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缘》啾啾啾加油

2、玉谨娘

　　林尚仪放下了，依旧不敢相信的瞧向如儿，不死心的道：“封如，你家主子不是玉大人吗，何时成了刘小姐？”

　　或许林尚仪自己也没有注意到，她在说道玉谨娘时，语气极其恭敬，而说道她刘意娘时，却是懒惰闲散。

　　是啊，玉谨娘身份尊贵，哪怕如今权势低沉，宫中人还是无一个不敢恭敬称呼一声玉大人的，至于她，哪怕高攀上了皇室，在那些贵族人家眼里，依旧还是原来那个低贱到骨子里去的刘意娘。

　　如儿察觉到刘意娘的不对劲，正眼与刘意娘对视了一眼，随即跪在地上，笃定道：“玉姑娘既将我赐给了刘姑娘，我便只是刘姑娘的丫鬟，而非是玉姑娘的丫鬟。”

　　如儿说完，又当所有女官面，冲刘意娘磕头道：“奴婢知姑娘从未将奴婢看成是自家丫头，但奴婢既已被赐给了姑娘你，奴婢便只是姑娘的丫头了。奴婢狂妄，在明知姑娘未接受奴婢时，奴婢还以姑娘丫鬟自居，让姑娘难堪，奴婢知错，恳请姑娘处罚。”

　　如果仅只有如儿刁难林尚仪的那一出，或许她刘意娘真的会以为如儿这样做，只是想让她在这些女官面前，有几分威严而已，但这两次刁难加在一起，如儿且句句说道她刘意娘背后的势力，句句提到她如儿哪怕是三品尚仪，在她刘意娘面前，也得卑躬屈漆的事。

　　她刘意娘再傻，也在这个时候，明白如儿的想法了。

　　趁皇后请她刘意娘进宫时大闹，便是为了告知宫中人，她背后的势力乃是皇后，她是皇后亲口承认的齐王妃，让宫中人不再瞧不起她，趁玉谨娘回京大闹，是为了告知天下人，她刘意娘的靠山并非刘家，而是玉氏天命，为了让众人相信她刘意娘这个未来齐王妃名正言顺。

　　如儿当朝三品女官，本该按照女官方式进行搜查核对，而非奴仆方式，如儿三品女官，哪怕面对贵妃贵嫔，也可正眼答话，哪需对她刘意娘卑躬屈漆。

　　这所有的一出，皆不过是如儿为了帮她刘意娘在这皇城深院里站稳住脚，弄出来的法子罢了。

　　刘意娘忽视掉所有人，瞧向如儿，询问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不信任你？”

　　她不信任玉谨娘，更不信任玉谨娘送给她的丫鬟如儿。哪怕她知玉谨娘对她毫无恶意，可她就是不想信任玉谨娘。

　　你说，那么高贵的一个女子，仅因与她见过一面，就掏心掏肺的对她好，这种好，你信嘛？

　　如儿依旧跪在地上，脸上神情毫无波动，那是她最憎恨的样子，每每看到如儿这个样子，她总会想起玉谨娘来，那个堪称无暇的女子：“奴婢只是一介女奴，不管姑娘是信任还是不信任，奴婢只知姑娘是奴婢的主子，奴婢当听从姑娘话语，如此便是。”

　　完美的不能再完美的话语，如她料想中的一般。

　　刘意娘重重呼出一口气，感觉到前所未有的疲惫，她蹲下身，缓缓将如儿搀扶起，控制住自己情绪波动，道：“不管如何，今日之事还是多谢于你…”刘意娘停顿一会，终还是道：“以及她。”

　　如儿很聪明，但若没有那个人的同意，如儿哪怕真的聪明到了顶点，也不敢拿皇后和那人做抬高她刘意娘势力的筹码。

　　不得不承认，在权谋心计这一方面，她刘意娘确实不如玉谨娘，也离不开玉谨娘的算计帮寸。

　　没了刚刚的懦弱，刘意娘的眼神越发犀利了起来，玉谨娘既帮她到了这里，她也不能够错过这样好的时机，白白浪费了机会。

　　她用着方才林尚仪冷漠瞧她的眼神，淡淡的扫向早已跪在地上成群的女官们，却一分眼神也不肯给林尚仪：“我知道众人都瞧不起我刘意娘，但皇上亲赐的圣旨已摆进我刘府，不管你们是瞧的起我刘意娘，还是瞧不起我刘意娘，我刘意娘以后也是当朝齐王妃，是你们远不可及的齐王妃。”

　　众人被刘意娘的气势吓在了原处，但能在皇城深院里混到女官身份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是省油的灯，很快她们便明白了局势，同声道：“臣等多谢刘姑娘教诲。”

　　林尚仪瞪大双眼，再次不敢相信的看向刘意娘。

　　这就是高门女眷口中唯唯诺诺的刘意娘，那个最不配成玉氏天命的刘意娘？

　　不，或许一切都是假象。

　　林尚仪反应十分迅速，什么脸面，官威，在此时通通舍去，她几近爬行的走到刘意娘身旁，磕头认错道：“姑娘，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姑娘去，还请姑娘饶命。”

　　这一声声求饶，没有半分不甘。果不愧是宫里面能混到三品尚仪的人，这能屈能伸且有眼见力的功夫，都是上成艺术。

　　刘意娘深知什么叫做适可而止，也知自己虽是未来齐王妃，但远没有处理宫中女官的权利。立了威，收了手，才是上策。

　　她眼底含带着笑意，将本无视林尚仪的目光化成满眼柔情，她浅笑着扶起林尚仪，客套道：“林尚仪说的什么话语，意娘区区五品官员嫡女，哪能够处罚得了林尚仪你。”

　　林尚仪哪里还敢客套答话，她这三品尚仪得来实在不易，万不能够化为乌有。

　　如今的后宫，瞧着虽是皇后的天下，但她知道，待到齐王登基的那一刻，这后宫的江山，就要开始易主了。

　　林尚仪神情恭敬，低着脑袋，保持自己身姿比刘意娘矮上半截的动作，小心询问道：“刘姑娘，可还要搜查核对？”

　　直接跳过敏感话语，不愧是宫里面的老狐狸。难怪玉谨娘会觉得她对付不了这个老狐狸去，这才特意让如儿演上这么一出。

　　话语被跳过，刘意娘也不生气，反而款款走到检查核对的地方，双手成一字张开，衣袖成蝶：“皇城规矩不能废，还请尚仪接着检查核对吧。”

　　女官们已从地上起身，各自坐在自己任职的岗位上，恢复最开始的庄重威严。

　　林尚仪向刘意娘行了搜查礼，这才小心亲自搜查刘意娘的全身，待搜查完毕，与记笔女官道：“唯有绣帕一副，无险。”

　　记笔女官点头称是，挥笔一字一句一一记下。

　　一番搜查完，已是一个时辰过后，城墙上面的火光已被吹灭，侍卫们换了一批轮岗站立在城墙之上，晨光由暗沉转化成暗黄。

　　刘意娘从内房被林尚仪带笑送出门，外边等刘意娘的大嬷嬷早在晨日下等的不耐烦，见着刘意娘的身影，立马走上前去，开口想要训话，而林尚仪却往前走了几步，从袖口里掏出了十两银子，轻车熟路的放进大嬷嬷袖口里，赔笑道：“让嬷嬷久等了，刚刚里面出了一些事。差点将刘姑娘的户籍给弄丢了，这才耽误了一些时辰，还请嬷嬷不要到皇后娘娘面前怪罪司律司。”

　　林月这个人最是狂妄，仗着自己是司律司的三品尚仪，哪怕对着候门嫡女，都是用鼻孔瞧人，既然她都说了是她们司律司出了问题，那必是司律司出了问题，且出的还是大问题。

　　大嬷嬷对林尚仪的话语，不做任何怀疑，左手伸进袖口，用手掂量掂量一下银子重量，眼中的怒气渐渐消散，但还是假模假样的指责刘意娘两声道：“不管里边如何，姑娘既已耽误了时辰，就该让人送些消息出来，也好让我去皇后娘娘宫中送去消息，免得皇后娘娘苦等。”

　　刘意娘低头，道了一声错，又是以前那唯唯诺诺模样，倒让大嬷嬷接着说不出责备话语。

　　罢了罢了，就这诺诺弱弱的性子，没在林月那老狐狸面前哭出声来，已是万幸，更别提搜查还没结束，让她做出一些让丫头送消息出来等有违背律法的事了。

　　“好了好了，既然搜查已经核对好，那便进皇城吧。”大嬷嬷不再搭理刘意娘，直接抬腿往前走去。

　　刘意娘面露一喜，整理好自己的衣物，随即，又觉不对，将自己的衣物裹得紧一些，尽量让自己瞧起来有气质一点，她低着头，一副唯唯诺诺样，完完全全不敢抬眼看向四周的军官，越裹反而越没了气势。

　　刘意娘眼见着大嬷嬷的身影，离她越来越远，立马停下了动作，却不敢唤住大嬷嬷，只敢自己加快脚步，往着大嬷嬷所在处，慌忙跑去。

　　林尚仪与着如儿行了一礼，见刘意娘那里无事，林尚仪才往着内室走去，而如儿则是加快脚步，追逐刘意娘。

　　进了皇城，刘意娘才知皇宫豪华，屋檐上的瓦片，带着金光，晨光照耀，比着琉璃还要夺目，宫墙高大，犹如千年古树，抬头瞧去，望不到顶。

　　宫人们个个打扮鲜丽，仿若大家小姐，头上戴着的发簪，无一不是金银翠玉雕刻，她们缓缓低头移位施礼，井然有序，彰显皇家气派。

　　刘意娘瞧着最前处的紫宸殿，一排一排的侍卫守在门口，三两内待，站立在殿外，宫女们个个戴着官帽，显示紫宸殿里的权势威严。

　　刘意娘停下脚步，突然询问道：“如儿，我似乎从未瞧过你穿官服的样子？”

　　她认识如儿已有三载，如儿伺候她更是有两年半，但长达两年半，她还从未见过如儿穿着女官服饰的样子。

　　如儿停在刘意娘身旁，似有些不好意思道：“久未使用女官官权，便也没有穿女官服饰，但姑娘若是想见，如儿等会便可去司衣司要身女官衣服过来。”

　　刘意娘摇头拒绝：“不用。”双眼却依旧盯着紫宸殿，接着道：“如儿，你应该是瞧见过玉谨娘穿官服的模样吧？”

　　如儿不语，刘意娘便又道：“我且问你，玉谨娘穿官服时的样子，比之这些女官，可有区别？”