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格白日梦》刺柏

3、薄雪

　　“你说什么？”

　　身旁叶岭之的声音听起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只像是没听清似的，想要再确定一遍。

　　黎曜摁倒他的那刻确实有些破罐子破摔的心思，心跳也在不断地加速，颊上温热滚烫，话到嘴边。

　　可看到叶岭之那干净的眼神时，他又说不出。

　　只好急忙起身，别过脸，滚进被子里，心想道：为什么叶岭之是个直男。

　　叶岭之轻笑，“奇怪的胜负欲。”

　　黎曜连忙把被子裹在身上又滚了一圈，像个大蚕蛹，内心哀嚎：“他果然听到了。”

　　叶岭之拉开被子一角，把黎曜从床里挖出来，“你下班就往洛城赶，吃饭了吗？”

　　黎曜还瘫在床上，方才卷叶岭之的被子，把衣服也卷上去了半截，露着半截腰线，肌肉很紧，轮廓清晰，线条漂亮，但他本人毫无自觉，懒散地躺在原地，睁着大眼睛像期待似地问他，“你给我做吗。”

　　说完，他表情一变，大概又是想到了什么少儿不宜地东西，连忙否定：“啊我不是那个意思，刚刚也是嘴瓢，都是气话......你别当真。”

　　“我知道。”叶岭之只是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黎曜从他的表情中得不出半分有用信息，他向来坦率，不善也不喜欢隐瞒着什么，他太珍惜叶岭之了，只是怕捅破了那层窗户纸，连朋友也没得做。

　　可他觉得自己有时候明示暗示的够明显了，叶岭之情商不低，不是那种纯理工直男的木头.......

　　叶岭之不可能看不出来黎曜的小心思。

　　饶是如此还没有表示，这让黎曜觉得自己多半没戏。

　　更何况他们两家背景不一样，虽然黎曜了解不多，也知道叶岭之有一对非常传统的父母，整天张罗着给他找对像，逼他去相亲。

　　这下好了，可能性直接归零。

　　“我们......出去逛逛吧，去夜市。”叶岭之用手指碰了碰鼻尖，隔壁传来的声音实在太让人尴尬了。

　　两个人收拾迅速，逃似的离开出租屋。出门之前，叶岭之还穿着他那套卫衣牛仔裤，特意换下了他那双破鞋子。

　　比起不修边饰的叶岭之，黎曜的穿衣打扮便显得讲究很多，他全身上下没有一件名牌大牌，都是口碑不错，质量好，穿得住的大众品牌。

　　再简单一搭配。

　　米白色套头毛衣上露出两个不深不浅的牛仔蓝衬衫领，黑色的休闲裤，深棕色的皮鞋，外搭一件纯黑色的长风衣。

　　头发染了偏深棕的颜色，似乎还烫了烫，看起来阳光帅气，跟明星似的。

　　叶岭之低头扶着衣柜看着脚下两层的破塑料鞋架，他想换双鞋子。

　　统共没几双，还都是夏款。

　　瞅了一圈最后还是把他那双破鞋穿上了。

　　叶岭之想回家一趟了，拿点厚衣服和鞋子也好……可一想回家后面临的各种窒息场景，还是算了吧。

　　两人下了楼，叶岭之推出他的电动车，黎曜嘴角一抽，“你确定这小车能带得动我们两个？”

　　叶岭之正色道：“你不要小看我的电驴。”

　　“不在这附近吗，我们走着去吧。”黎曜提议。

　　叶岭之依旧扶着他的电动车，这一回低垂了眉眼，“有点远，晚上不想回来了。”

　　“你想去哪，我都陪着你。”

　　夜深了，飘着稀碎的雪，小区附近路灯不是很亮，路也不是很好走，坑坑洼洼，时不时一颠簸，黎曜坐在后座上心惊胆战的，想要环住叶岭之的腰，但出于做贼心虚的心态，他的手伸出，又放下。

　　电瓶车驶过一个小坑，突然的落差，让他没坐稳，身形晃了一下，惊呼出声。

　　“这边路不好走，你还是抓紧我吧。”叶岭之提醒，顺便嘲笑道，“你害羞了？”

　　“才没有。”黎曜说着闭着眼直接抄手抱了上去，得寸进尺：“这可是你让的。”

　　叶岭之带上些笑意，腹诽道：“我让你抓紧，可没让你抱。”

　　叶岭之对温度的变化不太敏感，还没从秋天过渡过来，像是不知冷热，但随着黎曜的到来，一切都有了温度。

　　黎曜带给他的始终都是温暖的体验。

　　对比之下，他才体会到冬天寒冷依然。

　　街道很宽，除了他们两个之外，没有别的行人，雪也安静地下着。

　　“我以为你这卫衣是加绒的……你怎么还穿单的，你冷不冷。”黎曜说着抱得更紧了。

　　“不冷。”叶岭之说，“你说过的呀，我可是属小雪人的。”

　　“怕热不怕冷。”

　　叶岭之夏天怕热，一天恨不得洗八回澡，黎曜总爱嘲笑他，说他像小雪人，太阳一晒就化了。

　　“骗人。”

　　黎曜不信，脸颊贴在他背上，坏心眼地揪起叶岭之衣服的下摆把手伸了进去。

　　黎曜就是那种身体永远比嘴巴和要诚实的多的家伙，不过脑子似的，想说就说，想做就做。

　　方才大脑控制了半天不让他去抓叶岭之衣服，以免事后回想起来觉得不好，觉得尴尬……结果一得到叶岭之的正向刺激，立马高兴的忘乎所以。

　　“让我摸摸是不是冻得起鸡皮疙瘩了。”

　　“喂——你干什么！”

　　“啊，你里面怎么什么也没穿啊。”

　　“别胡说！”地上已经积起来一层晶莹的薄雪，路滑，让黎曜这么一闹，叶岭之的电动车像有了意识一样，顿时有些难以掌控。

　　“宝，你穿得也太少……”黎曜话还没说完，两个人整齐地摔了出去。

　　叶岭之这几天特别不顺，丧得长蘑菇了，怎么大晚上得骑车还要摔一跤。从雪地里爬起来的那刻还是有点生气的。

　　但是看到黎曜的姿势时，那一丁点的负面情绪也消了。

　　两个人挨得很近，摔下来的时候，是黎曜下意识地把他往怀里拉，他没事，黎曜承了大部分的伤，捂着手肘疼得厉害。

　　“没事吧。”叶岭之试着去扶他。

　　“嘶……没事。”黎曜有些懊恼，“不该闹你的……”

　　“……”

　　结果黎曜没站稳，拉着叶岭之又摔了一跤。

　　叶岭之索性翻了个身，躺在了雪地里，很凉，很冷，好像随时随地都可以自暴自弃：“在哪里摔倒，就在哪里趴着。”

　　他伸手去抓天上的月亮。

　　五指一拢，握成拳，遮蔽了月华，一松，它又跃上掌心。

　　突然之间，黎曜的大脸出现在叶岭之的视线里，他遮蔽了大部分的光线，一脸茫然，“干嘛呢？”

　　接着黎曜站起身，从叶岭之的角度看，他挡住了月亮，但没挡住光。

　　那层月华给他渡上了层边，看起来像是在发光一样。

　　黎曜笑着拉住了叶岭之没有放下的手，“快起来，地上凉。”

　　——

　　两人又重新坐上了电动车。

　　这回黎曜自告奋勇要带着叶岭之，他拍拍后座，“上车，带你去兜风。”

　　愣是把小电驴拍出了大摩托的气势。

　　“不要把我带沟里去。”

　　夜市挺远的，小电驴大概骑了五六公里，到的时候已经晚上十点半了，夜市还正是热闹的时候，小商小贩络绎不绝。

　　两个人都没吃晚饭，买了很多小吃，每样只要了一份，烤冷面烤串烤生蚝臭豆腐章鱼小丸子，叶岭之吃不了辣，那黎曜也不要辣……边走边聊边吃。

　　跟黎曜一块就是舒服的，不用考虑那些丧到爆炸的事情，天南海北的聊天，心情也变好了很多。

　　吃完饭后，叶岭之领着黎曜去了附近的宾馆。太晚了，积雪路滑，不安全。再者回去睡觉，有那对奇葩舍友在，也不舒服。

　　不过在前台值夜小哥登记身份证的时候，随口问了一句，“标间？”

　　叶岭之说：“大床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