡，估计也写不出什么好东西。

　　但是，就慢慢写着吧。

　　想起偶然间在码字软件上看到一行小字的标语，“有些事不是看到了希望才去坚持，而是因为坚持才会看到希望。”

　　他干了这碗鸡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